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迷茫

    “呼——”
    迪尔亚兹弯下身躯，大口喘着气。
    “怎么，这就坚持不住了？”
    狂鲶甩甩手腕，扭扭头，对他说到。
    这是迪尔亚兹自己向狂鲶要求的一对一专项训练，当他第一次向狂鲶这样要求时，狂鲶还一脸懵，毕竟他从没遇到过这么自律的新人队员。
    虽说自己的时间的确很充裕，但实话实说，他根本不愿意与这么个怪胎做对手。自从看过了上次的作战记录，狂鲶甚至是一晚上没睡。
    迪尔亚兹在作战中宛如猛虎下山似的威武气势，配上他愈战愈勇的心态，只要无视其他因素，那他可就是实打实的组织强人。
    不过现在看来，貌似是自己多虑了……
    迪尔亚兹渐渐支起沉重的身体，没有去整理早已被汗水湿透的制服，用手擦去额头的豆大的汗珠，最后重新抬起双拳，做好战斗姿态。
    “真是的，简直跟蟑螂一样顽强，不过嘛，这也未必是一件坏事。”狂鲶内心如此想到，之后又对他说，“行了，休息一下吧，看你累成啥样了，跟个小花猫似的。”
    随着狂鲶的话语落入迪尔亚兹的耳中，仿佛晴天霹雳般将他打倒在地上。
    “喂！没事吧？”狂鲶慌忙跑至他身边，把一根手指放在迪尔亚兹的鼻孔处，另一只手放在他的左胸口，“呼吸稍微有点急促，心率虽快但还是正常范围内，呼，原来是训练过度了啊，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说完，狂鲶扶起迪尔亚兹，把他放在一边的长凳上，将他身躯放平，让他能放松下紧张的身体。
    “你就在这休息一会，我去给你拿水，别乱跑啊……算了，你也跑不动。”狂鲶站起身子，也没管他是否听见就自顾自地离开。
    迪尔亚兹躺在长凳上，一只手放在额头上，仰视着天花板上暗淡的灯光，略显无力。
    “强大，真的是我所期望达到的事吗？”
    他不禁问起自己，对于自己现在所追求的目标，开始感到一阵迷茫。
    “我只是，想过上正常的生活啊，和她一起。”
    他的声音逐渐有些抽泣，眼睛紧紧闭上，眼角的褶皱多出一些。
    回想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不管是旧时代的踏上绝路，还是现在的长远之计，都毫无疑问地偏离了他一生所追求的。
    接受改造实验，是为了能保护安罗娜在那个危机四伏的时代好好活下去，但事实却犹如一个很大的巴掌，狠狠打了自己的脸。
    再说现在，加入了一个陷入名为孤立无援的泥潭的特殊组织，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上，想要活下去的几率微乎其微，更何况，自己一直所珍视的人也在其中。
    过上正常的生活，一辈子和和睦睦，呵，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是该赞赏自己的勇气，还是该仇视这残酷的现实，迪尔亚兹失去了方向感，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是再次踏上绝路，还是堕入深渊。
    “如果是她的话，她会怎么选呢？”
    他不断在脑海里想象出那个女孩的样貌：天蓝色的飘零长发，水汪汪的大眼，带来温暖的笑容，还有小巧的嘴唇中一口一个“哥哥”，是那样无比的甜美。
    “好怀念，以前的日子啊～”他举起一只手，手掌对向天花板，张开五指，半遮住射向眼睛的光线，再收紧手指，仿佛抓住了黎明的太阳。
    “喂，你小子恢复得这么快，都开始自娱自乐了。”狂鲶回来了，手中还拿着两瓶水，看见迪尔亚兹这戏剧性的一幕，开始调侃到。
    “呃，不是，只是在试试手臂还能不能动。”迪尔亚兹快速还原，双手交叉放在小肚上，脸颊上闪过一抹殷红。
    “呵，这小子。”狂鲶自然是看破不说破，来到他身边，缓缓坐下，顺便扶起他的身子，“给，喝吧。”
    接过水瓶，迪尔亚兹就开始吨吨吨起来，喉结上下跳动着，脸上也露出放松的神态。
    “别急啊，喝快了容易……”
    “咳、咳咳！”
    狂鲶还没说完，就听见他最不想听见的声音。
    “都劝了你小子慢点，看吧，自作自受。”
    “咳咳……抱歉，实在是太渴。”
    迪尔亚兹急忙用手擦去嘴角的口水，一脸无辜的说到。
    “……”
    二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氛围逐渐变得诡异起来。
    对这种“压抑”的气氛十分过敏的迪尔亚兹，试图打破这一局面，但开口难的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嘴巴刚张开，却又迅速闭合上。
    这些小动作自然是逃不了狂鲶的法眼，看着眼前连说话都踌躇的后辈，狂鲶竟贴心的为他解围。
    “小子，你有什么自己想做的事吗？”
    “想做的事？”
    “就……你可以理解为梦想，但必须是不脱离实际的啊。”
    “这……也许有吧。”
    直抒胸臆，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不适合，所以狂鲶用一条弯道来深入迪尔亚兹的内心，果不其然，他成功了。
