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

    神乐可以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脑海中划过许多画面。
    有刚得到大哥去世消息的自己，有冬天穿着单衣练炎之呼吸的自己，无数爆炸的葫芦，有二哥的眼泪，父亲的背影，战争的哭喊，温暖的寿喜锅最后画面定格在倒在血泊当中的藤子。
    突然，天好像亮了。
    那一瞬间，自己的呼吸声消失不见，世界一片清明，即使她在闭着眼睛，也可以“看见”。
    看见身边人的骨骼和血液流动，看见他们紧张的情绪，看见风吹过草叶的流动，看见云朵移动的轨迹，看见树上惊叫飞走的鸟，看见身边“无形”的有形。
    她能看到未知了。
    那是一团类似于粘稠雾气的存在，可以流动，可以分裂，但终究是存在的，它融入不进去空气。
    神乐右手垂着，鲜血蜿蜒流下，左手抬起刀，立在身前，双脚一前一后，摆起了起势。虽然和之前的姿势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气势却天壤之别。
    那一刻，吉田仿佛看到了她融入了天地，似存在又不存在，她的胸口的起伏就是世界的呼吸，她的意志甚至具备了神性，那把举起的刀让人毫不怀疑能砍断一切。
    “到底发生了什么”吉田喃喃道。
    神乐动了。
    在她看来，她只是顺着风的轨迹，用刀缓缓划过了那团雾气，粘稠的雾气被干净地一分为二，化成无数粒子，慢慢消散在空气中。
    在藤子看来，神乐的出刀速度迅疾如风，精准地砍断了什么，那一瞬间，那块的空气几乎都一分为二，虚化出了黑色的破口，下一刻，巨量的血液凭空出现，好像红色瀑布一样，红色浇透了神乐，只有睁开的眼睛是黑白色。那道红色中的黑白转了过来，里面的神色是藤子从未见过的陌生。
    面对未知都未滋生的害怕，从藤子的心中疯狂生长。
    还好下一刻神乐就闭上了眼，直挺挺地晕倒过去。藤子和吉田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跑向她
    几人都没有致命伤，只有神乐的手麻烦一些，在医生暗暗心惊地给她包扎好后，神乐就又跟个没事人一样了。虽然是手被包成粽子的没事人。
    神乐和藤子互相搀扶着从医院回到家，刚要掏钥匙开门，隔壁的门就被猛得踢开。
    “是血的味道爷闻到了血的味道”一个粉头发长着犄角的姑娘从隔壁破门而出，一边四处看去一边还嚷嚷着。
    “恶魔”藤子皱起了眉毛，摸出了自己的匕首，神乐唯一完好的左手也按在了刀上。
    “帕瓦先把你的马桶冲掉”
    还好屋里的人很快追了出来，是一脸疲惫的秋还有邋遢的电次，两个人一脸备受折磨的表情，但从他们熟悉的语气来看，估计是认识。
    神乐和藤子同时想到利人曾跟他们说过的，公安里有一支实验部队，正在豢养对人类恶意不大的恶魔用于打击其他恶魔。
    即使帕瓦的脸已经快要贴上自己的脸，神乐的直觉也没有报警，于是她缓缓放下按着刀柄的手。
    “你的血，闻起来味道好好，活力都和别人不一样爷很欣赏你当爷的血包吧，爷的大别墅全给你”名叫帕瓦的恶魔叉着腰盯着神乐的脸大声说道。
    “你又在瞎说什么呢”秋一把按住帕瓦的粉毛脑袋，这才看见神乐和藤子的惨状，“你俩这是伤得重不重”
    神乐摇摇头道“没事，养养就好了。”
    “哇这么关心，他俩是那个么”帕瓦在后面和电次小声嘟囔，同时用两只手的大拇指对在一起比划着。
    电次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发出一声怪叫。
    秋却皱着眉没有理那两个神经儿童，继续盯着神乐的手“夹板，石膏，绷带全都齐了，至少伤筋动骨了吧。”
