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粮（下）
李光躺在卧铺上，努力的让自己什么都不想，这样可以让他尽可能忘掉饥饿，前几肚子里的感觉是火烧火燎，而现在渐渐有些麻木，似乎每七合粟米也能吃得饱。(更新快的小说网站，新书网 xinshuW。Co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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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这个时候，他都特别怀念本该属于自己的粮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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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乡的庄户们原本都带来了大量的粮食，结果赵汝凡这个人口口声声会还给自己，实际上却据为己有，只是给自己打了一张借据，整个高桥乡佃户的粮食就全都归到他赵汝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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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自己在这里饿的死去活来，不定那个赵汝凡还在吃香的喝辣的，坐在自己的粮食袋上打饱嗝，一想到这里，李光的怒火就抑制不住地熊熊燃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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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饿呀，好想吃东西……”旁边的一个老乡在床铺上翻了个身，喃喃自语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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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没有话，他发觉只要一直保持不动，饥饿的感觉似乎就没那么强，所以除了每帮工的三个时辰之外，他尽可能让自己保持一动不动的状态，以维持体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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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身上没有动，但是他心里的感情却是越来越愤怒，如果郭延嗣话算数的话，他本来可以分到一半的粮食；如果赵汝凡不背信弃义的话，现在这一半粮食就在他手中，高桥乡的老乡就不会这么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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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黑的快，外面渐渐暗了下来，又传来了锣声：“吃晚饭啦，出来领粥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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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艰难的挪动一下身子，拍醒了其他几个人：“该出去吃东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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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志也亲自巡视了这个安置点，看到了无数萧瑟的灾民在寒风里等待属于自己的那一碗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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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少的也能分到四合粟米，现在还不至于饿死人，但是人经不住长时间这么挨饿。长此以往，轻则饿殍遍地，重则激发民变。”赵汝凡极力劝何志也：“把一部分人送走吧，逼他们离开，尤其是女人和孩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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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话就不用了，我和高郎君绝对不会干这种事情的，现在把妇女和孩子赶走，就是让他们自生自灭。”何志也努力拉紧身上的衣服，感觉到从内到外的一阵寒意。“饿殍遍地远比民变可怕，若是灾民杀我而能饱食，那就尽管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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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走过来一个年轻的女子，两名公使帮忙拖着木桶，她正在给窝棚里的人施粥，邰家庄安置点和山墩堡安置点不同，公使拖着粥桶挨个窝棚施粥，而并不需要灾民前往粥棚主动要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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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年轻女子身材高挑，肤色洁白，但是右腮上有着一道深深的烙印，整个右腮都是烫伤愈合后深深浅浅的癞痕，何志也一下子就想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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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郑迎的娘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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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恩公何先生，”那女子连忙对何志也施礼，但是即刻就被何志也搀扶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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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也到这里来帮忙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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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带点腼腆的笑了笑：“听高郎君和何先生有难处，我们这些人没什么本事，只能过来帮忙出出力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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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志也看着她已经冻得皴裂的手，感到十分愧疚：“我和高郎君对不起你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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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高郎君和何先生，我们夫妻二饶仇不知何时才能报，现在又不知何处着落，正因为二位，我们夫妻二人才得以志申，现在还能够在街坊里谋得一官半职，两位对我们的恩情我们这辈子都念着，在此时还能什么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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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两人话间，在窝棚边上端着碗的灾民已经不耐烦了：“老子都要饿杀了，你等还施不施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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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汝凡脸上挂不住了，立马就要上前指责，但是却被何志也轻轻隔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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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是我们贪误了时间，请兄弟莫怪。”罢，娘子赶紧倒上一碗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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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灾民正是李光，本来他就对这个脸上烙印的妖婆很是反感，现在又见她跟个白脸不知道些什么，忍不住怒火中烧，也顾不得现在寄人篱下，直接张口开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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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白脸并不生气，反而还彬彬有礼的跟自己道歉，这倒是让他始料未及，有一种尽力一拳打了个空的惊慌福但是他随即稳定了心神，询问何志也：“你是管事儿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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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志也一愣，随即笑着：“对，我确实能管一点事儿，你有什么要跟我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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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来的粮食全让这位赵先生给收缴了，一粒儿都没有留给我，害得我现在在这里饿肚子，不知道这事儿你能不能管？”李光本来脾气就不好，又饿了这么久的肚子，情绪一下子全都爆发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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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志也抬头看着赵汝凡：“这是怎么回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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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先生，情况是这样的。”赵汝凡赶紧把事情解释了一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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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了之后，何志也点点头，温和的对李光：“这位赵先生可给了你借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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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倒是给了，但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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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每日可得了七合粟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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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吃七合米怎么能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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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何志也打断了李光的话：“我知道你不愿意借这些粮食，但是为了能让更多的人活下来，这粮食我们借定了。你要利息，我可以给你，但是借粮食本身不能商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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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高桥乡给朱富那王鞍扛活的时候，他也没强迫我借东西，”李光愤怒的骂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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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那位大户老爷会骑着马夹着弓来杀你吗？我现在告诉你，从塞北来了十万全副武装的黑鞑，每个人骑着三匹快马，正在河北烧杀抢掠呢。这件事你问问新来的灾民都知道，所以我必须借你的粮！”何志也挥挥手：“如果你不肯把粮食借出来，多少人会因此而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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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把头垂了下去，毕竟后世的某些“程序正义婊”还没出现，一自己不借粮会饿死人，就连李光自己都有些动摇了，“但是我们实在是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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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一七升粟米，怎么吃得饱呢？我也饿，这位赵先生一只吃一顿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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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李光惊讶的抬头看着赵汝凡。别，这人似乎真的比自己下船那见到时瘦了不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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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就搬到安置点来，一举一动你们都看得见。”赵汝凡有些没好气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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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自己在这里饿的死去活来，不定那个赵汝凡还在吃香的喝辣的，坐在自己的粮食袋上打饱嗝，一想到这里，李光的怒火就抑制不住地熊熊燃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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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走过来一个年轻的女子，两名公使帮忙拖着木桶，她正在给窝棚里的人施粥，邰家庄安置点和山墩堡安置点不同，公使拖着粥桶挨个窝棚施粥，而并不需要灾民前往粥棚主动要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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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两人话间，在窝棚边上端着碗的灾民已经不耐烦了：“老子都要饿杀了，你等还施不施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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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何志也打断了李光的话：“我知道你不愿意借这些粮食，但是为了能让更多的人活下来，这粮食我们借定了。你要利息，我可以给你，但是借粮食本身不能商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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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李光惊讶的抬头看着赵汝凡。别，这人似乎真的比自己下船那见到时瘦了不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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