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病之街篇 第十话 王光普道

小说:不凋花 作者:艾莉艾莉娅
    泣鸦们清楚实际情况对于他们非常不利,尽管神之血可以使用伊主创造一切的力量,但是原先管用的驱逐【死亡】来让银莫和森罗停止行动的办法完全无效,神之血已经和他们的性命关联在一起,用尽神之血在这个对抗死亡代行者们的情况来说无异于自杀,如果二人没有再次牵制住灰人姐妹,她们就会冲破泣鸦们制造的封锁圈,所有的牺牲就白费了。
    死亡的代行者不会真正“死去”,因为她们正是死亡本身,泣鸦知道这次行动的唯一目标是解决整个尸街,他们没法解决银莫,但是可以在事情成功后指望灰人姐妹解决艾莉娅这个心头大患,对于如此严重的事件,为艾卡莱奥斯牺牲是他们早就做好的觉悟,黎明到来时他们会与尸街一起净化在皇帝的王权之下,而在哪之前,他们要拖住灰人姐妹。
    泣鸦在死亡后,名号和面具会被保留,而这份来自过去的先辈的精神和负担,新生的鸦们会继承下去。
    对于这一点,泣鸦和灰人姐妹是一样的,银莫因为打破了生死天伦,也要为这些人因自己主观影响复活的人们去负责。
    这一点他们是一样的,他们没得选,他们都清楚。
    而这一切的因都要归功于艾莉娅,这些泣鸦是她亲自挑选的,计划也是她定的,因为她知晓一切,却在事情发生之前没有任何准备。
    乌鸦结伴而行,一生只认一个主人。
    二对二,人数上绝对公平,但是在神之血的消耗下,泣鸦压制对方将会越来越艰难,而银莫的学习速度和战斗天赋惊为天人,这不是一场拉锯战,而是随着时间增加劣势的惊险斗争,注定以泣鸦二人的消亡落幕。
    大概是血缘关系,亦或者是本就是一分为二的同体奇迹,灰人姐妹这对双胞胎表现了超凡的默契,银莫提着变成快刀的手向方规冲去,而得到他人智慧的森罗观察附近那个伪装好的迷你泣鸦,比起可视的敌人,敌人无形的同伴更值得提防,而对方只要一现形,森罗就会迅速出手封锁对方的行动。
    局势转攻为守,方规见银莫提升自己的速度向自己冲刺,立刻发动履带向后倒车,启动隐藏的机枪对银莫进行火力压制,利用后坐力将自己向后猛推银莫在硝烟和弹雨前迅速把另一只手变成墙壁继续向前冲锋,势不可挡,方规也只能弹射出刚装好的刀片延缓银莫行进的速度。
    飞来的刀片被银莫用快刀切开未能起到什么作用,物理的切割和穿刺现在对这个无法阻挡的家伙面前不在具有任何意义,方规选择把希望寄托在重火力上。
    一对喷射装置替换刀片弹出,方规迅速装在义肢上对准银莫。
    方规的衣服内部实际上是一台被履带和底盘托起的座位,方规坐在上面,而座位上具有发电机,方规利用神之血和发电机操控身下的装置,并且将电能转化为它物,比如……
    喷射装置喷出两道炽热的火柱,银莫的哪里见识过这种东西,迅速利用自身变成的墙壁防护,方规将两道火柱聚焦于一点,高温让银莫的墙壁产生龟裂,即将崩溃,银莫只能把刀也变成更厚的墙壁保护自己。
    局势瞬息万变,而银莫没有见过和理解这种热武器的原理和威力,她也曾在生前见过火,但是父母担心危险不让她靠的太近,银莫心中的火焰自然成为了天上温润万物的耀阳,在银莫的眼中,这完全就是在和太阳对抗。
    履带运动,方规围绕着银莫的防护喷射火柱,而银莫还没有想好对策。
    森罗知道银莫现在无比危险,但是那个迷你泣鸦仍然没有露面,即使是同伴的危难关头,这让森罗更加不敢轻举妄动,她的智慧和经验告诉她,如果她冒然出手,就会被抓住机会,她强忍着心中的保护欲。
    方规也迅速找到了银莫防护的漏洞,那就是银莫保护的太过全面,而程度也仅仅是防止墙壁被火焰龟裂,方规冒险拉进距离关闭喷射装置将其贴在银莫的墙壁上。
    蓄能……发射!
