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复刻回忆

中学球场当然没有什么更衣室，只能找个荫凉地方权做休息室。
“明华来了吗？”小艾问。
柳嫣摇摇头：“给他打了几次电话了，一直没接。”
“下半场怎么踢？”小艾转头问我。
我又看向大象：“教练有什么安排吗？”
“有是有，可是没有预料到这么快就换人了。”大象还在做着热身，“要不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别了。”我说，“教练不在，大象也要上场，咱们就剩一个替补了，没本钱跟远光耗时间，一定要尽快扳平比分。小艾、大象，你们记得当年踢二中，咱们的第一球是怎么进的么？”
小艾和大象一齐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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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祥子在中场布置的一个橄榄球战术。下半场一开场，前锋和陈耀阳在中圈开球。除了我站在中圈弧正中间接应，其他一中球员沿着中线一字排开。开球后，球会回传给我，他俩就从中路径直向对方球门狂奔，而其他一中球员也从两翼齐刷刷地向前推进。我要做的，就是在二中的球员上来逼抢我之前，及时地将球转移到任何一个可能出现的空档处。
这是一次赌博，一次自杀式的神风攻击。但凡中间有任何一个环节出现纰漏，丢失球权，二中都将面对一个空空荡荡、无人设防，连门将都没有的一中后场。但就像耀阳说的，0：2和0：3没有区别，我们也耗不起，只能孤注一掷。
我们赌赢了。
二中的球员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我已经一个大脚将球吊向左边肋部，艾明停球稍作调整，将球敲向中路，陈耀阳扛住对方中后卫，把球向后一拨，跟进的张瑞祥迎球怒射，球打在防守队员身上弹进了网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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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赌刘光远也记得，那咱们就再来一次。”我一把抓过战术板。“小艾，你和孟小龙在中圈开球，胖头陀，你站在这个位置，其他人站这里、这里、这里。开球之后……”
听完我的部署，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胖头陀身上。他摆着手说：“你们瞅我干啥？不就是开个大脚呗！”惹来一阵轻笑。
“不管球进不进，我们还是得回缩防守，保存体力。最后十分钟再攻出去，拼个鱼死网破。”我环顾四周，“大家还有其它意见没有？”
没有人吭声。
“那就这样定了。小艾，你的手？”我探询看着小艾。
他笑着摇摇头，示意没事。
“那行，瘦头陀，你在场下盯着，看看远光队教练席那边有什么动静，给我们喊喊战术。”
“好！”
“还有，柳嫣，再给你哥打电话，隔五分就打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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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场边目睹了这次令人匪夷所思的进攻。
比赛下半场，由千禧年开球。小艾和孟小龙站在球边，胖头陀站在中圈弧后，千禧年其他几名队员沿着中线一字排开——连大象也在其中。我还是头一次看见开球有球队这么站位的，连球门都不要了。
大概中场休息的时候，耀阳就是这么布置的。其实我没太听清楚他说了些什么，我有点被他的气势镇住了。他像换了个人一样，一点都看不见比赛前那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就像是被哪个大神灵魂附体。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我就是强烈地感到了一种压迫感。对，是压迫感。他只是简单地站在阳光底下，指点江山，不管他说了什么都不由得你不信——我当时就是这么个感觉，
我想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小艾、大象他们都安静地听他说话，不时随着他的节奏点头。孟小龙和胖头陀偶尔插一、两句，很快也不再作声。
所谓的霸气外露，我想就是这个样子的。
不知道远光队有没有见识过这种站法。刘光远朝着远光队的队员们大声喊着，他们的阵型也变了，一起涌到中线，门将也往前向禁区线移动了几步。两边的队员几乎是一对一隔着中线对峙，好像是象棋中的兵和卒一样，场面挺滑稽的。
哨声一响，小龙把球往前一拨，小艾回传给胖头陀，千禧年全队一起向前狂奔不止。远光队应该是早有准备，一对一扛人，两边都有人摔到，可是裁判没有吹哨，估计他没法看清楚同时在各处发生的乱糟糟的情况，连我们在场下都看不太清楚。而且两边动作都不小，都有犯规嫌疑。
还好我一直盯着球在看。胖头陀往前带了一步，还没过中线，他赶在防守球员上抢之前，突然就是一个大脚。从我在的位置看，千禧年哪个接应队员都不可能拿到这个球。
然后我就“我草”了。
球进了。
没有任何人碰到皮球，包括远光队的门将。球有个急速的下坠，越过了他的头顶，就这么飞进了远光队的球门。
一瞬间球场像定格了一样。裁判晚了一秒才跑去跟边裁确认球到底进没进，我们晚了一秒才爆发出欢呼，刘光远晚了一秒在捶自己的脑袋。坐满远光集团员工的看台鸦雀无声，这感觉太爽了。现场目睹自己的队友踢出这种神仙球，简直就像Rain忽然拿着玫瑰花来向我表白一样。
身旁的瘦头陀乐呵呵地笑了，说：“这家伙，难得这么显摆一回。”
回家之后，我把贝克汉姆1996年吊射温布尔登的视频翻出来看了几十遍，怎么看都觉得跟今天胖头陀的射门轨迹一模一样——除了胖头陀起脚的位置更靠中间一点，距离也要短一点。
就这样，我们把比分扳成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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