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镇

    “文具店？”初九推了下镜片，借着月亮与路灯的光线打量店中的一切。
   店面积不大，仅仅一个玻璃柜台就占据了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土地。柜内放着钢笔、笔盒、卷笔刀……柜面用罐子摆着铅笔、油笔、玻璃珠……四周墙壁或贴或挂着卡片、贴纸、陀螺……
   敞开的玻璃大门外，横穿过马路，便是一所小学。
   颛一左手抓着初九的手，右手从柜台上拿起一根早已开封的辣肠，放到嘴里咬了一口。这种辣肠一毛钱一根，用竹签串着，后来也被称为人造肉或辣条。
   初九动作飞快，抓起数根辣肠就往嘴里塞。
   颛一反应更快，一把夺下全部辣肠，同时吐掉了嘴里的辣肠，说道：“你不怕肚子疼了？”
   小丫头噘了噘嘴。
   颛一说：“我是尝一下是否变质与水份流失如何，这能让我们了解到镇子里的人大致多久前不见的。”
   初九整个脑袋歪下去，脸贴在玻璃柜上，盯着近在迟尺的辣肠，有气无力地说，“结果呢？”
   颛一笑着扫视一圈，除了几种辣味小食品外，就没有其他零食了。他身上也没有糖了，想放出青铜棺拿些吃的出来，这家店剩余的空间又实在太小。
   “稍微忍耐一会，等去宽敞些的地方，先从青铜棺里给你拿些吃的。”他接着说，“结果是几个或十几个小时前开封的，这种食品打开包装后，如不及时卖掉，很快会变干变硬。”
   “哦——”初九拉了个长音，脸蛋朝着辣肠挪动了几厘米，“意思也就是说，起码这家文具店不久之前是有人来过的喽。”
   “是这个意思，”颛一的手掌挡在了辣肠的前面，“起来吧，我们走了，试一试从窗户出去。”
   文具店的窗户和春野疗养院的一样，木头的窗户框，刷着油漆，每一块玻璃全是用小钉子固定。窗子能打开的部分不大，一次勉勉强强可以翻出一个成年人，为了防止意外，颛一抱着初九一同跳了出去。
   不是街道，也看不见小学，他们这一次出现在一家渔具用品店。
   颛一瞧了一圈环境，嗅了嗅气味，这家店面积比文具店大上许多，装修风格也多出一股大气。不过依然没有生活区域，没有厨房，没有食物，只有半暖壶凉水。
   初九用手指戳了戳墙壁上的剑鱼标本，“哥，这个真的假的？”
   “假的！”颛一回道，同时手臂一挥，放出青铜棺取出了一袋薯片。
   “嘿嘿~”初九拿过薯片开始“嘎嘣”脆。
   颛一倚着柜台，手指反复敲打涂有清漆的桌面，脑子里想着从这座岛上遭遇到的一切。
   “诶？！”初九轻呼了一声，“我以为什么呢，吓我一跳。”
   颛一看到初九的脑袋从货物架另一面冒出，又下去了。
   他问：“怎么了？”
   “看到了一堆骨头，嗯，好像是人骨头，没错，是人骨头。”初九说。
   颛一走过去，果然从视觉盲角的地面瞅见一堆白骨。这堆白骨已经散架，手骨、脚骨、腿骨、头骨……等各个部位到处都是，与一件橘红色救生背心和一张墨绿色渔网混杂一起。
   “这一看就死很久了吧？”初九说道，“但这救生背心和渔网可都是新的！”
   “确实是这样……”颛一刚准备蹲下，窗外的月亮加深了几分，绯红照进，骨头开始动了，不仅仅是动了，还擦着地面聚拢到了一起。整体形象从散落各处，顷刻间变成一具身上套着救生背心腰上缠着捕鱼网的骷髅。
   它试图站起来。
   初九“噌”的一声就躲到了颛一身后，并拔出手枪，给子弹上了膛。她年仅十一岁没有错，按周岁计算还要小一岁，毫无疑问是儿童，但也是个击毙过十几具丧尸的儿童。
   骷髅空空的眼眶瞅见初九手里的枪，立马以拥抱大地的姿势躺了回去，上下颚开开合合，不晓得在说什么，发出的全是骨头摩擦和牙齿碰撞的声音。
