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谈

“你害了沈浪？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龙啸云吃惊的看着李寻欢。
        李寻欢微微低头，避开了龙啸云的视线，似乎他要说的这件事情十分的难以启齿，让他从心底里感到羞愧，他实在是不想面对龙啸云的双眼。
        李寻欢的这个样子让龙啸云更加的好奇，他实在想不到究竟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李寻欢这样感觉到难过自责和羞愧。
        李寻欢开口说道：“之前。负责监视武林动向的是我的父亲和父亲的同僚断指轩辕。
        我父亲和他这位同僚的关系很好，两个人配合的也很默契。
        一个善文，一个善武，一个在朝堂，一个在江湖，尤其是断指轩辕，在江湖三教九流中混的极为吃得开，不但可以监视武林的动向，而且还可以传递一些武林派系之间的秘密。
        按照父亲和断指轩辕的计划，他们准备扶持衡山派掌门莫小宝称为武林盟主。
        因为莫小宝家族传承已久，而且是六大门派之一。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好酒又好色，平时缺点很多，资质有平平很容易拿捏，而且他有一个妹妹，也可以拿来做人质，好好的威胁莫小宝就犯。
        就在计划都制定好准备扶持莫小宝的时候，沈浪忽然异军突起，杀了快活王，被武林中人奉为武林盟主。
        沈浪实力强劲，性格洒脱，为人豪爽，而且有一帮肯为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不像莫小宝那样满身缺点好控制，而且他的妻子是朱家的掌上明珠，财力雄厚。
        对于武林来讲，沈浪或许是一个成为武林盟主的最好人选，但是对于朝廷来讲，他绝对不是那个好的人选。
        朝廷里的人自然不会让沈浪在武林盟主这个位置上久坐下去。
        于是他们开始找一切可以的方法逼着沈浪退位。
        而我的父亲身为血奴，在这件事情上自然没少出力。
        甚至、甚至用曾与沈浪有过肌肤之亲的白飞飞，以及白飞飞和沈浪的孩子阿飞做为要挟沈浪的筹码。
        不光是针对沈浪，就连沈浪的夫人——朱七七，以及朱七七背后的朱家也受到了极大的波及。
        朝廷联络了除朱家以外的三大富豪，对诸家的生意进行打击，使朱家的财产在一段时间内迅速的缩水。
        在这样反复夹击下，沈浪不得不向朝廷低头。
        但是即使如此，沈浪的傲骨也绝不准许沈浪称为朝廷的鹰犬，在武林盟主的位置上尸位素餐，做一个毫无思想的傀儡。
        于是沈浪决定带着妻子和朋友归隐，对外的说法是出海寻访仙山，决定修仙求道。”
        龙啸云：“既然如此，那王怜花又是怎么回事？”
        “江湖武林，那时楚留香、陆小凤他们并没有展露头角，能够和沈浪并肩匹敌的只有王怜花，若是沈浪辞去武林盟主之职，那么能够继位的便只有王怜花。
        王怜花虽然不像沈浪那样耿直，但也是一身傲骨，这样的他是根本不愿意作为朝廷鹰犬的，所以索性就和沈浪一起归隐。”
        龙啸云还是觉得不对——
        如果现在李寻欢说的都是实话，那为什么沈浪和他的关系还这么好呢？就算不彼此成仇，也不至于相处的像个朋友一样啊，这不是心怀宽不宽广的问题，而是立场的问题，既然道不同不相为谋，沈浪和李寻欢又怎么会凑在一起呢？沈浪又怎么放心李寻欢去帮助他寻找失落在外面的孩子呢？”
        龙啸云就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李寻欢：“大哥，其实我的父亲和沈浪的父亲是旧识，他们两个人一起读书，一起入朝为官，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
        龙啸云吃惊的看着李寻欢：“等等，一起入朝为官？
        沈浪的父亲难道也是——
        血奴？”
        李寻欢连忙摇头：“不，不是这样的，沈伯伯，不是血奴，他只是一个心怀抱负的学子，入朝也是正常的官员，他并不是血奴，沈浪也不是。”
        龙啸云问道：“那既然两家的长辈都是旧识，而且一起入朝为官，那为什么你们家都继续当官，而沈浪却流浪江湖，成为一个武林人士呢？”
        李寻欢闻言叹了一口气：“这都是命。
        沈浪的父亲为人耿直，又精通律法，于是入朝为官之后就被推荐到了大理寺卿，处理邢玉的案子，却没想到因此得罪的人，被贬为平民。
        没过多久，更是被曾经的一位朋友所杀，我父亲知道这个情报的时候已经晚了，沈伯伯临死之前，把沈浪交给了我的父亲，沈浪在我家待了三年之后，忽然提出要外出云游，寻找合适的老师，学习一身武艺，然后要复仇。
        父亲最开始不肯，但是沈浪坚持。
        后来神庙在一个晚上，自己离开了李园。
        我的父亲感念沈浪报仇的意识太过的坚决，也不好阻止，于是就由他去了。
        所以抛却往后的种种，我和沈浪其实就像是兄弟一样。
        而我的父亲开始了，也像是在看自己的儿子。
        只可惜，沈浪复仇复的太过惊天动地和武林的各个门派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牵扯的太深。最后甚至当上了武林盟主。
        我父亲为沈浪自豪，但是也为沈浪担忧，因为他知道武林盟主这个位置不是一般人可以当的上的。
        如果没有经过朝廷的认可，就算你手眼通天，也完全没有任何用。
        沈浪一开始放上武林盟主之后，朝廷的人就来和沈浪接洽。