    “没断就是好事。”藤子在旁边嘟囔。
    秋听了眉头咒得更紧，神乐莫名有点害怕这样的秋，默默向家里挪去，却被秋一把薅住领子。
    “走，进屋给你俩拿药。”
    藤子表示今天都不想看见恶魔了，更别提要和恶魔共处一室，她选择回家。而伤势明显比藤子重的神乐被剥夺了选择权，跟小猫似的被秋半拎着进了屋。
    被抓进去之前，神乐和藤子对视一眼，神乐满眼的求救，藤子淡定地冲她挥手，一脸送别的微笑。
    神乐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拿药先没拿上，神乐就先被秋按着数落了一顿。气势汹汹的秋莫名让神乐畏缩起来，甚至闹腾的帕瓦和电次都没敢往这边来，只能远远地缩着八卦。
    “下次我一定珍惜自己的身体，不和恶魔硬拼，能跑就跑。”神乐诚恳地总结道，双眼可怜巴巴地看着秋，实在是让秋说不下去。
    秋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看到神乐手受伤的时候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明明前段时间还为了避嫌没有跟神乐怎么说过话，但是遇到之后，看到她清澈的眼睛，总是就忍不住心软。
    秋还弄明白自己的心意，所以打算先放放，反正他可能也活不到明天来着。
    但是今天是个例外，没控制住自己把人拉进屋数落了一通，秋有点尴尬地闭上嘴，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药。
    加入公安几年，他经常受各种各样的伤，自己买的药，公安里前辈后辈送的药，他针对外伤的药箱可能要比外面的药房还要全面。
    秋拿出一瓶喷雾，一盒药膏。
    “拆完了之后一个疼或者痒就喷，一个涂抹按摩用的，帮你长骨头加速恢复的。”秋把两瓶药扔给神乐。
    神乐单手接住，乖乖的“哦”
    然后秋也没说话，两人莫名陷入安静中。
    旁边的电次和帕瓦趁机凑了过来，帕瓦依旧一脸陶醉地闻着神乐的血味儿，电次一脸嫌弃地看着她。
    “你比我还像个变态。”他吐槽。
    “确实。”神乐也吐槽道。
    就这么淡定地把自己归为变态了么秋头疼地捂住脑袋，觉得自己屋里这三加一起可能没过10岁。
    虽然帕瓦确实跳脱，但同样有些脱线的神乐竟然神奇地能跟上她的脑回路，两人前言不搭后语地竟然也能聊上几句。不一会儿两个人就熟悉了起来。
    其实一开始帕瓦就注意到了，神乐面对肯定是恶魔的帕瓦眼睛并没有其他情绪，只是在判定她是不是会对自己和朋友产生威胁，就像任何人看到神经病的陌生人一样的眼神，这让帕瓦心情大好。
    通过聊天，神乐也知道了这位恶魔小姐确实是她和藤子想得那样，是公安里豢养的血之恶魔。不过神乐也确实没有偏见，毕竟她现在最好的朋友就是个不确定身份的魔人。
    跳脱的帕瓦让神乐想到当时同在鬼杀队的小妹妹，是一个很小的后辈，说话也满嘴跑火车，但是最后还是坚定地站在她的面前，先一步被鬼王击杀。
    莫名奇妙的眼缘让两个姑娘迅速凑在一起，本来和帕瓦一起悄悄话的电次被毫不留情地排挤出来，只好和秋一起抱着手臂站在边上，学着秋冷着一张脸假装深沉。
    秋看着眼前的闹剧默默捂住脸，自暴自弃地去厨房做晚饭了。
    “我要吃炸猪排”神乐自来熟地点菜。
    “只有杂烩蔬菜和煎鱼。”秋拉开冰箱门。
    “吃肉爷要吃肉”“哦哦哦炸猪排一定很好吃”
    “闭嘴啊”
    炸猪排最后还是没吃上，但即使是蔬菜和煎鱼神乐也吃的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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