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燕王庐山真面目

「还不快谢过意福晋！」奶娘哄着他道。
「呃…可千万别这么叫我！」陆雪渊说着悄悄打量了眼楼意的神色，转过头来道：「我与阿意交好，只是普通朋友，你们可千万不要乱说。」她桃花眼温柔妩媚，无声又多情，此刻带着笑意，声音又清清散散，无端叫人心生好感。
于是那奶娘只是微微笑笑，赶忙着说：「知道知道！姑娘家家的，容易害羞！」
陆雪渊一口气没喘上，硬是憋的个小脸通红，还未反驳，就见人已经带着小孩走远了。而自己手中的伞，也被楼意拿走，此刻正端正的遮在两人头上。
楼意细长的手指摸着骨柄，将伞微微一歪，看着她道：「走吧，意福晋。」
「我!……」陆雪渊想反驳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由他牵着，随伞的移动快步往前走，两人的肩膀挨着，陆雪渊能感觉到，此刻的楼意心情似为大好。
「一大清早的，也不知道犯的什么毛病！」她在心中嘀咕道。
清晨的大街小巷没有什么人，只有些早上搬运着垃圾的人，推着小推车，匆匆出现在各个府衙后门。街上的空气湿浊中带着股刺鼻的味道，陆雪渊不禁捂住了口鼻。
而不知从哪窜出来的府衙小厮，推着腌臜物的车子从他们面前经过，见捂住口鼻的陆雪渊，瞥了她一眼低头沉默不语，脚步匆匆向前，飞快消失在他们视线之内。
「不！不是这个味道！」陆雪渊在心中轻声叹道，看向楼意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神色。
他们往前走了几个步，在一处宽阔气派的府衙门前停下，只见牌匾上赫然用金字写着「燕王府」几个大字。要知道金色在九域云城中可是最金贵的颜色，楼家牌匾上的字都只是红色朱漆写就，年年淡了又漆，漆了又淡。而燕王府的烫金匾额，乃是皇家最高标准。
这样式的招摇，生怕谁人不知道他的狼子野心似的。
楼意站在燕王府前，一手执伞，一手负后，面容带着几分凉薄的讥笑。
陆雪渊将他偏向自己这边的伞，稍微往外推了推，一路上尽给她打了，连自己的衣服湿了都不晓得。陆雪渊看着眼前那巍峨的匾额，又看了眼楼意被淋湿大半个肩膀的衣服，突然伸出右手，从内丹深处凝结成一股灵力，顺着手掌的动作，慢慢的将楼意的衣服给烘干了些。
楼意喜出望外，看了她一眼，眉眼弯弯，对着她笑道：「谢谢阿渊。」
陆雪渊没有出声，而是报以微笑，点头示意了下，便同他一起，走到了燕王府门上。
「哪里来的人？进出王府可有拜帖？！」王府门外是个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看上去壮实又粗犷，实在不像是九域云城的人。
「看来燕王的势力，连南疆也有渗透。」楼意负后的手握成个拳，盯着眼前出声制止的人，心中默默盘算道。
陆雪渊见人毫无客气，而楼意又是个对外不肯服软的性子，于是出声调和道：「这位大哥，我们是特地来找燕王的，麻烦您通融一下？」
显然面前的这个看守人，丝毫不像他们在百毒谷遇见的那样，色厉内荏，虽然外表凶悍，但是骨子里却还是流淌着天下大同的血，而眼前的这人，他们流着南疆的血统，只听命于主人的吩咐，除此之外，一概不认。
他粗鲁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楼意的动作止住了。
只见他缓缓从腰间解开一个扣子，一块翡翠色的玉牌便落在了手中。楼意纤细修长的五指盈盈一握，将玉牌拿在手里，对着守门人眼前一亮，冷然道：「本王乃楼王之子，特到此地，来寻吾兄。」那个玉牌上，赫然写着「楼」一个大字。
还未等那人有什么反应，突然从门内出来个人，见到此番情景，赫然大
笑道：「哎哟，我当时谁？原来是楼家的小王爷，快快里面有请！」那人说着伸手去迎接他们二人，与之前的守门人形成强烈反差。
他站在府衙前，转头看着看守大门的那个南疆人，低声骂了句：「不知好歹的东西，楼家的人你也敢拦，小心哪天王爷扒了你的皮！」
而那个彪形体壮的大汉，此刻却面如土色，一声不吭的任凭他骂着，陆雪渊望过去，只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些许无奈。
若非难言之隐，怕是也不会到此处来吧！陆雪渊低声叹了句，心生感慨道。
而此刻他们二人，在另外一人的带领下，已经走进燕王府内。
陆雪渊打量着方才说话的男人，只见他一身蟒色紫袍，富贵无比，脸上的赘肉倒是比皱纹还要多，看着他二人，一脸堆笑，模样讨好又刻意。
「这怕是燕王府的管家。」陆雪渊在心中猜测道。
果不其然，楼意看着领路的男人，出声道：「荀管家，你家主人今日可有空招待外人。」
