第32章 第32章

水山繁要去的目的地，是一个叫做“莫蒂”的酒吧。
        作为整个东京地下情报的交易所，很难不怀疑酒吧的老板在取名上是否参考了那位鼎鼎有名的犯罪大师。
        一年前那次酒厂实验室的探寻，不仅为彭格列获得了相关的实验数据，也同样得到了整个基地三个月内的监控资料。经过音频的放大与研究，他们从实验员口中的闲聊中得到了许多黑衣组织相关人员的爱好与性格。
        而其中，银发的死神闲暇时喜欢去莫蒂酒吧这则消息也就这样从九代首领口里传到了水山繁耳中。
        所以，水山繁现在要做的就是混进那个酒吧找到银发杀手，让他作为自己进入组织的引路人。
        一年前的水山繁是作为一个大胆到偷取彭格列看中财物的小偷身份，与对方在顶楼酣畅淋漓地大战了一场，而且他最近被彭格列通缉的事情不算秘密，只要那个杀手对他有一点印象，加入酒厂绝非是什么难事。
        由于彩虹之子变成婴儿的诅咒被传到了日本，黑衣组织正在急速地扩张着，目前正是他们对人手最渴求的阶段，也同样是最容易混进去的机会。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水山繁与一个个夜晚出来寻欢作乐的人们擦肩而过，循着脑中的地图左拐右拐，在马上就要迷路的时候，总算看到了前方微闪的门牌。
        那是一个有些幽深的小巷，白色底幕发出的莹莹光芒，照亮了酒吧门前的一小片地砖，为这个夜晚又增添了一丝的幽深之意。
        水山繁右手插兜抵住腰后的枪，抬脚向酒吧门口走去。
        “找谁！”两个穿着黑衣的凶狠保安拦住了他，面露不善。
        水山繁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他们腰侧鼓囊囊的痕迹，笑了笑：“别紧张。”他在两人警惕的目光中把头凑了过去，低声吐出一个词：“莱辛巴赫。”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稍稍让出了位置，露出了身后通向地下室的门，水山繁内心悄悄松了一口气，抬脚准备走进去。
        可谁知，变故突然发生。
        “等一下。”另一个保镖突然又一次拦住了他，他上上下下地把水山繁打量了一圈，冷笑了一声：“我在这呆了这么久，可是第一次见到你，生客都是经熟人介绍领进来。”他逐渐逼近，语气越发危险：“你又是从哪知道的这个口令？”
        水山繁心中一沉，不愧是整个东京最大的地下交易所，这里的安保果然警惕。不过没有关系，他早就想好了应对措施。他掏出别在身后的道具拐杖在手里转了一圈，十足的做派。
        “老实说，我是一个魔术师，应邀来这里表演节目的。”精彩的娱乐表演有助于交易愉快的进行，这也是为什么这个酒吧会设有巨大的表演舞台。
        可谁知保镖听到这句话，脸色反而黑了起来，他把手放到后腰，几乎下一秒就要拔枪而出：“来这里表演节目的我都认识，我可没听说过，今天要加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魔术师！”
        水山繁不慌不忙，他微微一笑：“这是因为我今天是专门来为一个人表演的，就是那位——银发死神。”满意地看见对面两个保镖兀地变了脸色，水山繁也沉下脸，周身蔓延出过往三年在刀山血海里浸透的杀气，他像蛇一般拖长语调：
        “要是坏了那位的兴致，你八个脑袋都不够他射爆的。”
        对面两个保镖好像被他的话唬住了，似乎都有些畏缩，他又开口：“而且——”他故意拖长语气，见对面二人注意力被吸引过来，随即在其中一人耳边打了个响指。
        趁其注意力不自觉短暂分散时，迅速从他身后抽出了枪，抬起枪口对准那保镖额头。
        “不要喊人！”他抬起食指放到唇上轻轻压了压，低声警告另一位保镖。
        “这只是一个小魔术罢了。”带有笑意的话音刚落，在枪口下男人哆哆嗦嗦的目光中，他笑着扣下了扳机。
        枪口突兀地出现一抹红色，但并不是那位保安的鲜血，而是一大捧娇艳的红玫瑰花。
        “alittlek！(一个小魔术)”水山繁兴奋地举起了双手高呼。
        就在不久前，黑羽盗一，也就是怪盗基德在彭格列的帮助下，在一场由动物园组织放的大火里假死逃生，居住在西西里岛由彭格列提供的安全住所里。
        水山繁闲来无事也和这位世界一流的魔术师学过几招，他那异于常人的速度让他才练习几次，就达到了一大半魔术师终生莫及的程度。
        刚刚他利用响指分散了那个保镖的注意力，同时飞速地把他身后的枪掏了出来，并与自己带来的道具枪交换了位置，整个过程快准狠，也是他最适合的“快手”魔术。
