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又一早，大河狐狸突然没有征兆地陷入昏迷，聂小刀起来扒住他两只前爪摇晃半天也叫不醒。
        少年立刻慌神，顾不得什么流氓不流氓贞操不贞操，火速冲到苏百龄面前。
        长桑谷小医仙还煨着她那丹炉子。有个侍女拿着账本正在汇报近来的盈利，天冬抱着剑旁听，她看着少谷主起兴收的好大儿，忍不住心里揣测：大鱼大肉太多，到后头见了就想吐，莫非少主她往日孟浪过度，现在确实对男人不行，因此干脆提前找个后人？
        聂小刀急得不行，“你快救救大河！”
        苏百龄撩眼，低声嘱咐说账的几句让人走了，才不慌不忙地朝聂小刀道，“急什么？”
        她示意少年把狐狸放在桌上，看到对方乖乖听话照做，便扯出幽幽笑意，“长桑谷没有不收钱的医修，收个便宜儿子蹭吃蹭喝倒也说得过去，这只狐狸我已经发过一次好心，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好人做到底？”
        “若不是因为在我这里，想吃他的妖不知他能扛几波？”
        一直不说话的天冬也开口，“每天晚上清理上门的妖，费事。”虽然最后都没浪费丢进炉子被少谷主炼成丹。虽然她也不清楚最近不发展睡人技能的少谷主专门炼些奇怪的丹药是为什么。
        聂小刀愣了愣，但他实在怕大河一命呜呼，脱口而出，“不是你们说狐狸化人都美若天仙？大河他长得好看，品种稀缺，完全可以当第四十九房！”
        立刻马上送出狐狸的贞操。
        人间之王静静看他。
        抱臂时常不吭声的侍女也看他。天冬想：虽然少谷主的第四十九房沈客卿已经跑人，这狐狸排上来也该是第五十房。少谷主的后院不兴插队。
        聂小刀从小是个鬼灵精，这么多天哪还看不出来苏百龄确实不惦记他俩美色，但他又没钱，秉承着‘失节事小活命最大’的原则，当然第一时间抛弃节操。
        女人都爱漂亮的男人，大河越漂亮，生命线越长。反正他楚馆里卖身都毫无压力，做人第四十九房肯定也没问题。
        “大不了你救他，我给你刷盘子抵债！”狐狸的美色不够打动，聂小刀再加力。
        小医仙笑了。她朝天冬示意。
        侍女便从一堆记账里扯出一张递给聂小刀。
        可惜聂小刀虽然道理捡了一堆，却不认识几个字，那单子一看除了三瓜俩枣尽是和通天镜马赛克有异曲同工之妙的黑蝌蚪。
        天命之子文化水平堪忧，人间之王天道掌管者频频皱眉。
        天冬便面无表情地念起账单，精确到萧楚河每回丹药灵茶的耗消价位。累积起来聂小刀可以刷好几辈子的盘子。
        少年目瞪口呆，立刻回忆起诓他的饭店老板，女流氓可比那老板会讹钱百倍千倍！
        他刚要抗议，苏百龄便说，“既然是好心，自然不需要收取什么，只是……也到此为止。我若再出手，你确定要为他生生世世刷碗还钱？”
        从几年到几辈子，接着上升到生生世世。委实可怕。
        聂小刀张嘴又闭嘴，如是再三，看着人事不省的狐狸，终于决定耍回流氓。
        “妈！”他突然声情并茂地喊出口，“我可是你亲口认下的乖儿子！儿子的朋友有难，妈怎么能坐视不理？”
        捡了好大儿的小医仙点头，甚是赞同，“是这个理。”
        聂小刀大喜，以为急智行通，但天上掉下来的妈却问他，“所以……谁来刷碗？”
        义字当头，聂小刀毫不犹豫把狐狸抄过来，“当然是大河！”
        开玩笑，他一个平平无奇山村小伙子，一辈子才多久，生生世世都刷碗太残酷了！故事里狐狸精的岁数都是千年打底，大河他种族不同凡响，刷碗而已，可以搞定！
        两相对视，各有盘量。
        最后聂小刀坚定地替萧楚河签下卖身契，眼睁睁看着一只狐狸瞬间被扎成刺猬。
        苏百龄拿出几日来精心研制专为病狐量身打造的丹药。
        很好，上一世把她家产搞没的祸世大佬是吧？先试试打工还债什么滋味。
        聂小刀把狐狸爪按印泥盖章，默念大河撑住。
        年纪轻轻跟他一看就不是亲生的漂亮新妈笑眯眯对他说，“你既是长桑谷的乖儿子，理应向着家里，不做亏本生意的品质，我很是满意。”