        沈浪自然不理会。
        朝廷不会放人沈浪这样，于是就打算用血奴杀了沈浪。
        我父亲不忍心杀害故人之子，于是想出了各种为难沈浪的方法，逼着沈浪就犯。
        可惜沈浪那个时候决定一意孤行。
        朝廷那边就向着我的父亲施压。
        我的父亲也是没有办法，那个时候刚好是永安王失窃案震惊朝野，此案的最关键人物断指轩辕曾在失踪之前见过我父亲一面。
        所以基本上所有的人都认为——这件事情和我的父亲有关。
        我的父亲急需要一件事情来证明自身的清白，保住李家。
        但是他又不能够通过杀沈浪来证明清白。
        于是他就想了个办法，用沈浪的妻子朱七七威胁他。
        沈浪虽然自身刚者不恶，但是他珍爱他的妻子，如果他的妻子被人俘虏，那么他一定会为了他的妻子做到妥协。
        我父亲猜的没错。
        自从他抓了朱七七以后，不但沈浪，就连朱家也在一定程度上受我父亲摆布。
        也是因为这样，沈浪才会答应辞去武林盟主的职务，然后带着自己的家眷和朋友去海外寻找野岛住下。
        再也不问江湖世事。”
        龙啸云看着李寻欢，又开口问道：“寻欢，如果按照你所说，沈浪辞去武林盟主的位置，然后归隐，应该是你父亲的计策，这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你为什么要说是你害的沈浪呢？”
        李寻欢眼中满是愧疚：“因为这个计划执行的人是我。
        当有朝廷的人接触到沈浪之后。
        沈浪就预测到了会有人用他的妻子朱七七威胁他。
        于是他请求自己最好的朋友熊猫儿保护朱七七，同时又给朱七七安排了很多的保护人员。
        朱家也很是心疼朱七七，也把自己家中最好的高手拍到了朱七七的身边。
        一时间，朱七七的身边被武林高手围得水泄不通，别说是人，就算是一个苍蝇也没有办法接近她。
        那时朝廷催我父亲催的很急促。
        我那个时候还小，只有十四岁。
        也正是因为这样，如果我动手就把朱七七绑回来，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我。
        于是我亲自策划了一场绑架行动，借着自身年龄较小的关系，又凭借着和沈浪之前深厚的交情，我很容易就到了沈浪的府上，并避开了朱七七身边所有的高手护卫。
        在这种情况下，我就趁朱七七不备，把朱七七绑到了李园。
        然后我的父亲就凭借着朱七七这个人质，威胁了沈浪。
        也是因此沈浪辞去了武林盟主的位置。”
        龙啸云听到这里，吃惊的张大嘴巴：“你，寻欢，你，你居然策划了一场绑架？
        还绑架的是沈浪的老婆？
        李寻欢，你，你——”
        龙啸云说不下去了，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用语言去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李寻欢在龙啸云的心中一直是那种谦谦君子，胸怀宽广，极其讲义气的人。
        和绑架女人这种事情根本不沾边，就算是把这两个字挨上李寻欢的名字都是对李寻欢的侮辱。
        李寻欢就应该是那种遗世独立，风光霁月的人物。
        却没有想到空谷幽兰竟然是吃人不眨眼的霸王花？
        龙啸云在内心大呼怀疑人生。
        龙啸云组织了半天语言才开口：“呃——
        既然，既然，既然——
        既然你都把朱七七绑架了，又和自己的父亲把沈浪拉下了盟主之位，那为什么沈浪还会和你们的关系那么好？”
        “因为我的父亲和我都不是真心加害沈浪的，沈浪理解我们的苦衷。
        而且沈浪被拉下盟主之位之后，有很多的仇人都想借这个机会杀掉沈浪。
        我和父亲帮着沈浪和他的妻子挡过了很多次的危难才有此感谢我们，对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
        龙啸云听到这里，只觉得还另有原因。
        他问李寻欢：“沈浪不计较过去的事情，那我也算理解，但既然已经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为什么他还会冒险让你去替他找回那个他和白飞飞的孩子呢？
        沈浪难道就不担心——”
        龙啸云没有说下去，但是李寻欢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李寻欢那场绑架基本上就是透支了沈浪全部的信任，但是又为什么会冒这么大的险，把自己的软肋再一次交到曾经背叛过自己的人。
        李寻欢对此的回答是——
        沈浪是一个不计较他人过失的人，而且鉴于两家的交情，沈浪相信——即使他们中间发生过一些误会，也发生过一些让人受伤的事情，但最终两家都会和好，而且他相信李寻欢的父亲和李寻欢本身的人品。
        李寻欢说的确实是一方面的原因，但是李寻欢并没有告诉龙啸云，沈浪之所以给李寻欢这种近乎于无条件的信任，除了两家的交情和对于李寻欢这个人的信任之外，最重要的是——源自于李寻欢和沈浪他们两个之间，一个不能告诉第三个人的交易。
        一个绝对秘密，不能宣之于口的交易。
        李寻欢和沈浪都发誓——
        这将会是一个谜。
        一个被带到棺材里的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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