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那天开车时候正好有人突然跳出来，你就将计就计吃下那颗药了吗？”云景有些好笑，问：“那个人没事吧？肯定被吓到了。”
        虽然隔着千山万水，电话对面的声音依然温柔又清亮：
        【本来我也担心给无关的人带来什么不好的心理阴影，可是后来醒来以后，我偷偷打听到，那个男人居然自告奋勇加入了我之前呆的那个黑公司！】
        “欸？”云景很捧场地应和，“还有这种人？”
        【师兄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对吧？那个破公司，和人沾边的事它是一点儿不干，主动进那个公司的，能是什么善茬吗？说不定我在他面前假死，还成了他高升的履历……】
        察觉到宫野明美因为前公司，迁怒了那个到她车前碰瓷的男人，云景明智地不去反驳，毕竟霓虹那么大，这辈子应该也不会再遇到那个倒霉蛋了……吧？
        没有去追问宫野明美，到底是什么样的公司，让她甚至愿意服下暂停身体机能的药物、隐姓埋名跑到国外来脱身——毕竟云景自认为看人还是很准的，自去年认识这个时常提起妹妹的小姑娘以后，他从未有一刻怀疑过对方的善良勇敢，想必对方有什么难言之隐，他也没必要去刨根问底。
        【还要谢谢师兄帮我改装车子啦！】虽然还要倒时差，但似乎由于脱离魔掌而过于兴奋，即使那边已经是深夜，宫野明美的声音听起来比从前更加朝气十足，【要不是车子及时刹住了，真的被那个男人碰瓷成功的话，我本来的计划又要推迟，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云景失笑：“可你本来不是打算故意开车撞墙，然后被‘吓死’吗？”
        【师兄你这么说，听起来也太奇怪了吧？】
        感受到离开那个让她痛苦的地方，宫野明美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云景也放松下来，为这个温柔又积极生活的小姑娘由衷感到高兴。
        【好了，师兄，我要去和广田老师报平安去了！先挂了！】
        “等等！”云景有点担心，“现在你在那个公司和学校那边不是‘死亡’状态吗？告诉广田教授没有关系吗？”
        【这个嘛……其实上次我通过老师拜托你们做那个东西，他好像已经猜到了什么。老师对我很好，把我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我不想让他这么大年纪还因为我伤心……】宫野明美的声音渐渐低落。
        “这样的话，还是悄悄和广田教授说一声吧。放心，有事的话，你们直接来找我就行，我最近入职了帝丹国中，也不太忙——”
        突然，门被敲响了，云归开门进来：“哥哥，和你约好的客人已经来了。”
        【师兄，你有事就去忙吧！】宫野明美善解人意地和他话别，【有空再联系！】
        放下手机，云景往楼下走去，想着自己接下来的小计划：
        和这位客人学习一些修理乐器的技巧，做帝丹国中最酷的社团指导老师，收获真·中二期少男少女崇拜的目光，成为校园里最闪亮的存在……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您好！”头发半长、眼神忧郁又温和的青年从沙发起身，朝这个请自己来的年轻人问好。
        云景有些惊讶——这个人有点像萩原欸……不过应该是发型和眼神的关系吧——旋即马上回神：“您好！我是云景。您就是音乐家羽贺先生吧？”
        青年摆摆手：“当不上什么音乐家……我是羽贺响辅，的确具有您在招聘启事上所需求的那些技能。”
        对音乐界知之甚少的云景抓了抓头发，信以为真，并不知晓，眼前这位羽贺响辅实际上是一位国际上也赫赫有名的、具有“绝对音感”的天才音乐家。
        “我这次请你来，实际上是因为我刚成为一名中学教师。”
        虽然不明白和这和雇自己来有什么关系，羽贺响辅还是礼貌点点头。
        “然后我发现，如果只是作为一名实践课的老师，平时根本没有我的用武之地，也没办法享受到更多的学生们崇拜的目光。”
        羽贺响辅眼神放空，待人温和的他很给面子地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如果成为深受同学们喜爱的社团活动的指导老师，那就不一样了！”云景振奋起来，加大声音，把正努力保持微笑的羽贺响辅吓得一机灵。
        云景握住羽贺响辅的手，真诚地请求：“所以，羽贺老师，请教我修小提琴吧！让我成为帝丹中学最耀眼、孩子们最喜欢的老师吧！”
        羽贺响辅下意识点点头，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和拿着小本本记录着的云景介绍起来修理小提琴需要准备什么工具。
