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星空下，半空飞翔的少女缓缓落地。
        夏目伶曦望着这一片沼泽地若有所思，“斑，你帮我看看三筱在不在这里？”
        等了半天，不见肥猫重新现回原形，回应她的只有狂风呼啸过草丛沙沙声。
        夏目伶曦：“”
        明月半遮着脸，流露出几缕月光，勉强够她辨识这边的地形。
        对于这样昏暗的环境，她早就习以为常，很快就找到一条可以前进的小路前行。
        夜晚是寂静的，失去阴阳眼的夏目伶曦比往时更能体会到这片宁静，听多了，总感觉这里面确少了什么，这种感觉随着时间越来越强烈。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终于来到了沼泽中央。
        望着面前的沼泽，她沉默了。
        小时候，她曾经听三筱说过它的领地，可是一个美丽的池塘，可这里与她想象有些出入。
        很难想象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一个坑坑洼洼的沼泽地，要知道她当时还是很憧憬的向往过几次，暗暗发誓自己长大了一定要来这里走一趟，虽然自己现在的确来了，但怀的是其他的目的而来，这导致她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一言不发的找个石头坐下，现在肥猫忽然跑路，单靠自己一个人徒手爬山在天亮前回去，好像有些行不通，倒不如在这里守着。
        这里是三筱的领地，她相信它会回来的。
        没想到她这一等，就等睡着了。
        微抚的冷风让夏目伶曦不禁打了个冷颤，一睁眼，她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还披着一件不知道是谁替她披上的旧衣裳，虽然上面有股说不出来的怪味，但这件衣服却和替她披衣的主人一样温暖。
        “您醒了。”
        微卷紫发青年微歪着头看着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发丝滑落出的耳垂吊着两个铃铛轻微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夏目伶曦疑惑问道：“你是？”
        虽然面前的这个人有着人类的模样，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应该是个妖怪。
        毕竟，除了她，哪个普通人类会大半夜跑到这种鬼地方来。
        青年眯了眯眼，“抱歉，差点忘记夏目大人还没有见过我这幅模样。”
        他拨开另一边的耳垂，那里对应着两个铃铛也吊挂着两个耳环。
        “如何？记得我是谁了吗？”
        “……你确定不是在为难我？”夏目伶曦翻了个白眼，“这种特征这么常见，我怎么知道你是哪个啊？”
        听完少女的回答，青年略有些难过，“看来夏目大人并没有放在我心上。”
        “刚才是个玩笑，别放在心上。”夏目伶曦眼看他又要较真，抬手无奈道：“我倒是以为你不会回来了，然后我就在这睡一个晚上。”
        “还好你回来了，三筱。”
        被准确的提起自己的名字，青年眉眼微弯，语气愉悦不少，“能被夏目大人，一直惦记，是我的荣幸。”
        “所以，您这次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夏目伶曦把自己灵力消失的事情和他说了。
        三筱摇摇头表示无奈，“您这个情况有些复杂，说实在，我也不知道您的问题要如何解决。”
        三筱算是八原资质最老的一代妖怪，如果他也说没办法的话，估计夏目伶曦是真的没办法恢复了。
        少女四指紧紧地抓在一起，指尖泛白，皮肤下的青脉清晰可见，“……真的没办法了吗？”
        三筱倒是很诧异少女的反应，对此，他说了与猫咪老师同样的话：“说句实在话，我不是很理解，看不到我们对夏目大人来说不应该是一件很高兴吗？，现在不应该是露出笑容吗？”
        “为什么您现在还是这幅表情？”
        “喂喂喂，你话有点多啊！”夏目伶曦斜眼看他，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三筱：“既然夏目大人不愿意说，我也不强求了。”
        他忽然睁眼，露出螺旋状般的眼眸，“不过，我还是想告诉夏目大人，有些事不敞开心胸是没办法解决的。”
        “……前面铺垫了那么多，你不还是想我妥协告诉你吗？”
        三筱笑笑不说话。
        少女弓着腰双手拖着下巴，凝望远处，“算了，你赢了。”
        ……
        “没想到夏目大人也会有迷茫的一天。”听完少女透露出大部分心事后，三筱这样评价道：“毕竟，你从小到大都是喜欢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身为哥哥的夏目殿下只能一直跟着你，比如离开八原这件事。”
        夏目伶曦总感觉他这句话里面带了点嘲笑，有点不服气，“我那也是为了我哥好，一直都是如此，有什么不对吗？”
        “您这样说也没错。”三筱问了一句关键点，“可是您就没有注意您在做决定的时候，夏目殿下的笑容从来都是面色苦涩的吗？”
        “虽然我不懂人类在想什么，但我至少知道干涉别人的未来并不是一件好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我就想知道，您在做决定的时候，是否有过询问夏目殿下的意见。”
        一二三连窜的刁钻问题直奔少女心灵。
        “我……”夏目伶曦憋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反驳他，感觉三筱说的话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思考这些年她的确一直强制性把哥哥留在自己身边。
