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哎，就是玩儿

    当陈烟开口之后，整个场内的杂音都完全消失了。
   哪怕是平时再跳脱的人，都小心翼翼地呼吸着。
   在场的除了莫离、宁楚以及前两天彩排时在场的相关人员外，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听到这首歌。
   但哪怕是第一次听到，他们也立刻体会到了这首歌之凄绝！
   【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无人知我。】
   当陈烟唱出这一句时，台下不少人双眼已经是朦胧一片！
   ——————
   京城某栋房子。
   一个看起来六十上下的老翁此时正陪伴着自己的小外孙女在客厅玩耍。
   【戏一折水袖起落唱悲欢唱离合无关我】....
   突然，一段歌声从客厅的电视传入他的耳中，让他本想帮小外孙女把玩具捡起来的动作给中断了。
   “这是...”汪临不由地直起身子，定定地看向墙边的大电视，眉头微蹙着。
   只见电视放的似乎是一个音乐节目，而屏幕里是一位身穿大红色的汉服女生正唱着歌。
   “怎么了，爸？”坐在客厅沙发的中年女性见到身后的父亲皱着眉头，直勾勾地看着电视机，不由疑惑道。
   汪临回过神，问道：“这是什么节目？”
   “这个？好像叫什么妹妹来着的，噢，左下角写着《出道吧，妹妹》，都是小年轻才看的，刚才敏敏这丫头刚刚死命要看这个电视台，说什么要贡献收视率...现在她人又跑回房间用电脑看了，我看她啊，真是入魔了，爸你不喜欢的话我就换了它吧。”
   中年女性说罢，就要用遥控器更换频道。
   “等下！”汪临赶紧制止了自己女儿的动作，急忙道：“你妈呢？快叫她回来！就现在！”
   中年女性站起身，看向父亲这么急忙的模样，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只好道：“妈她出门下楼跳广场舞去了，手机没带呢，我也一直半会找不到她呀，不过这个点...应该快回了....吧？”
   中年女性“吧”字的话音还没落下，便听到玄关旁的门突然被打开，进来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妇。
   “诶，妈，你回来了啊，爸找你呢！”中年妇女看向老妇赶紧说道。
   老妇不紧不慢地换了双鞋子，才慢悠悠道：“他能找我干啥子？”
   “别说话了，快过来听！”汪临头也不回，直接说道。
   “听？”老妇一怔。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
   一阵凄美幽怨，用戏腔唱出来的歌声传入老妇的耳中。
   她瞪大了双眼，视线看向电视，声音，就是从电视里传出来的。
   老妇三步并作两步，快步地走到沙发前，连路过平时最喜爱的外孙女时都没有多看一眼。
   时间就这么静悄悄地流失着。
   中年女性此时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显然，这跟她父母的“专业”有关。
   她的父母都是当代非常有名的戏剧大师，特别是她父亲，在他年轻时，曾经得过华夏戏剧表演艺术最高奖——“梅花表演奖”。
   不过作为两位老人唯一的女儿，她本人倒是没有继承父母对戏曲的热爱，反倒是研究起了历史来，如今是一所大学的副教授。
   也因此，对音乐什么的，她是完全不懂，所以也就不明白父母为什么听到电视机里的女生唱这首歌后会出现这种情形，不过看样子，应该是电视机里的女生唱得太好，以至于把父母给吸引住了。
   她悄悄把自己的小女儿抱起，走向一个房间门，扭开门把走了进去。
   “妈？你进来干什么？”
   房间里，一个年纪看上去也就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女正坐在电脑面前，头上戴着耳机，此时见到自己母亲抱着妹妹走进来，不由皱眉问道。
   她正忙着呢！
   “嘘！小声点！你不知道你说话很大声吗？”中年妇女赶紧关上门。
   “是吗？”女生摘下耳机，发现自己如果以刚才那力道说话的话，音量确实会很大声。
   “你看的这个节目是什么玩意儿？”中年妇女这时问道。
   “我看的这个？你又不喜欢看。”女生敷衍道。
   “你外公外婆现在在外面看得很认真。”中年妇女又道。