        水山繁在心中双手合十，默默地向远在意大利的魔术师发送脑电波：感恩大师，当时只是为了装逼学的，没想到竟然真的能派上用处。他为自己当时浅薄的想法感到深切的抱歉。
        这下那些保镖总算是相信了水山繁的话，他们心中有些被耍的恼怒，但又不能发作，只能愤愤地让开了位置。
        于是，水山繁终于得以打开这通向神秘地下世界的大门。
        出乎意料，不同于地上幌子里的光污染，这里面的环境可谓是清幽雅静，昏黄的灯光照射下，零零散散分布着小桌旁是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人们。
        如果不是明知这是最大的地下交易所，水山繁都会误以为自己进入了某个咖啡研讨会。
        不动声色的环顾一周，在那些大人物察觉到他的打量前迅速移开视线，走到了吧台处。
        不过很可惜，他并没有看到那个银发的身影。
        他在吧台点了一杯酒，直接向酒保索要了最甜的一款，丝毫没有作为一个成年人的不好意思。
        这是他第二次喝酒，第一次是在他18岁的生日宴上，只记得当时reborn神秘兮兮的掏出了一瓶包装精美的酒倒进他的杯中，而他那晚最终记忆也停留在那里。
        第二天他刚醒来，reborn就直接一拳挥了过来，两人打作一团。最后，杀手带着眼底隐隐的黑眼圈，对被自己揍出了两个熊猫眼的水山繁下达了禁令，让他以后绝对不能碰酒。
        不过有一种人就是很叛逆，你越不让他做什么，他偏就想做。很不幸，水山繁就是这种倒霉孩子。
        他抿了一口甜滋滋的酒，欢乐地眯起的眼睛，不自觉地晃起了搭在长凳上的腿，脑袋边飘起了小花花。
        明明是穿着夹克的帅气青年，但此时却又莫名可爱得像一只小狗狗。
        看到漂亮的黑发青年这副样子，酒保不禁生出了好奇心，这怎么看都是一只白鸽，到底是怎么降落到乌鸦的巢穴了呢？
        他搭话道：“诶，小漂亮，你是睡了谁进来的？()”反正能进到里面的都是过了门口安保那一关，他也没存什么怀疑的心思。
        水山繁不禁瞪大了眼，慌慌张张把酒杯放在吧台上，连忙否认：“我是来找人的！”
        酒保暧昧地看了他一眼：“我懂，不好意思说是吧。”他向另一边的一伙人扬了扬下巴：“你来见谁？”
        水山繁存着打探消息的心思，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酒保聊了起来。他趴在吧台，把头搭在胳膊上，自下而上盯着酒保，因为酒劲微微泛红的脸反而像是羞涩。
        “我来见那个银发死神。”水山繁回答。
        酒保被昏了灯光下青年漂亮的面容晃了下神，心中了然，将擦好的杯子放在一边，好心劝道：
        “我看你还是再念一下他那个外号，歇了勾搭的心吧，那位可是危险的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心有余悸地咽了口吐沫：“曾经有一个人真以为自己能搭讪上，一直在他身边晃，最后那位不胜其烦，直接两枪就把他腿废了。”
        水山繁“哇”了一声，评价道：“残暴。”简直和他认识的另一个杀手从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酒保似乎在回想些什么，也叹了口气：“不过我倒是能理解你们这些狂热的追求者，那位的确很有魅力。”
        水山繁回忆了一下记忆中那场比拼，有些迟疑地“嗯——”了一声。
        不过明显陷入自己世界的酒保并没有注意到，反而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每天都穿着一身整整齐齐的黑大衣，禁欲又拉风。”
        水山繁想到了那晚对方被自己用小刀拉成丝儿的风衣下摆，和慌忙用破碎布料遮住的苍白裸露胸膛。
        水山繁：“啊这。”
        “还有他那张如雕塑般英俊的脸，令人心动。”
        水山繁脑中又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晚对方被自己按着往墙上砸后，满脸血迹狰狞扑过来的可怖表情。
        水山繁：“嗯……”
        酒保继续少女捧心：“最重要的是，他身边萦绕着的那一股强烈的成熟男人冷冽气息！”
        水山繁想起了那晚对方与自己缠斗许久后愈发暴躁的心情，和脸上因为愤怒扭曲的颜艺与缩小的瞳孔。
        水山繁：“……”