        美其名曰是为了保护他，实际上是为了填补自己心里的那份寂寞。
        少女的衣角再次抓皱，扭在一起。
        此时，她内心所有的纠结不清的情绪涌上心头，脱口而出，“对不起。”
        她错了。
        从头到尾都错了。
        三筱依旧微笑：“我是没有资格接受这句话的，按道理，您应该在夏目殿下面前亲自说出比较好，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倾听者。”
        ……
        临走时，夏目伶曦再一次仰望星空，思绪飘向远方。
        虽然失去灵力这件事她表示很遗憾，但她也只能这样了。
        既然看不见妖怪已经是一件不可逆改的事情，回去她该考虑以后的生活恢复正常人的模式了。
        她也该步入社会了。
        至于哥哥那边，他以后要决定干什么，她也不干涉了，毕竟，哥哥他比她想象中的要坚强了，再也不是记忆里哭哭滴滴的小男孩了。
        她抬脚打算离开，最后再看一眼身后的沼泽，黑眸流露出几分不舍，这是她第一次来这里，也是最后一次，也许未来她不会再来这里了。
        唯一可以与妖怪交流的沟通方式已经失去，未来，她将会相遇更多的是人类。
        “夏目大人请留步。”
        夏目伶曦回头：？
        见三筱慢慢再次靠近她，她面色诧异，“你不是变回去了吗？”
        “对的，只不过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还没有告诉您。”他递过一个被破布包的严严实实的东西，“这是您认识的一个人让我转交给你的。”
        夏目伶曦疑惑的接了过来，拆开包装，里面是一捆陈旧的竹筒。
        “这个东西在现代已经算是稀罕物了，这个时候谁会把这种老古董送给我。”
        三筱补充道：“准确来说，它是来自三千年的一位阴阳师给你留下的一封信。”
        一听到手上的竹筒是跨越三千年，夏目伶曦险些拿不住竹筒，还换了个方式放在怀里，生怕自己把这个老古董损坏了。
        她还责怪他，“你怎么不早说啊！”
        “这可是很值钱的玩意。”
        少女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逗乐了三筱，“金钱对于我们妖怪来说，也不过是一件普通的物件，我只是按照约定把东西还给夏目大人，仅此而已。”
        夏目伶曦狐疑的问他，“那为什么是这个时候给我。”
        她都打算放弃了，突然送来这封信，来信人还是阴阳师，这难免不会让她多想。
        此时，她的脑海浮现了某个拥有狐狸般的笑容的阴阳师。
        怀着坎坷的心，把捆着竹筒的草绳解开，特有的竹香和墨香扑面而来。
        『致为师不成熟的徒弟：
        伶曦啊，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大概已经想到回去好好当个普通人平凡生活一辈子了，为师告诉你，想都别想，你这辈子只能是阴阳师，给为师老老实实回去抄经文一百遍，为师会回头检查的。
        至于恢复灵力的方法，为师已经告诉三筱了，你找他直说就好了。』
        竹筒后半的一大片是空白的，只有一个大大的五星标志印在右下角，内容没标注署名，但夏目伶曦已经确定这封信的主人是谁了。
        此时她内心已经熄灭的火苗再次燃起。
        用着皇室贵族才能拥有的竹筒写出毫无规矩的书信，在她的印象里，估计除了老师之外，应该没人敢这么任性了。
        她微侧盯着三筱，“没想到你还认识我老师，还和他一起骗我。”
        她刚刚就好不容易想好一段感人肉麻的说辞，回头和哥哥说这事，谁知道这件事还有反转。
        她就说嘛，三筱怎么突然那么感性，合着他刚才说这么多人生哲理，就是在这等她。
        啧，这两个混蛋骗子，还她眼泪！
        她踢脚边的小石子发泄自己郁闷的心情，转头强颜欢笑的问道：“我看完了，可以告诉我了吗？”
        三筱眉眼带笑，“这不是已经告诉您了吗？”
        夏目伶曦没理解他的意思，直到她看见微卷紫发青年周围飘散着烟雾，变成了几米高的马头形象的化身。
        “怎么样？可以看到了吧！”
        夏目伶曦呆愣在原地，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
        深沉的眼眸恢复了以往的明亮，属于少女的元气也渐渐找了回来，她喃喃细语，“看到了。”
        三筱示意她再看一眼手上的竹筒，她跟着低头一看，原本空白部分的地方逐渐显露出字迹。
        『你的那些破事我都知道了，也替你收拾了，对于封印你的灵力，为师表示这是对你一个考验，也是给你一个选择，为师知道你成为阴阳师是迫于无奈，如果你没有选择来这里，以后注定是平凡人，相反，你这辈子都是我的徒弟。
        为师希望这次你能吸取教训，继续走下去。
        对了，你要小心你的式神。』
        三筱：“这封信是那位阴阳师特意找了会书写的妖怪帮忙完成的，可以算是他非常用心了。”
        夏目伶曦沉默不语，鼻子酸得想要掉眼泪，她忍住了，又问道：“那你有看到那只肥猫吗？”
        “斑？你找它？”三筱往右挪开，用蹄子把身后的灌丛拨开，“它在这里。”
        里面有一只圆滚滚的黄白相间的猫咪躺在石床上睡觉，鼻尖两对胡须忽然抖了抖，又换了个非常方向继续睡，看样子睡得很香。
        三筱解释道：“在你来的路上，它一直主在您面前替您引路，后面实在是太困了，就干脆躺在这里睡着了。”
        “需要我替您叫醒他吗？”
        少女摇摇头，拿着竹筒的手微微紧攥，“不用了。”
        “就留它这样，它今天辛苦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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