        聂小刀：……
        对不起，大河。终究是我负了兄弟情义。
        萧楚河身为灭世boss，自然没那么容易挂，但有天道化身的苏百龄出手，他化险为夷的进程肉眼平顺。
        系统阿黄听说大佬欠债卖身，直叹妙啊。傲月诚然不愧01世界哥霸，奴役对象不分年龄种族。幸灾乐祸到一半又开始忧心宿主会不会引狼入室。但它昨天才挨打，根本不敢置喙宿主的决定。
        若是人间之王冷冷回一句‘你在教我做事？’阿黄岂不是又要螺旋上天？
        而且随着苏百龄出手，上世的轨迹似乎又偏转些许，系统察觉到自己力量又增长，便越发不敢怀疑宿主的英明。
        它天天紧盯隔壁寡妇。
        聂小刀守着医仙治大河，分心还关注寡妇书生直播间。
        冯婆子又上门找柳思思。
        离约定她去刘家的日子还剩月余。冯婆子说刘夫人想见她一面。
        聂小刀蹲了许久，听这两人一圈唠，总算明白大概。隔壁的夫人早死了男人，打算改嫁当人小老婆。
        人家大老婆要见她，她却还惦记着隔壁漂亮男人的身子。
        不容易鄙夷人的少年吐槽：“她好渣。”
        磕着瓜子就见柳氏出了门去赴约。
        刘夫人是个长相略显刻薄的妇人。她落座上首，打量一番柳氏后才让她坐下。
        “有一件事，冯婆子已经向你提起过。我也不瞒你，老爷对这件事很看重，他今日也来了，只是碍于规矩，不便见你。”
        柳思思朝刘夫人背后的屏风望去，里间影影绰绰，有个坐着的人，咳了一声算是应和。
        “你不久就要进我刘家的门，既然要成一家人，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县丞为讨好我家老爷，给我们家投了消息。那姓沈的如今是个宝物，不知你试过没有？”
        柳氏想起书生顷刻复原的伤口，心下情绪又复杂，“他……确实非同寻常。”
        刘夫人也不问不同寻常在哪里，“如此，县丞说的话确实不作假。老爷在如今的位置上待得太久，虽说人贵知足，但若是能更进一步何尝不好？机会就在眼前。”
        “姓沈的消息早迟捂不住，小小县地还没有谁能体量大到独吞。不若我们主动把宝呈上去讨些好处。”
        呈上去？把沈客卿？
        饶是精明的柳思思也决计想不到，一个活人，或者说，有些特异的活人，竟然也可以是宝。就像物品一样。
        沈客卿，并不是她想得那样，即将发达。感知到这一点的柳思思心里，突然舒坦了那么一点。
        因此她问，“夫人的意思是……”
        “不怪你不懂。”那妇人道，“听说过王母蟠桃吧？成仙了道，长生不老。”
        谁孩提时候不会听些神仙故事。只不过故事归故事，蟠桃人参果，都是虚编的东西。
        “仙人血肉，何尝不是另一种蟠桃？”刘夫人微微笑着说出骇人的话，“京都的贵人，多少盼着能久寿不死的？姓沈的既然已非我类，自是有神奇效果。”
        “自楚国先王飞仙而去，多了不少去深山远林寻仙问道的，往往无功而返。我娘家略有底蕴，知道些京城达官阴私。”
        “仙人血肉，可比什么道士仙丹灵药管用得多。”
        里间的刘老爷出声，“正是。”
        血腥残忍的气息扑面而来，柳思思略有不适。但刘夫人话音一转，“不过……”
        “姓沈的毕竟是远近闻名的读书世家，总不能无缘无故地捉了去。”
        话说到份上，柳思思大抵明白自己是个什么角色。野心大的女人倒是稳得住，很平静地问，“夫人需要我做什么？”
        “他无亲族，左右交近不多，若要寻个由头，想来你最好下手。”
        是要她做泼脏水的那个。
        柳氏不傻，她也会想到刘家会不会过河拆桥利用完就丢的问题。
        因此她回道，“我需要想一想再回夫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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