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如新篇 第十话 乌衣之游

    银莫换好了方规提供的服装，而森罗也想要一身，大概是烛灯的影响，也给森罗替换了一身差不多的服装，根据森罗个人的偏好的小礼帽。
    森罗打心里喜欢这些优雅可爱的小物件，作为姐姐的她也偏爱这些认为不属于她的东西，她没有抵触这些，能收到烛台的关心对她来说也是很好的了。
    银莫也觉得森罗的小礼帽很好看，过去帮忙扶正。
    二人在方规的带领下进入了一个阴暗潮湿的地方，这里没有吊灯，只有上方连接地面的漏洞处有外面余下的光线，而除了这不安的场景以外的，还有二位的一位熟人和一只老鸦。
    麦克——那个在他家里的蓝乡朋友一起绑架银莫的帮凶，如今他被割瞎双眼蒙上绑带，蜷缩在光线下，上面的水滴落在他哆哆嗦嗦的身形下，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作为艾卡莱奥斯的人生，可以接受的异乡朋友，以及作为艾卡莱奥斯的自尊，他什么也不剩下了。
    他前面的老鸦即使驮着背，身高看起来也至少有1.9m，老鸦的面具没有排气孔，而是从鸟喙的缝隙中产生淡雾，也不知是泣鸦们的过滤工具还是一息尚存的生气，身后披着的到脚长的白色长带看上去像是汉字的“人”，面具一闭一睁，闭上的一边刻有泪痕，身体靠细长的手杖支撑着。
    老鸦抬起手杖，狠狠的敲在了麦克的头上，一下，两下，三下，麦克甚至不敢发出叫喊。
    麦克现在不属于艾卡莱奥斯了，泣鸦们可以就地处决他，也可以把他送往法外之地，这完全取决于泣鸦们的想法，但是老鸦有他的想法。
    即使是小孩，泣鸦仍是泣鸦，领主的律法改变了局势，但是乌鸦们还是要为死人而聚的……他要灰人姐妹来断定这个叛徒的走向。
    据说老鸦是最古老，最初始的泣鸦，他是初代皇怜悯的证明，处理外奸，维护永恒，以及他人作为艾卡莱奥斯的尊严，乌鸦们凋零之刻会归巢重塑新羽，而老鸦从未停歇休憩，坚定守卫所谓人的道义良善。
    银莫走上前去，她能感觉到要自己来做，但是她并不知道要对这个人做什么。
    “灰女啊……尽管旧规不在，乌鸦仍是要见血的，若你想成为我们就必须踏出这一步。”
    这完全是取决于二人个人意志的生死，森罗杀过别人，银莫杀过自己，没人的手上和死亡脱开关系，这是一条只要踏上就注定不可能回头的道路。
    银莫记得自己的家庭强调的生命之重，而森罗也知道失去应有的生命而来的痛苦，也顶着一个承载美好期望的名字。
    这种事，她们做不到。
    老鸦拿出一副崭新的面具，银白的鸟喙上蒙上黑色的阴影，右眼上的孔洞被制作为昆虫复眼的形状，等着那个蓝色的眼睛从中透出杀戮的光影。
    这是一个必须做出决断的事总有一人要先行承担杀戮的罪责。
    森罗率先出手，她可以为了二人在这里的生活承担这个…因为她是…
    突然抓住森罗手臂的触感让她重新想起了自身的存在控制了迷失的自我，那是妹妹死后仍存的良善和曾活着存在的证明，银莫潜意识到身体擅自动起来，拦住了森罗的冲动。
    “姐姐……不行。”
    老鸦看着两个仍在思考的姐妹俩，即使是死去的人也会在乎别人的死活，他知道自己没法让心存良善的小孩子加入这里，这是求不得的事，她们仍然可以坚持自己不完全的道德准则。
    姐妹两个看不透老鸦的心思，也看不穿泣鸦们面具和泪痕下的感情，人和人之间搁着比头颅、面具、甚至是生死之外更加遥远的距离，老鸦收回了那份他连夜做好的面具，留在自己身边。
    自己人活着，外来的就得死，外来的的都死干净了，自己人才能好好的活着，现在自己人不用杀人，外来的也能想办法活着，何必追究旧事呢。
    皇帝的意愿无疑至关重要，但老鸦也清楚这种和“死亡”扯上什么关系的存在是拦不住的，他就是在此把姐妹俩控制住，该跑掉还是会跑掉啊。
    皇帝要他们处理姐妹俩，老鸦觉得雏鸟自有活处。
    天高任鸟飞吧。
    老鸦挥挥手，方规又释放出金色的雾气，希望着下次见面永远不要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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