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布偶

    “我什么？”初九收回盯视厨房的视线，仰头瞅了一眼颛一，接着转过身，用核能小手电顺着颛一的视线照去，然后呆愣住了，“诶，他，谁，谁把这个妖孽放出来了！”
   颛一摇摇头，咽下卡在喉咙的粗话，说道：“实在有碍观瞻。”
   那个男人用手遮挡住手电筒的光，也看到了颛一和初九，但脸上毫无意外之色，反而抬起另一只手的食指，放到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同时脚步不停地冲向卧室与客厅相连的红漆木门。
   红色的裙?擦过红色的门扉，男人似遁入了异空间一般，一瞬间消失不见，仅留下一只不小心弄掉的红色高跟鞋。
   “好恶心地说，他怎么这副打扮啊，大晚上故意出来吓唬人吗？”初九紧着皱眉，双手捂住肚子上面说，“有一种要把去年的饭吐出来的感觉！”
   “深表同意，”颛一捂住鼻子，阻止自己闻到空气中残留的化妆品气味，“这样的视觉冲击，杀伤力着实巨大，就是吐出大前年的胃酸也不为过。”他壮起胆子，在脑中回想了一遍方才看到的画面，接着说，“他刚刚的行为举止，与在春野疗养院时完全不同，从表情的细节中能够看出来。当初他自认为是个小女孩，我就感觉他是人格分裂，并且有某个人格具有暴力倾向，不然不会被捆住手脚。现在看来还不止是分裂出一个人格，确实是病得不轻。”
   初九眨了眨眼，当即问道：“哥，你是发现什么不对劲了吗？”
   “是感觉有不对劲的地方，”颛一低头瞅了一眼手表，“从春野疗养院到小镇，仅有一条公路，我们前前后后找交通工具时，也就发现了一辆自行车，那他是怎么样过来的？时间上说不通！”
   这时，卧室里再次传出响动，相比之前的高跟鞋要细小许多，听上去像是软软绵绵的东西踩过地板。
   颛一抬起头，看到一个几乎达到成年人高度的米黄色兔子布偶，长长的耳朵半耷拉下来，红色的眼睛很圆很大，像是某种石头材质，却只有一只，另一只被黑色的眼罩遮住。
   “把我的眼睛还回来～”兔子布偶发出幽怨的声音，音色中性偏于女性。
   听到兔子布偶说话的声音，初九才发现卧室里又出现的状况，连忙举起核能小手电照去。
   “娃娃，”初九大叫一声，并不自觉地向前了两步，“活着的娃娃！”
   小丫头看到骷髅人和迷你小人时，都未露出如此吃惊的表情。
   这大概是每个女孩子心中都存在过的幻想。
   一个会动，会说话，有生命的娃娃！
   兔子布偶没有理会初九，也没有理会核能小手电照过来的光芒，甚至看都不看客厅一眼，一出现到卧室里，就一步一步绕过床铺，向门口跑去。
   当它跑到门口，看到地板上的红色高跟鞋时，身形停顿了一下，抬腿一脚将红色高跟鞋踢出门框范围，与自己一同消失。
   颛一与初九面面相觑，还未等开口，卧室里再一次传出了响动。
   这一次是沉重的脚步声，而且散发出的气味，竟然又是那个五层的病人，但没有化妆品的气味，取而代之的是难闻的汗臭。
   男人也没再穿红裙，换成了一件黑色皮夹克配一条破洞牛仔裤，脚下是一双柳丁靴，手里拎着一根棒球棍。
   他借着月光，躬身摸到了台灯开关，等昏黄的光芒驱散了些许黑暗后，环视了一圈，视线停留在客厅方向，“喂，兄弟，看到一个会动会说话的兔子布偶没？”
   颛一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看到一个和你长得一摸一样的人，身上穿着红色的连衣裙，脸上化着浓妆。”
   “哈哈哈，对，没错，是浓妆，特别浓，”男人弯腰大笑了几声，声线粗犷，“那是我姐，早告诉过她了，妆太浓了，就是不听。看吧，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你看到她往哪里走了吗？是窗户，还是门？”
   初九抢先一步说道：“窗户！”
   “哦，谢谢你了小美女！”男人握紧手中的棒球棍，一棍子打碎玻璃，捅掉剩下的玻璃碎片，跳上窗台翻了出去。