荀彧笑道：「哈哈，燕王常年深居简出，从不与外来人口打交道，可琼小王爷是燕王故交之子，说起来还有些亲缘在旁，怎敢让您久等？方才的下人粗鄙，让二位见笑，见笑了哈哈！」他说着自顾自地笑起来，声音洪亮又略带有颤音，听的人十分不舒服，似是有些勉强在里面。
「粗鄙？」楼意手中的伞微微转动，风雨中他的衣角被雨水打湿，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荷塘和恢宏的庭院，冷笑道：「想当年，荀彧公子，不也是冷巷出来的粗鄙之人吗？怎么几年不见，摇身一变就成了这云城富贵乡里的一朵金桂了？！」楼意言语、神色皆是副傲然神情，仿佛二月的冷风，吹面不寒，却仍带着几分刺骨。
荀彧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一张肉肥的脸堆在一起，几乎看不到眉眼，他眼神有意无意的晃过陆雪渊的身前，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半晌后才突兀说了一句，「江南水乡的皓月，我已然是错过了！」
陆雪渊看不见他的神情，只听闻这一句话，似乎是用尽他大半生的力气道尽的，而这看似没有尽头的一路，大家都没有再说话。
楼意冷哼一声，作为结尾。
陆雪渊不禁好奇，眼前的这个人，他的衣着打扮和他有些酸涩的眉眼，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事，可惜匆匆一趟，谁人有什么难言，世人是不知的。
半晌后，他们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终于来到了一座冷静幽僻的静室旁。那里山高水长，曲水流觞，倒叫陆雪渊想起了一个人，自己的师尊，白暮尘。
也是竹林，也是这般清冷的格调，茉晚尊的洗仙阁便是这副不染仙尘的模样。
陆雪渊望着眼前的建筑，有些出奇。她原本以为，大家口中的燕王会是个满肚肥肠，雍容非常的人，却不想住在这么偏僻幽静的地方，倒叫人认为会是个谪出的仙人。
「哼。」楼意望着眼前的静室，又发出一声冷笑。眼中的眸子是看穿一切的锐利，望着荀彧上前敲门的背影，转头对着陆雪渊低语道：「障眼之色。」接着扭过头去，装作若无其事的向前看着。
陆雪渊沉默不语，突然对于燕王这个角色有了无数猜想，若真如楼意所说，是个不折不扣的居心叵测之人，那她们此行一定要谨慎小心。
三声之后，屋内的灯亮了起来，传来了一声轻问：「是谁？」
「启禀王爷，正宣王之子，楼意求见。」荀彧在门外躬身道。
「让他进来吧。」等到燕王发话后，荀彧将门打开，对着楼意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陆雪渊随着他一并往前，却被荀彧拦下，说道：「若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就是陆姑娘吧，云城地方小，一点风吹草动满城皆知，您虽
然住在楼府，却并非王爷亲信，所以，还请陆姑娘见谅！」荀彧说着做出个抱歉的手势。
楼意站在门前一顿，张口欲说什么，却被陆雪渊拦住，转头看向荀彧道：「王府的规矩，我懂。」然后对楼意眨了眨眼睛，笑道：「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等楼意进去后，那扇门便又倏地合上，陆雪渊站在门外被一阵冷风击中，不觉打了个寒噤。
「阿嘁！」陆雪渊面色发烫，眼睛有些睁不开的样子。
「陆姑娘，这边请。」荀彧说着又做出个「请」的手势，对着她道。
陆雪渊在他的带领下，按照原路返回，走了没多远，却朝着另一处宅子走去。刚一进到庭院内，视野豁然开朗，恍然大悟，楼意说的「障眼之色」是何用意。
只见满院的梨花前，一座宽敞明亮的阁楼，屋内灯火通明，外面高低错落站着坐着不下数十个人，皆是白衣白襟，手中执着书卷，与旁边的人一起大声讨论着什么。Z.br>
陆雪渊刚一进到这里，便感觉到一股暖意，顺着脚底通向心间。她瞬间凝神屏息，由着无感去观察此处的一应建筑，摆设，终于发现了这股暖流的来处。
原来，在阁楼后面，有一处温泉，正从假山上淙淙流淌下来，而她面前的这条弯弯绕绕的小河便是从温泉水里引流过来的，将这里的梨花树围城一个圆，怪不得在这寒冬腊月，梨花竟然竞相开放，风落如雪，动摄人心。
「陆姑娘，请吧！」荀彧望着她呆住的神情，在前面的拱桥上停住脚步，回首望向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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