   “外公外婆？”女生一愣，随后表情一变，看向电脑屏幕，“这...不会是因为陈烟吧？她唱得有那么好吗？”
   女生虽然也喜欢看《出道吧，妹妹》这个节目，但她粉的并不是陈烟，而是夏夜，当然，对莫离也很是着迷。
   而对她来说，夏夜那快到离谱的rap实在是太带感了！
   陈烟作为夏夜的竞争对手，女生自然是不会支持陈烟的。
   但此时，听到自己外公外婆在外面听陈烟的歌唱听得很认真时，她还是被吓住了。
   自己外公外婆是什么人，她当然很清楚，那可是自己随便百度一下都能搜得出他们两人年轻时的许许多多事迹的人物！
   “我要出去！”女生拿起手机，站起身。
   “诶！别吵到你外公外婆！”中年妇女急道。
   “我知道！”
   女生拉开门，走向客厅。
   果然，沙发上，外公和外婆正坐在一起，表情严肃地看着电视。
   她不敢出声打扰，而是静静等着。
   顺便听着电视里边传出来的陈烟的歌声。
   对于陈烟的这首歌，她其实不是很“感冒”，不仅歌曲语速不快，旋律不“燃”，而且歌词意思她也没怎么看懂，自然是喜欢不起来。
   【你方唱罢我登场，莫嘲风月戏，莫笑人荒唐，
   也曾问青黄也曾铿锵唱兴亡，道无情道有情怎思量...】
   终于，当陈烟唱完这句，点头鞠躬之后，沙发上的两位老人才如梦初醒，深吸一口气，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都能看见对方眼中的四分欣慰三分震惊两分愉悦一分不满。
   “外公！外婆！”
   不待两位老人有所回味，他们的大外孙女已经开口向他们俩打起了招呼。
   “嗯？怎么了？”汪临才发现自己的大外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自己身边。
   “这人唱得很好吗？”女生问出了自己从刚才就想问的问题，同时，她掏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对准了自己的外公外婆。
   汪临看了她一眼，没有阻止。
   他知道自己外孙女经常会拍一些视频上传到什么短视频平台，对此他也并不在意。
   汪临眉头皱紧，思考了一会，才道：“怎么说呢？很好算不上很好，她的通俗唱法还可以，但是在戏腔这方面还有待提高，这女生的戏腔应该是...等会...先把这里看完！”
   汪临突然看到电视屏幕镜头一切，出现了一个跟自己年轻时容貌有得一比的男生。
   而他此时似乎是在对刚刚唱歌的这个女生在作着评价。
   女生看到外公又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只好无奈地跟着转过头，跟着看向电视，不过手机却是没有收起来，而是继续录着。
   而汪临他此时已经被这个男生的话所吸引。
   从刚才一个长相比较油腻的中年男子的话里，似乎可以得知，这个帅气男生似乎是这首歌的创作者？
   汪临不得不竖起耳朵认真倾听起来。
   “怎么说呢？创造这首歌的灵感？”莫离再次露出苦笑的表情。
   他很想狠狠骂一句徐嘉远，告诉他能不能不要再说“莫老师，您当时创作这首歌的灵感是什么？”。
   他哪有什么灵感啊？这首歌压根就不关自己屁事。
   你如果问他为什么要“抄”这首歌的灵感，那他肯定能说出来。
   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关于这首歌的记忆之后，莫离才道：“灵感的话...大概就是很久以前看到的一个故事吧。”
   “故事？”
   不仅徐嘉远、林梦洋，就连宁楚也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当然，屏幕前的汪临亦是如此。
   “这个故事说的是抗日战争时，日军包围了县城，要求当地的戏班子给日军作慰问演出，否则就烧了戏院。于是戏班的伶人在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悲欢离合，台下的日寇们听得入迷，趁这时，台上的伶人大喊“点火！”，继而火光四起。原来戏院早就被戏班的人们淋上了油，门也早已经被锁死，他们要跟日寇们同归于尽。”莫离缓缓说道。
   莫离所说的这个“故事”，其实就是这首歌的“文案”，整首歌、词曲都是根据“戏”这个主题写的。
   因此莫离说成是因为这个“故事”而产生的灵感，也没有任何问题。
   宁楚表情凝重，深深吐了一口气，缓缓道：“难怪这首歌叫《赤伶》，意思便是心怀赤诚的伶人吗？真贴切啊...”
