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朝堂定论下来，魏清泰被革职，可谓是让前朝后宫看尽热闹了。
    “这魏清泰也有今日这下场，本官可真是高兴啊，往日仗着令嫔娘娘，我等向来是敢怒不敢言。”
    “同喜同喜，这样逢春阁的掌柜应该满意了吧。”
    “哈哈，魏清泰革职，也有本官的一笔功劳呢，回去就喝几盅梨花白庆祝一下。”
    “大家再等等，我猜魏府扛不住了，明日就该给逢春阁还钱了。”
    正在全京城关注魏府什么时候还钱时，魏清泰却装聋作哑，当做不知。
    “哼害得本官丢了职，还想让吾儿还钱，”魏清泰露出一抹阴恻恻的笑容，“皇上只说让还钱，又没说让本官何时还钱。”
    转头对着管家吩咐道，“安排好家丁，这几日逢春阁上门要账，只管给本官打出去”
    管家有些担忧的问道，“这、这圣上说了还钱，主子若是这般做，圣上怪罪了，该怎么办”
    “蠢货”魏清泰手上的八宝核桃转了转，“令嫔娘娘现下怀有皇嗣，万岁爷能把魏府怎么着总要让本官出出气吧”
    过了几日，魏府赖着还不债。
    子瑞真动了暗怒，语气森冷，“去继续敲锣打鼓的给我去要账”
    一队账房先生，带着几个掌柜，还带着自家的小二，拎着铜锣唢呐，风风火火朝着魏府而去。
    “呵，这逢春阁的人倒是有趣儿。”康熙站在魏府所在的胡同口，看着不远处一群人唱作俱佳的表演，忍不住低笑出声。
    魏府旁边的宅子里也有不少人伸出头来看热闹，左邻右居围了一大帮的人。
    当然，除去吃瓜看戏的平民百姓，与魏府有诅龌的八旗子弟，或者是帮文武百官来打探消息的下人之类。
    “哎，爷，那不是宸郡王吗”周安突然轻呼道。
    康熙头一偏，就见子瑞远远的站着，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越发心情大好，连嘴角的弧度，也比之前高了几分。
    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康熙“啪”的合上手中的扇子，笑眯眯的走了过去，刚准备行礼却被阻止了，嘴上说道，“主子，好久不见呢。”
    他这两辈子还真就这一个主子，弘历他都没喊过呢
    子瑞一早就看到康熙了，只是没想到他会颠颠的跑过来跟他打招呼，有些不情愿的点点头“好久不见，海兰察。”
    “在这种地方都能遇上，看来奴才与主子，还真是有缘分呢”康熙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子瑞的冷淡，笑的灿烂极了。
    “是挺有缘分的。”子瑞打量了下康熙身上宝蓝色衣裳，是他府中绣娘的手艺。
    康熙似是察觉到子瑞在用眸子打量他的衣着，内心生出一丝欢愉，温和的面庞，笑得越发温情，低低笑着问道，“主子，奴才穿这身如何”
    子瑞这才反应自己看得人时间有点长了，不好意思的将手抵在嘴边握拳，故作满不在乎的咳了咳，想起康熙的话，态度坦诚的夸赞，“挺好看的，比我穿上好看，似是有股独特的味道。”
    “独特的味道是什么味道”康熙自然看出永瑞罕见的失态，内心突如起来的欢喜，让他嘴角的弧度再也无法压制，高高上扬。
    向来深邃的眼瞳，此刻盛满了流光溢彩，明显心情大好，一错不错的盯着子瑞，明显在等答案。
    向来内敛的嗓音，此刻却仿佛带了一丝隐晦的醉人，“主子穿什么都玉树琼华。”
    子瑞听康熙这般直白又大胆的夸赞他，眼皮子抬了抬，感受到对方紧盯不放的眸子，不知怎的，内心竟是生出有一丝不适，无奈侧了侧脸。
    语气轻飘飘的，仿佛飞絮一般，几不可闻，“如同陈年佳酿般，有股沉淀岁月的味道。”
    若非康熙仔细等着答案，恐怕也听不到，沉淀岁月吗他确实是被岁月沉淀过的人呢子瑞倒是看得清楚，真是意外惊喜呢。
    “主子也是来看热闹的”康熙眸中含笑，下意识转移话题。
    永瑞点头，注意力瞬间回收，又一次放在魏府门口的那些人身上，可不就是看热闹嘛还是自家热闹呢周身气息瞬间乍冷。
    康熙见此一幕，感知到子瑞不高兴了，微微蹙了蹙眉，显然不满子瑞将放在他身上的注意力转移，以及不知为何生了气。
