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大雪封山

市集茶寮，临近新年，围坐在桌边的人不少，闲聊间看着上空的烈日，不以为然。
        “都说仙姑如神，还不是进了宫得盛宠，瞧着天哪像是要下雪的模样，我看呐，争宠的手段罢了。”
        近来盛妃极为得盛宠，胡邦进贡的珍稀瑰宝多半都给了她，据说圣上还十分信奉她，引百姓饭后闲谈。
        这明晃晃的好天气实在是让人想不到怎么会下雪，还要成灾的那种。
        话题被挑起，议论的人便多了，多半都是不信的。
        说着说着便又说起了别的，道有大善人捐赠法怀寺，竟还连山路都轻扫了。
        有人羡慕嫉妒恨，道自己没遇到这善人，不然也叫她来度一度自己。
        众人哄笑，又开始说些别的了。
        谁知，上午还是烈日当空，过了午后便开始阴风沉沉，似是山雨欲来之像。
        阴云聚集半晌，也没落下一滴雨水来。
        到了夜间便觉得有些凉意，敲门声响起时，伏锦正因冷而清醒。
        问了声，才知是拥雪过来了，她起身点燃烛火，开了门。
        刺骨的凉意一下子逼近，厚重的被褥挡在前头，看不见后头的人，伏锦侧身，拥雪连忙进来，将被褥铺到床榻上。
        “小姐，天气忽的变冷，外头都下起雪来了，夫人被冷醒了，担心您冻着，让奴婢来给您铺被褥，也幸得您提点了几句，让人送上了不少的东西，眼下正用上了。”
        伏锦方才开门时没瞧见，还是拥雪进去时，才瞧见外头飘起了雪花。
        一点一点，落于地面便消失不见，只余一层濡湿。
        “说起来那位盛妃娘娘当真是神人也。日头这般好，谁也瞧不出会下雪来，还道今年不会比往年冷呢，却不想雪落得这般早。”
        便说，拥雪边将屋里的炉火点上，不多时屋里便聚了一层暖气。
        随着被褥送来的还有衣物等物，之前的都略薄了些。
        “雪一下怕是不得停，你速与抱竹联系，若她没回来，便让她待在城里别外出了，就当提前歇息，什么都不做。铺子里该放的都放了，若雪大了走不了，便都住铺子里。”
        伏锦眉间净是担忧，拥雪闻声知其态度，不敢耽搁，打点好屋里一切便走。
        临走时，伏锦又吩咐了一句。
        “让赵嬷嬷看顾好娘，切莫出去了。”
        拥雪点点头，继而离去。
        屋内暖和，伏锦亦没了睡意，坐于案桌前誊写佛经，心中却始终不得安宁。
        前世亦有雪灾，不过与她没什么关系，只是后来才知法怀寺因大雪被困。
        法怀寺落于山腰，大雪绵绵，整个山都是白的。
        寺里未料有大雪，临近年关，粮食存储不多，正欲下山屯粮回来度新年，大雪忽降，雪深厚入膝，下山路险，无法出去。
        据说僧人出去了一小部分，便是想要寻求生路，然而一出寺门，便是天地苍白一片，看不清前路，有去无回，到最后困了将近两月。
        不止粮食不够，衣物也单薄，寺中人饿死冻死的都有，到最后只余一瘦骨嶙峋的小师傅，撑到了雪停融化，后踉跄出山，遇到了人说起了寺中事，话说完便咽气了。
        全寺上下无一活口，小师傅撑到最后让人来收尸，不然等众人发现时，怕是不知何年。
        伏锦停下笔来，纸上只有寥寥两字。
        她看了眼将其收起，不再动。
        今生已是不同，她送了粮食与衣物，山路也提前轻扫了一遍，还让人做了记号，等大雪稍缓，便寻着记号开出一条路来，有急事也方便一些。
        总归不会被饿死，也不会被冻死。
        但到底还是有些担忧的，寺里城里两不相通，即便发生了什么，她也没有办法第一时间知晓。
        若只是几日还好，但说不准就要一两月，筹谋的事还没个结果。
        眉头皱的越来越深，但最后也只能待在此地。
        圣上罚的时日未到，她不能走。
        忽降大雪，温度骤降。
        有许多人都受了难，尤其是是无居所的乞丐。
        圣上一早便着人去处理这事，待消停些便去了盛妃的宫里，关于这事聊了几句。
        盛妃的预言准了，可见其能力。
        圣上自是更加信任。
        瞧见她桌旁放着的书，觉得眼熟便问了一句。
        “这是何书？”
        盛妃顺着圣上的目光看去，了然一笑。
        “小姑娘为我一言费心抄写的，去寺庙时让小师傅送我的。佛香浸字，余香缭绕，她有心了。”
        圣上拿过来看看，果真闻到了点点佛香。
        也是在这时想起了祭祀台上口口声声有罪的人。
        “胆子倒是个大的，像清安。”
        盛妃没应声，最后这书被圣上带走了。
        不多时，晏沉修被召入宫。
        因离京而堆积的事情众多，他忙的见首不见尾，侯夫人为此都有了好些怨言，便是安北候也因着前线的事而暂缓回来，只怕是要年后才能回了。
        圣上只召他一人，他甫一进殿，圣上便往桌子上摔了什么，沉声质问。
        “清安，你可知罪？”
        上位者的威压一下，旁边的内侍把腰弯的更低，心里却是迷糊，这到底晏世子做了什么，令圣上如此动怒。
        晏沉修闻声撩起官袍弯下双膝，跪姿笔挺，声音亦是不卑不亢。
        “臣不知何罪，请圣上指点。”
        “上次朕问你，可是属意姓伏的，你与朕打马虎眼，不肯言明，朕不拆穿，熟料你倒是会欺君了，你自己过来瞧瞧。”
        欺君二字都出来了，内侍更吓得汗都出来了，心道这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了，怎一点风声都没有，他再反观晏世子倒是一点不慌不急的，缓步上前来。
        然他们若细心，便也会发现他脚下的步子绷的极紧，掩在袖子下的手青筋都露了出来。
        全因圣上忽然提及的伏锦。
        不过几息之间，他已到近前，内侍将桌上的东西呈过来。
        他调整好情绪，抬起双手去接，青筋已平缓下去，叫人看不出半点的异常来。
        鼻尖有佛香，入目便是《般若般罗密多心经》。
        他目光微怔，将佛经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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