   “停，别磨牙了，听着刺耳，”颛一揉了揉耳朵，“会写字吧？会就点点头。”
   骷髅的左颧骨擦着地面做了个点头姿势。
   “很好，继续趴着，敢乱动，就打爆你的头骨，听到没？”颛一说。
   骷髅的左颧骨再次摩擦着地面做了个点头姿势。
   “初九，去柜台上找纸和笔过来。”颛一说。
   初九放下枪，转身去拿纸笔。
   ……
   颛一将纸和笔放到地面。
   骷髅拿起油笔歪七扭八地写道：
   你们是这家店的老板吗？
   颛一说：“不是。”
   骷髅：哦，那我就放心了。
   骷髅从趴在地上写换成了坐在地上写。
   骷髅：真是的，不是，你们那么凶干嘛？
   它仰起脑袋瞅了眼初九，写写划划，借用了好几个注音才写完整一句话：
   好生猛的姑娘，带着枪出门居然，你闺女？
   颛一一本正经地点了下头，“对，我闺女！”
   初九狠狠踩了颛一一脚，接着举起枪，对准骷髅的头骨，“你说谁生猛呢？”
   骷髅立即将写下的字全部划掉，一边摇头，一边趴回了地上。
   颛一继续问道：“你是怎么回事？”
   骷髅见初九收起了枪，小心翼翼爬起来写道：
   是问我为什么复活了吗？说真的，我不知道，反正就突然间活了。似乎是红色月亮的关系，近来发生了好多怪事，我邻居也复活了，就是我隔壁坟的，他推不开棺材盖，我还帮了一把呢。
   颛一问：“什么怪事？具体说说。”
   骷髅写道：就是好多怪事啊，比如人突然消失，东西突然变大，打开门却不是自己想进去的屋子等等，我为了进入一家渔具店用了好几个晚上呢。话说，你们能不能放我走啊，我想要早点离开这个镇子，到海上去。
   颛一问：“你有办法离开吗？”
   骷髅：能回到街上应该就能离开了吧。
   颛一问：“你去海上干什么？”
   骷髅：征服大海是男人的浪漫，不是吗？怎么样，你们有没有兴趣？只要保证不拿枪打我，我可以让你们两个做副船长。
   “谢谢，我们就不去了，”颛一说，“给你个建议吧，尽量找艘大船，要小心掉进海里，不然月光消失，你在海里散架了，就算月亮再生起，我想你也凑不齐了，或许还会因此变回普通的骷髅。”
   骷髅手骨拍到了头骨上，顿时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骷髅从地上捡起头骨，放回脖子上写道：
   我怎么没想到！这是个严重的问题啊！出海前要先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骷髅离开前，拿走了几件救生背心，几张渔网、几根鱼竿、几罐鱼饵。
   颛一和初九看着窗外，骷髅推开门就不见了，没能回到街道。
   “走吧，”颛一说，“我们也离开，先找个餐馆或是民居弄些食物，顺便看看我们会和骷髅出现在一个地方吗。”
   “嗯？等会！”颛一鼻子一动，拉着初九走到窗边，推开一扇能够打开的小窗，根据气味，很快锁定了目标。
   是斜对面的糕点店。
   不过……
   “哥怎么了呀？”初九问。
   颛一指着那个方向，“那里出现人了，活的。”
   “活人？”初九推着眼镜框，眯起眼睛努力寻找，“哪呢啊？我怎么看不到？”
   “那扇有花盆的窗户，就在花盆旁边，看到没？”颛一说。
   初九没听出话中的含义，当好不容易看到时，她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这才意识到，还真是花盆旁边，就站在花盆的旁边，没花盆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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