   “其实我也没打算告诉他，”颛一拍了拍初九的脑袋，“这回完全确定了，他们三个都是一个人，却也不是一个人。”
   “这么确定？”初九问。
   “当然，”颛一回道，“尽管整体气味略有差别，但是血肉的气味一模一样，是不是一个人，逃不过我的鼻子。”
   “也就是说，那个自认为是小女孩的男人，口中的哥哥，口中的姐姐，全是他自己？”初九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如今一分为三，人格具现化了？”
   “嗯，”颛一说，“不管是不是红月的关系，他们三个是一个人是可以肯定的。”
   “那赶紧追上去看看啊，”初九迫切地说，“这座小岛实在是太神奇了，我们不能错过机会，万一存在其他魔物，或者天上的红月并非魔物本体呢？”
   颛一揉着初九的脑袋，悠悠地说道，“你是想要魔物，还是会动会说话的娃娃？”
   “当然是全……”初九瞬间改口，“当然是魔物了，这个世界那么危险，不多寻找些可以派上用场的魔物怎么行！”她仰起脑袋继续说，“再说了，我已经长大了，要娃娃干什么。”
   “是是是，你长大了，”颛一笑道，“但谁说大人不能喜欢布娃娃了，我们白天出发，争取把兔子布偶带回来，它或许能告诉我们些什么，人格分裂，不代表做事情没有逻辑。”
   “哥，你是说这个小兔子布偶……”
   “嗯，这个兔子布偶身上残留着许多气味，我怀疑它曾经是小女孩人格的娃娃，至少一起待过不短的时间。”
   “咦——”初九立马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
   由于不和兔子布偶以及哥哥人格、姐姐人格身处一个房间，即使想立即去追，也无处可追。颛一便决定继续领着初九以“晚饭”为目标，寻找食物。二人一连进入十几扇门后，终于如愿出现在一间存有食物的厨房。
   “去角落里坐着玩游戏吧，”颛一放下一张特意从其他房子里带出来的椅子，“记住，不能离开厨房，这很重要！”
   “知道啦，我又不笨！”初九挽起袖子，走到放碗、盘子、筷子的柜子前，说道：“我先把一会要用的碗筷洗了，这里看着好多天没人住了，都落灰了。”
   颛一笑着摇了摇头，撸起袖子，开始做饭。
   受“女魃的青铜棺”影响，他除了肉类，能吃的食物越来越少。所以趁着还可以吃一些别的东西，他会尽量多吃。可惜今夜的食材有限，“僵尸”能吃的食材更有限，几乎成了全肉餐。
   他们在厨房里做完饭，又挤在厨房里吃完饭，然后走进几扇门，找到了一间能够休息的卧室。
   粉色的被单，粉色的枕头，床头柜上摆着一只小熊，看着像是某个小女生的房间，根据气味判断也是。
   颛一给初九盖好被子，一个人坐到窗台，望着外面的月亮。他已经成为了无眠者，就和“女魃的青铜棺”的另一个名字“无眠者的福音”一样，不躺入青铜棺不能入眠。
   他手里拿着一本从抽屉里翻到的日记本，上面记录着一个小女孩的心情。
   这个小女孩比初九年长两岁，遣词造句却远比初九幼稚得多，字写得也是歪七扭八。
   他从日记本中了解到，这个世界一年是十四个月，平均每个月有五周，一周九天。
   至于时间，一天一样是二十四个小时，这一点，他从春野疗养院找到的报纸上已经知晓。
   漫长的夜晚过去，迎来的是短暂的白天，依据记录的规律，今天的白昼是三个小时四十分钟上下。
   一切恢复了正常，推开门便能回到街道上。
   不过镇子上消失的居民仍未出现。
   颛一背着初九，拿着地图，以能嗅到的气味范围化区，快速寻找兔子布偶。
   他们用了两个多小时，来到了一家玩具店，从一大堆一模一样的兔子布偶中，翻出了藏在最深处的特殊布偶。
   也是唯一带着眼罩的布偶。
   “挺聪明，知道红月消失前找地方藏身，藏到这里，不靠气味，还真容易错过。”颛一努力将胳膊往兔子堆里伸，手指碰到兔子布偶的刹那，脑海里意外多出了一段信息。
   【魔物：挨揍的兔子布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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