        从头开始回忆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好脾气的羽贺响辅难得有些无语：
        他出生在音乐世家，父母因故去世后被母亲那边的亲戚收养，由于具有无与伦比的音乐天赋，在音乐界崭露头角。这段时间他一直苦于灵感枯竭、无法创作出满意的作品，又正好看到有人招聘擅长修理小提琴的乐手，正好他也精于此道，好奇是怎么样的人会发出这样的招聘启事，干脆只身来应聘。
        “那个，云先生，斗胆问一句，请问您的小提琴水平怎样呢？”羽贺响辅觉得既来之则安之，微笑着问道：“毕竟擅长修琴的人，也应当懂一些乐理才行，不然怎么知道琴出了什么问题呢？”
        云景有些羞涩地笑笑，把纸笔放下，用手指在他们两人之间的空气中，轻轻画了一个圈。
        “唔……是您只有手掌这么大的音乐素养的意思吗？没关系的，只要我稍微多说一些小提琴相关的乐理知识就……”羽贺响辅安慰的话语消失在云景摇头的动作中。
        “不是的，羽贺先生。”云景想，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会是对面的人。
        “是zero的意思哦。”
        多年以后，即使已经坐在世界级音乐大奖的评委席，羽贺响辅还是会回想起，被那个叫做云景的年轻人用一句短短的话震撼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羽贺先生，虽然想学小提琴修理，可是我的音乐素养为zero哦！”
        ——————————
        “喂，校长先生吗？我是新入职的云景啊！是这样的，我不是报名了小提琴社团的指导老师嘛，我本来是想帮着孩子们修理乐器，现在找到了更合适的人选——对，是一位著名的音乐家哦，羽贺响辅先生，他真的很有名的，您直接把我的工资发给他就行……好的，谢谢您！”
        挂了电话，云景朝一直盯着自己的羽贺响辅比了个“ok”的手势，握了握羽贺响辅向自己伸来的手：“羽贺先生，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已经成为同事了！缘分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啊！”
        原本是想伸手阻止眼前的青年，却被对方误会是要和他握手……羽贺响辅下意识想拿出衣兜里的烟来抽，想起这里是别人的汽修行，又把手放了下去。
        “这里有给客人们设置的吸烟室哦！不过吸烟有害健康，作为羽贺先生的新晋同事，我希望羽贺老师你能保重身体，努力栽培可爱的花朵们至少五十年！”
        羽贺响辅木着脸称是。他是因为创作进入瓶颈，才来寻找一些与自己平常生活不同的、可能会激发灵感的新鲜事物，没想到一小时不到，就变成了附近一所中学的指导老师。
        虽然是挺新奇的，和小孩子在一起说不定真的会有很多新想法……可是自己最开始是想来干什么来着？
        看着眼前已经兴致勃勃向自己介绍帝丹中学附近有什么好吃的餐馆的云景，羽贺响辅清了清嗓子，打断了这位看起来天马行空的前雇主现同事充满激情的介绍：
        “那个，云景先生，您不是请我来教您如何修理小提琴的吗？”
        羽贺响辅疯狂暗示：你本来是想学会了自己去指导学生、自己享受双倍薪水和孩子们的崇拜啊！
        “哦，那倒没事。”以为这位英俊的音乐家是担心自己介意他抢了自己的工作，云景潇洒一笑，摆摆手：“我没有基础，半路出家开始学的话，肯定比不上羽贺你啊！而且光靠着我的实践课，我也一定能抓住孩子们的心的！”
        羽贺响辅张了张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又把嘴闭上。
        作为一个具有绝对音感的人，世界上一切声音对于他而言都是有音调的——风声、雨声、呼啸而过的救护车警笛声……
        自然的、和谐的乐程是美的，突兀的、不和谐的声音是刺耳的、令人生厌的。
        他忍不住问自己：我现在遇到的这个人，还有他带给我的一系列事，是突然的、让我手足无措的，这是我生命中的不协和音吗？
        “更何况，有羽贺先生这样高水平的音乐家肯来当孩子们的指导老师，我也为他们感到高兴啊！”
        羽贺响辅愣住了。
        此刻，看着云景含笑的双眼，羽贺响辅露出了他来到这里以后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太好了，不是不协和音呢。是很温暖、很悦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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