    装置口蓄能爆炸,击溃了银莫的防御,迷你泣鸦抓住机会率先出手,钻进爆炸的黑烟中,将附有尖刺的巨钳穿过银莫脆弱的脖颈,将其钉在自己的墙壁上,而迷你泣鸦迅速启动巨钳上的锋利钉刺,足矣插进银莫的墙壁上死死的控制住银莫的头颅。
    妹妹的性命危在旦夕,森罗还是算错了对策,她只能不顾一切的冲向自己危险的妹妹。
    森罗果断,而方规更加冷酷且迅速,他直接甩掉报废的喷射装置重新拔出刀片一刀将银莫的头颅砍断,这是一个无比冒险的尝试,泣鸦们试图用这种方式来限制银莫,即使冒出被森罗触摸的风险,而他们还有一定的神之血来维持接触所被迫消耗的量。
    方规上次被接触所消耗的量就足够一瓶,而泣鸦两人只有各四瓶,被触碰不光是产生了身体被毁灭归于森罗的痛楚感,也代表了方规仅剩两次机会。
    森罗和银莫同样危险。
    迷你泣鸦本该回收银莫身上剩余的神之血,但方规的处境也十分危险,根本来不及,方规知道自己触碰不到森罗,只能抓住银莫剩下的身体向森罗甩去,妹妹的剩下的身体撞进森罗怀里把她打出去好远,在雪地上滑出很大一块,显露出雪层下的草地。
    抱着银莫剩下的身体,森罗感觉到银莫并未死去,银莫的头颅立即如灰烬般重塑,银莫也因此意识到自己是不灭的,不会因为失去尸体而轻易死去。
    而这次经历也同样带给银莫超然的理解,她迅速把手变成刀砍断自己的另一只手,把刀复原抓着手狠狠的丢出去。
    限制银莫的行动完全失败了,这两人的存在超乎泣鸦们的理解,不敢追击,而当银莫丢出手臂时,方规才意识到是什么情况,但为时已晚。
    手臂变成长矛穿过方规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而这次伤害也给方规刻下了死亡的烙印,方规只能使用剩下的神之血续命,而银莫也不甘示弱,用自己身上的蓝色神之血阻止方规恢复伤口,银莫不想伤人,而这次她身上扛着人命,不能依照自己的意愿去放弃,她也才真正理解泣鸦们身上的负担和当初老鸦给她考验的真正含义,但是这场战斗没有调节的余地。
    方规为了保证神之血的消耗速度,用比银莫稍微多一些来缓解自己因为失血过多死去,代价则是要承担巨大失血的痛楚……随着移动的轰鸣声,留下一地血路。
    距离黎明还有几分钟,实际上银莫已经失去了保护尸街人们的时间,而这也是一场死亡的倒计时。
    迷你泣鸦选择相信这个不是自己常驻伙伴的方规,把自己的其中三瓶神之血插在方规身后的装置里,毕竟自己在这样的战斗上实在是不能派上大用场,注定陨落的鸦将这份机会交给方规,而自己则用剩下的那一瓶给方规制造机会,他们的工具根本没法对抗死亡,无论是快刀,枪械或者是火焰。
    既然如此,只能用神的力量来对抗这份等同于神的力量,比刀刃更锐利,比枪械更迅捷,比火焰更炽热。
    方规知道这个矮小的同伴想做什么,一个共同的声音从他们心中唤起,从口中呼出,随烟消散。
    “天佑艾卡莱奥斯!”
