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去公社

谢炀答应柳凯旋晚上再去。
        新房子这边地方偏僻,  虽然没几户人家，但风景好，而且正处在三个庄子交汇处,  视野宽阔。
        因为之前给谢小军弄学费的事,  把家里猪卖了，这回搬了新房子，樊幼娟又想着养几头小猪，就从队里登记弄了几头猪苗。
        她忙活做饭,  这喂猪就成了谢解放和谢家宝俩兄弟的活。
        小学课业稀松平常大都是插画教学，村里小孩每天放学砍柴割草才是大活，家长对待孩子是能活就活，没饭吃就饿死的态度,  特别是那些孩子多的,  反正家里也不缺孩子。
        路上经常出现一个大孩子拖三个刚会走的小孩干活的场景。
        谢炀就算刚开始诧异都没说话,  现在习惯了更不会说啥，别让孩子干了之类的。
        大家都这样，你说了可能人家还把他当奇怪生物呢。
        只要他别学其他家长把学业看的不重要,  整天让小孩去干活就行。
        樊幼娟安排两个小孩去把猪草打了,  顺便砍点柴回来烧火。
        自己则是看着刚搬过来空洞洞的厨房归置东西,  摸了把刚打的橱柜上面盖了一层布防止落灰。
        她从柜里面掏出鸡蛋麻利的单手打碗里，一连打了四个，又从面袋里掏出面粉放水揉捏。这面醒好杆成饼，留着明早给两个娃当早饭吃,  她现在弄明早就省功夫了。
        至于谢炀今天晚上就直接回县城根本吃不上，而且已经有好几天晚上两人没一个铺上睡了，想到这她使劲揉了揉面团。
        听着外面热火朝天地动静，樊幼娟把面团放进碗里也来不及埋怨,  好在他现在是为这个家努力呢。她就不奢望那么多了。
        接下来樊幼娟才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饭。
        “家宝你快点。”
        谢解放拿着一把柴刀，身后背着竹筐，老觉得嘴里有点东西，舔又舔不到，他背筐站在门口，看谢家宝磨磨唧唧就忍不住喊他。
        樊幼娟这边拿着自留地摘的大葱正在切呢，准备包萝卜卷，谢家宝就小跑来了，眼巴巴看着她。
        他人小，说话时脸上的肉一晃一晃，看得樊幼娟母爱泛滥，可听到他话立马摇头表示不行。
        每次去割猪草他都跟在谢解放屁股后面拾，这会他想和哥哥谢解放一样用柴刀。
        樊幼娟看着还没葱高的谢家宝，到底还是没给，她虽然让俩兄弟去割草，还是有考虑娃的安全的，谢解放干活麻利，性子稳重，柴刀正好使得动。
        而谢家宝呢性子跳脱又贪吃，她真怕路上看见什么野果儿子兴奋跑过去一摔倒把自己割伤。最后只给了谢家宝一把镰刀，还是小号的。
        “哥你看，我也有。”然后谢家宝背着筐出去炫耀了，谢解放看着谢家宝手里刀，巴掌大小，略微无语，“走吧，事真多，下次磨蹭，就不等你了。”
        谢家宝才不信，笑眯眯过去亲热的揽着他哥。
        谢解放一脸嫌弃，但是被拽着也没挣脱，两兄弟背着筐一前一后就走了。
        谢永根过来时，他远远瞧见院子里有烟冒出来，院子时不时有笑声传出来，门口堆着被锯成段的粗竹子，但门却关着。
        他刚要过去就被后面过来的几个小子喊住。
        “哎哎哎，干什么的你，我们这可是有批准的，没有私砍，你要是想过来找事我们可不依。
        对，这竹子都是我们辛苦扛过来的，没你的份，想要呀自己去弄，这是谢叔家，谢叔可是县里职工，你别惹事哈。”
        “我是你谢叔的长辈。”谢永根笑着和他们解释。
        “那我怎么没见过你。”
        “看我们砍下来了，过来偷竹子的吧。”
        一听声就知道是谢永根，周宁在院子里听得想打死几个混球，无奈的看向谢炀，“我这两个小子平常上工都跟着我，领活的时候没见过谢大哥。”
        “这有啥。”谢炀朝他摆摆手，然后起身过去，“大伯进来吧。”
        两个男孩双双扫视对方一眼，坏事了。
        谢永根没往心里去，甚至朝他们笑笑，转头给谢炀说道：“这次我来找你去公社的，不是说上次找你的事吗，这次咱爷俩一起去办了。”
        谢永根过来时，他瞧见正到关键步骤，只见两人把竹子架住，踩木凳上把中间挖空，大概三分一，两块大竹筒都带着水分，放火堆里烧到通红，很容易折弯成圆弧状。
        然后把细竹条编成网状插进两根竹筒里，四周再用粗短的竹片镶嵌。
        一个矮竹板凳就做好了，高的凳子也是如法炮制。
        周宁是做竹制品的好手，谢炀看来做的和现在塑料凳子差不多，甚至还要更结实，刚才周宁的大儿子，大高个踩上去椅子都不带晃的。
        周宁父子们听得一头雾水，谢炀知道是啥事，起身打了打身上竹沫子，让周宁他们继续弄，自己则是跟着谢永根出来。
        “你怎么找的他们？”谢永根纳闷了，上赶着给人家干活的人他还没见过呢。
        谢炀想到这也笑了，本来他打算随便砍几个木桩当凳子，毕竟二姐夫忙活这么多天打家具，这会秋收正忙不好打搅，结果周宁父子因为吃了谢炀家不少饭这会自告奋勇说凳子的事就包他们身上，说他爸以前是竹篾匠，他也有点手艺。