   徐嘉远、林梦洋亦是跟着点了点头，这个故事配上这首歌，确实非常感人。
   屏幕前，汪临听完莫离说的这个故事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不由地看向自己老伴，道：“难怪！难怪！”
   “难怪什么？”
   哪怕是一起走过了几十年风雨，老妇也不能光从自己老伴两个短短的“难怪”里边听懂他要表达的意思。
   “这个女生唱的时候，很混乱的呼吸声，你也听到了吧？”汪临看向老伴，见对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听到之后，才继续道，“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她唱功不行！现在看来，这是故意的啊！”
   “嗯？怎么说？”老妇眉头微蹙。
   “这是为了表达对国家存亡的担忧、家园被毁的心痛不忍、战乱中生死别离的悲情以及戏子身世飘零的哀伤啊！所以她才在唱主歌和第一段副歌中，吸气声重一些更能突出这种哀情，而第二段副歌则主要突出虽身为戏子却也心系天下、舍身卫国的大义，所以唱腔才如此高亢且吸气声减弱，更能表达出伶人们义无反顾的悲壮。”
   汪临一边解释一边拍着双手，不知是为自己的解释感到满意还是为陈烟的唱法而惊叹。
   “原来是这样！”老妇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而在他们身边拿着手机录像的大外孙女亦是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一开始也以为呼吸声混乱是败笔，没想到，居然是她故意的，这么看来的话，这女生唱这首歌实际上毫不费力啊！”老妇再次开口说道，“如此深厚的功底，居然会在一个年纪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左右的女生身上体现出来，啧啧，厉害厉害！”
   “确实厉害！”汪临点点头，叹道，“不过，更厉害的还是这位男生，要知道这首歌可是他创作的，看起来年纪不大，没想到居然会写歌，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噗...”
   在汪临话音才落下，举着手机录着视频的女生却突然笑了出来。
   “嗯？敏敏你笑什么？”汪临不由看了一眼自己外孙女，奇怪问道。
   女生过了几秒才忍住笑容，解释道：“是外公刚才的那句意想不到...把我逗笑的啦。”
   “为什么？”不仅汪临，就连他老伴也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因为你说的这个男生原本就是写歌超级厉害的啊！外公说想不到这个男生会写歌...就像...就像是别人说外公不会唱戏曲一样！”
   “嗯？他有那么厉害？”老妇露出怀疑的神色。
   她老伴是什么人？那可是“梅花奖”的获得者，虽然这个小年轻能作出《赤伶》这样的曲子出来确实也不错，但拿来和自己老伴比，那就有些不够格了。
   “你们是不知道！这个男生叫莫离，他啊，.......”女生眉飞色舞地讲述起来。
   足足讲述了好一会，才把莫离的事迹说完。
   “这么看来...确实厉害呀！”汪临和老伴对视一眼，眼中带着震惊。
   “好啦好啦，外公外婆，你们还有什么对这首《赤伶》要说的没呀？我再录一段视频，等下我要发到抖音上面去！”女生此时急忙道。
   马上就要到下一个歌手上台了，她得赶紧录完然后回房间去看了。
   汪临无奈地看了眼自己的宝贝大外孙，道：“行吧行吧，那我就再点评点评吧.....”
   ——————————
   场馆。
   陈烟现在内心其实是有些紧张的。
   哪怕几分钟前，也就是上台前她整个人轻松得很。
   但是，现在之所以紧张....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这次唱得......不太行。
   大概是音起高了的关系，唱了没几句，她就得换气了，要知道平时唱到这里的时候，她喘都不带喘的...导致后面她的节奏整个乱完了，呼气声吸气声非常明显。
   因此现在，在莫离等人即将评分的时候，她整个人都绷紧了。
   “莫离老师还有什么点评想说的吗？没有的话，咱们就开始吧？”
   林梦洋这时扭头看向莫离问道。
   “没有。”
   莫离愣了一下，才摇了摇头。
   其实莫离心中此时有些懵，你们这就点评结束了？
   怎么说的全是好话？
   缺点呢？
   难道陈烟刚才唱歌时的呼吸声还不够明显？还不够乱吗？
   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问题，居然没一个人点出来。
   那既然你们不说，那作为陈烟哥哥的自己，就更不可能说了。
   有话，我不说，我憋着，哎，就是玩儿。
   啥？公平？什么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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