    “说说看。”
    “这，不太好吧，随便聊聊梦想这些的，总感觉有些幼稚。”
    狂鲶皱起眉头，发觉事情有些不简单，看他如此规避这个话题，对未来迷茫，对前途担忧，看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想了想，这样挖掘别人的内心想法的确不好，毕竟**权是别人天生就有的，但放在组织的现实状况，如果不好好开导他的话，将来在战场上极有可能成为一个巨大的隐患，甚至对组织的意念都会被动摇。
    狂鲶决定了，必须解决成员的心理问题，对未来如此迷茫，这会是迪尔亚兹身上的负担。
    “有生之年，还能当一次心理医生。”心里这样想到，于是狂鲶开始了他的行动。
    “梦想可不是孩子的私有物，大人怎么就没有？难不成，你连未来想干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岂不是连小屁孩都不如？”
    “哈？”迪尔亚兹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多大？我当初开始为帝国献出鲜血的时候你爷爷都不知道在哪呢！
    开始急眼的迪尔亚兹渐渐露出课破绽，“谁说我没梦想？我只是觉得自己的梦想与你们的出入太大而已。”
    “哦，那你说说看？”狂鲶悄悄扬起嘴角，他知道，鱼上钩了。
    “我，只不过是想和自己的家人回到家乡，回归自己的生活罢了。”
    “哈哈哈……”
    “你笑什么？”
    “我笑你太普信啦！哈哈！”
    “？”
    狂鲶抹去了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为他解释起来，“你这想法不就是我们这里每个人的共同愿望吗？还有，你刚来的时候，别人邀请你加入组织的话里不也有吗？哈哈……”
    “……”迪尔亚兹有些急眼了，刚想准备起身解释，但理智让他恍然大悟。
    “不对，不能被这点事迷惑了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我连情绪都控制不住了？”迪尔亚兹冷静下来，思考起前因后果，“等等，他好像从一开始就在套我话。”
    “嗯？”狂鲶打量起安静的迪尔亚兹，“难道他终于发觉了，看来这小子的觉悟还不错。”
    眼看自己的想法快要被对方揭露，狂鲶索性不装了，直接开门见山道。
    “行了，我就直说吧，你对于未来的迷茫，在刚进组织时是每人几乎都会有的，但如果不解决，这将会是你内心极难磨灭的阴影，对你和组织都是有害而无利。”
    “就因为没有梦想？”
    “对，但也不完全对，梦想反映着未来，没有对未来的渴望，就会失去前进的动力，就因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从而失去现在的一切。”
    “危害这么大？”
    “这要看你的情况了，如果你没什么要顾及的，比如家人、记忆、姓名，放弃他们，有时甚至能少一份把柄；但如果都是你所顾虑的，那你就必须考虑好一切，这也意味着，一步走错，整个道路就会与之违背。”
    “其实说实话，我并不是没有梦想，只是不知道怎么去实现，因为……变数太多了。”
    “那就更要去实现！”狂鲶站了起来，用严厉的眼光目视着迪尔亚兹，“身为男人，竟然会怕被困难打倒，你是想成为笑话吗？”
    “我……”迪尔亚兹沉默了，他知道，狂鲶在故意刺激自己，可他的话却又像刀子一样，直插内心。
    “我不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什么，但看着自己身边的人想失了魂的行尸走肉一般，想想就觉得恶心，很想一拳打在他脸上，可放眼望去，直接了当的方式多的是，但真正的‘救心丹’却不在自己手上。”
    “那……”
    “在你自己！”
    狂鲶背过身子，把后背显露在迪尔亚兹的视野中。
    “未来只由自己决定，前方的道路只由自己走，前进的方式很多，但目的只有一个，也就是说，方法到处都有，别安于现状，多去外面见识见识，也许你就会醒悟。”
    说完，他径直离开了训练室，偌大的房间，现在只留下一人。
    “前进的道路，要靠自己挖掘吗？”
    迪尔亚兹站起身来，低头看向那被磨伤的手掌，“也就是说，成为‘普通人’的方式是变得不普通吗？看来，力量才是硬道理，这句话还真不失道理。”
    握紧双拳，脸上多出了一种坚定，“去外面见识见识，恰巧也对应上安罗娜之前的那句话，‘世界一定会改变我’。身为哥哥，可不能输给妹妹啊。”
    迪尔亚兹恢复了平常的心态，似乎是找到了自我，随后整理好身上的制服，一脸愉悦地离开训练室。
    训练室外的一处角落里，天蓝发色的少女躲在暗处，隐隐观察着这一切，看见迪尔亚兹那如孩童般天真的脸色时，她悄悄扬起嘴角，自言自语起来。
    “加油，我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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