        吃了谢炀这么多天饭，就打算来帮忙，顺便多砍点竹子，给自家也做几个板凳。
        公社所在大队部依山傍水，比红旗渠大队部建的不知气派多少。
        但今天没见有几个人。
        谢永根说最近县里正在评优秀公社，如果他们公社要是评上了，可以申请试验通电。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目前只有县城有拉电线，他们村还是用煤油灯，也就谢炀最近才用上蜡烛，还是从市里批发的时候买的几根。
        估计现在都在开会。
        谢永根突然改了个方向，先去了一趟王干事办公室，他得催一下，为什么这么久了打款还没下来。
        王干事坐在土屋办公室里喝着劣质的茶叶沫，笑着打招呼，“呦，老谢来了？”
        “哎，王哥，我来找孙会计打款，他说了这个小学桌椅的事。”谢永根搓了搓手，提起之前开会交代的事，他过来领钱。
        “这个……有点难搞，而且这快下班了。”王干事听到这话有点犹豫，从胸前口袋掏出一只卷烟，发现没有火，直接叼在嘴里没说话。
        看了看两人，跟着谢永根进来的谢炀忍不住皱眉。
        旁边谢永根却突然上去，从老旧的兜里掏出一盒发皱洋火要给他点烟，王干事推辞了一下，就任由谢永根划火柴，但洋火盒摩擦的太过把上面一层黑色燃料都磨没了，他擦了半天没出火。
        这就尴尬了。
        谢炀看不下去，从兜里掏出打火机递过去，拇指轻松一按烟就点着了，谢永根看了一眼谢炀，长舒一口气，王干事这时抬眼皮，“这是你那个在县城工作的侄子？”
        “对这是我侄子，他现在在厂里还当了广播员，给厂里念稿子。”谢永根给谢炀投过一个上道的目光，给王干事介绍。
        “是主任让他来拉铁皮的，我就把他领过来了。”谢永根在他耳边说道半天。
        王干事笑着从凳子上起身，“这不巧了主任这会还没来，不如你先去她办公室等等，我和你大伯去办点事。”
        谢永根不敢相信，这会就成了？
        王干事拉着他，“哎呀走吧老哥，这时候孙会计还没下班，就是下班了，抓住他让你开个条子也容易，别拘束嘛。”
        他让谢炀直接去颜主任办公室等着，可谢炀还没过去就听见里面有动静，他隐隐约约听见什么安分守己等着入赘，给她们颜家生个孩子之类，他当作没听见，食指扣门。
        听到有人喊进来他才推门而入。
        在看到一个熟人后，谢炀终于明白为啥没见过的主任要喊他过来送东西，还有这个颜主任不就是那天看电影遇见的人。
        难怪大伯谢永根语言模糊，他就说好事不能到他头上。
        不过喜欢归喜欢，他们家的损失得代付一下吧。
        颜主任全名叫颜进步，长得很英气一头利落的□□头，她今天也是这个意思，见谢炀来倒是很痛快，指了指屋后的一堆铁皮，说要给他。
        其实颜主任心里也没底，但为了她的目标只能气得看了眼祝远，见谢炀笑笑不说话，她又说这铁皮是送给他的，不要钱，而且铁皮很难买，希望他收下。
        不愧是当主任的，一番言辞下来很溜。她后面的祝远见谢炀进来本来打算出去，结果听到这突然不悦的皱了皱眉，还没说话就被颜主任一个眼神瞪回去。
        “当然我觉得你很亏，毕竟房子没了，听说都没地方住。”颜进步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票。
        谢炀瞧见是一张缝纫机票，瞬间不拿乔了，理直气壮接过来，在他眼里这就是十张票子，又有了一个卖货渠道。
        谢炀：“这诚意也太足了，我不接受都说不过去。”
        谢炀从主任屋里出来的时候，谢永根正在等他，明明两人在聊天，王干事见谢炀出来却突然掏出一根烟要吸，真是小鬼难缠，谢炀笑眯眯递给他打火机，顺便道，“叔你拿着吧，我不抽烟，留着没用。”
        “哎，你看你这侄子，太客气。”王干事摸着打火机，一脸见外表情看了眼谢永根，接着把东西放进口袋。
        “那我就不据摆了，到时候办房产证找不到主任，找我就行，不用来回跑。”
        “这么多东西啊。”王干事见主任给了这么多东西，意外的看了眼谢炀，要知道主任平常很冷淡的，这会赶紧借了排车给他们。
        祝远厌恶的看着谢炀的背影，不过想到他很快回城了，就不在和乡巴佬计较，皱眉问喝茶的女人，“你说咱俩结婚生下娃，我就能回城了。”
        “上面已经有通知了，具体还要等。”面对祝远的问话，颜进步回答的时候很平静。
        祝远又换上了笑容。这些日子他在她身边有吃有喝，比在红旗渠强太多了，唯一的缺点就是要入赘，而且女人长得漂亮就为生孩子和他在一起也太蠢了。
        好在男人在这方面从来不吃亏。
        等到回城他就回去，再也不在这破地方呆了，颜进步是独生女有钱，离婚自己还能捞点走，祝远简直要笑出声，突然颜进步深深看了他一眼，他温柔道，“怎么，是不是又有啥消息？”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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