        那晚过后，他可是连续做了一个月的噩梦！那位夜夜入他噩梦的素材，就这么被人夸上了天，这个酒保审美有问题吧！
        想起那晚的情景，水山繁恶寒地打了个哆嗦，弄得他头脑有些昏昏沉沉。
        他和酒保说了一声，通过对方指出的那条工作人员走的楼梯上到了地面上，蹲在一个狭小的巷子里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水山繁咬了咬嘴唇，自己的酒量竟然这么差吗！好不甘心！
        就在他沉浸在独属于自己的悲伤中时，不远处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酒立刻醒了大半儿，他警惕地将从保镖那里顺来的枪握在手里，探头向墙对面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型号流畅漂亮的黑色保时捷老爷车，正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光，一看就备受其主人的爱护。
        但最引人注目的，确是那趴在那车轮底下正干些什么的一个男子。
        水山繁又掏出拿手绝活，压低气息悄无声息地接近男人背后，一个瞬息间，黑洞洞的枪口指到了他后脑勺。
        “站起来。”水山繁沉下嗓子命令，枪口下的男人僵了一下，随后举起双手缓缓站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水山繁问。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男人冷哼了一声，恨恨说道：“放炸弹，这个男人该死！”说到最后声音隐隐有破音的趋势，情绪十分激动。
        水山繁无语，他每次到日本总能碰到些炸弹，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边的个人习俗了，还真是有点邪门。看来以后回去送别人霓虹特产直接送炸弹就好了。
        他今晚可是认认真真地打算和那个银发杀手谈判，要是这炸弹炸了影响到他可就不好了。
        一个使劲掰断了男人的手，水山繁把他捆在柱子上，低头研究起了炸弹的位置。
        没办法，这事儿看见了他就不能不管，这个车的车主也真是幸运，幸好他晚上出来透风，不然这么漂亮的一辆车还真是要报废了。
        他艰难的把视线放到轮子缝隙之间，果然发现一个不大不小的炸弹卡在里面，用手根本抠不出来。
        他走到一旁男人的身边恨恨地踢了他一脚：“多大仇多大怨？你倒好，找个缝随便一塞，只管放不管拿是吧！”
        “快交出控制器，把炸弹停了！”他命令道。
        靠在墙上半生不死的男人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这次就是奔着和那个魔鬼同归于尽来的！怎么可能会有控制器那个东西！”
        他眼神里面是偏执：“没有人能阻止我。”
        水山繁叹了口气，啧啧出声：“一看你社会经验就少，出来混不能把话说太满。”
        他又从背后掏出那个魔术拐杖，不知按了哪个按钮，只见那东西竟然变成了一根撬棍的形状。
        出现了！是物理学圣剑！
        ＃所以你出门到底带了些什么怪东西
        男人的笑声突然被压在了嗓子眼儿，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一般，看起来十分搞笑。
        水山繁抛了抛撬棍，挽起袖子，转身就热火朝天地在那个保时捷的轮子上动作起来。
        反正不是自己的车，他的动作难免有些粗暴，整个车身被他弄得一晃一晃的，而一旁男人的目光也随着车身的晃动愈发悲愤起来。
        魔鬼！这个漂亮的青年是魔鬼吧！
        水山繁像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快乐地劳作着，眼看轮子马上就要被卸了下去，一声极度冰冷的询问在自己身后突然想起。
        “你在干什么？”
        水山繁一惊，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长长黑色风衣的银发男人从阴影里缓缓走出，正一脸杀气地看着他。
        “你在对这辆车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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