    两人抬眸望去，就看到魏府的人面容狠戾，像是忍耐到了极限了，门外突然走出十几个拿着武器的家丁，狠狠地挥舞着手中的棍子，往那些人的身上打去。
    北渊脸色瞬间变的铁青，拔腿就要冲过去，却被子瑞一个隐晦的眼神制住了。
    “少爷”显然是碍于康熙在这儿不好说什么，北渊迁怒的瞪了康熙一眼。
    “看北渊小兄弟义愤填膺的样子，莫非你和这些人是认识的”康熙一眼就看出了北渊的表情不可能是看热闹的人有的，而这个北渊又是子瑞的人，那这逢春阁不言而喻了，怪不得他刚才出言，子瑞心情瞬间不好了。
    “不认识，只是单纯为他们抱不平罢了。”北渊阴沉着脸开口。
    “是吗”康熙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你要是真的为他们抱不平，就赶紧去劝他们，不要在这儿闹事了。”
    “为什么这么说”子瑞瞥了康熙一眼，突然开口问道。
    “主子不知道，皇上在前面发话了，哪怕魏清泰心里不服气又如何令嫔娘娘肯定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事。”
    “照你这么说，令嫔才是魏氏真正的聪明人呐。”永瑞定定的看着康熙，语气不知道是感叹还是嘲讽。
    康熙笑的似是无奈，“不聪明，令嫔又怎么能多年圣眷正浓呢，比起外人，她更清楚皇上真实的性情，旁人在皇上面前说一千一万句，也抵不上她的一句啊”想起子瑞与乾隆的亲密，语气带着几分隐晦的挑拨离间，“不然，你看这次魏府的事，皇上知道事关主子，令嫔却没被惩罚。”
    “外人我可是阿玛的亲儿子。哼，令嫔才应该是外人吧而且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嫔主罢了。”子瑞还没收到令嫔被自家阿玛从养心殿赶走的消息，听到康熙这么一说，也有些怀疑自己在亲爹心里，到底有没有令嫔重要
    最起码魏清泰撸官了，令嫔却没掉级，不正常
    乾隆不不不鹅子冤枉当然你最重要啦
    康熙在心里感叹，不愧是隐形储君，敢直接称呼令嫔封号啊连“娘娘”也懒得称呼。
    “可惜皇上就是愿意宠着她。”康熙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似乎完全不清楚乾隆不罚令嫔是看在几个皇嗣的份上，甚至连提也没向子瑞提一句。
    永瑞刚才因外貌对海兰察升起的一丝好感，瞬间消散了。
    他愈发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个海兰察。
    明明是皇阿玛的御前近侍，言谈举止，对皇阿玛完全没一丝一毫尊重。
    谈话间，逢春阁前来要账的那些人已经被魏府的家丁给打的哭爹喊喊娘，踉踉跄跄的往胡同口跑了。
    “我们少爷说了你们要是明儿个再敢来，就要了你们的命”
    纵然是皇室宗亲，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话的，看来这魏府还真的是嚣张到了一定的程度了。
    “明儿个这些人如果再来，魏府的人真敢杀了他们”永瑞淡淡的挑了挑眉，“毕竟是二十三条人命呢。”
    “那魏明仗着有他姐姐撑腰，有什么不敢做的这几年杀人放火、欺男霸女的事可没少做。”康熙虽然是笑着的，眼底却划过一抹阴沉之色。
    永瑞嗤笑一声，这是想拿他当枪，刚想走，却突然顿住了脚步，抬头看向康熙，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问道。
    “海兰察，那福尔康和福尔泰，还有还珠格格小燕子完好无损的从大牢里出来的这么快，应该也有令嫔的功劳吧”
    前几天阿玛刚刚下了圣旨，册封紫薇为明珠格格，照例赐住淑芳斋，即使原谅了这一帮子人，也该好好罚一顿，让伤筋动骨半年，没想到这么快就全放了。
    哪怕阿玛是为他算计，也让永瑞不太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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