    他们交换最后一个眼神,迷你泣鸦高举仅剩的神之血,向伊主祈求他的愿望:
    鸦的名号是无相,因为常期隐藏身形而没有对面具进行区分特化,上一任无相因为难以对孩童下手,尽管那孩子干了很多让人对人性本善的失去希望的事,而死在了仁慈下,雏鸦于神血中诞生时继承了那份名字和过去,决心改变身体大小来永远铭记不被外貌迷惑,践行大义,隐藏身形,依靠特殊的身体解决其他泣鸦难以做到的各种困境,而猫头鹰小姐则是他的同伴,前者内心细腻,对常人的生活向往,两人执行过很多使命,已经很久很久。
    他向伊主祈求神之枪,给予失足之鸦双翼,翱翔于天。
    灰人姐妹不会给泣鸦们机会,银莫恢复手臂故技重施再向方规丢出长矛,而她的目标则是方规的下盘,而方规的行动根本没有意义,矛穿破方规座位和履带底座的链接,方规失去重心,人带座椅倒在地上,银莫冲过去折断了方规座位上的义手,使其失去反抗能力,而无相再祈祷后被森罗接触,彻底消陨。
    银莫没有森罗的果断,他没法补刀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方规,她好奇的摘下方规的鸟喙面具,那面具连着遮挡身体的布,而隐藏在强大泣鸦形象下的方规本人,实际上和其他的艾卡莱奥斯人没什么两样,依然年轻,也没有看起来更加强大的**,只是胸前的孔洞仍在流血,被失血的痛楚折磨的努力的挤着眼睛试图恢复意识,戴着奇怪手套的手指微动,仍在挣扎。
    银莫知道自己不能再逆天去复活他人,这是她真正伤害的第一个生命,她不忍心,转身与森罗离去,去找其他还存活的尸街居民。
    森罗同样获得了无相的记忆,令她也倍感痛苦,灰人姐妹尽失意,她们不是胜利者。
    雨点斜织,顷刻,大雨倾盆!
    积雪消融,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失意的两人,而森罗也从新获得的记忆中找到了答案,那是……
    方规因牺牲和精神唤醒了意识,重新拾起了那份传承下来的神之血。那平凡的面孔,重新戴上了他真正的名字和面容。
    “还没完呢。”
    他捏碎了剩下所有的神之血,手上的伤口和金色的神之血融为一体,天人合一治好了他的全身,银莫剩下的神之血没法反制这属于方规和无相两人的份量,巨大无比金色的双翼从鸦的身后展开,重新获得了丰饶的羽翼,鸦腾空而起,进入伊主视野的最高处,雷霆于乌云中翻腾,而鸦翱翔天际。
    方规向乌云伸出手,他戴着的手套是前代方规留给他的,可以控制电来完成复杂的装置进行战斗,属于自然的电被人发现的律所规划,随心如琴键般施展,而现在他要掌控大自然的惊雷。
    没人能承受雷电的毁灭打击,即使是泣鸦也不意外,那是神明才能驱使的枪,而他换取了那份资格,用这副属于人类的身体。
    依人之律,司神之枪。
    黑暗和湮灭覆盖了整个地面,为黎明来临的那份属于它的质量等待着。
    方规决不能让银莫和森罗离开这里,绝对不行,无论是自身的愿景,还是他的同胞牺牲。
    这副神性是暂时的,他将在黎明前陨落,如同雷电击穿大地,仅留下大地的巨大且焦灼的伤口。
    方规仿佛看到了雷电在乌云中翻涌闪现了无数泣鸦的身影,那雷电击中了方规的身体上,而他拼劲全力将那身体充满的雷电移到手掌中,聚形为那证明人类伟姿的几何形。
    这是他的最后一击。
    方规扔出神之枪,受到那沉重的吸引坠入地面。
    在这场昼日前的光耀下,所有前人的伟业都将为之失语。
    银莫和森罗直面迎接这份地火天雷。
    谁屈服了?谁退却了?此处无人。
    不过是粉身碎骨,不过是玉石俱焚。
    泣鸦褪羽陨落,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这份雷霆让银莫和森罗暂时失去了力量,天空划出金色的弧线汇聚成眼睛的形状,旭日东升,时候到了。
    天空的瞳孔缓缓扩大,纯粹的金色能量如洪水倾泻而出,普照大地,没有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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