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赊 女子不赊香

    中年男人陷入短暂的沉思，眼中神色时而精彩时而黯淡，仿佛公子凝的话勾起了尘封在他记忆中的往事……
   这一刻，所有目光都落在中年男人身上，伴随着他身上忽明忽暗的仙气，捉摸不定。
   如凤栖、月凌儿、上官蓝等人，心中一块石头刚刚落地，又被眼前之人提了起来。
   知晓妱儿身份的人，此刻都担心她“赊香人”的身份就此暴露。
   妱儿毕竟是妱儿，冲着中年男人深施一礼，毕恭毕敬地开口询问道：“前辈！您觉得我像赊香人吗？”
   “……”
   中年男人眉头一皱，释放着精光的双目从刚才开始就没从妱儿身上移开过。
   此时见这位相貌平平的公子如此询问，中年男人竟不知如何回答。赊香人事关重大，他的确不能偏听偏信。
   方圆数十里，一下子鸦雀无声，静的都能听到鼻息。
   一息，两息，三息……
   所有人都在心中猜度，想看看中年男人究竟会作何反应。
   公子凝双目通红，即便眼前的中年男人来自仙门，此刻的他也已经视若无睹。
   一个容易被冲昏头脑的人，毫无理智可言。
   “他就是赊香人！我公子凝以性命担保！诸位如果不信，我可以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地方？
   什么地方？
   老妪闻言，眉宇之间露出一抹欣慰。她自然知道公子凝口中的地方，正是当日酒仙消失的“地方”。
   如此思索着，老妪有些得意地看了看酒仙的方向，只见酒仙注视着公子凝，阴晴不定。
   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中年男人的眼睛，又何况酒仙的反应太过反常。
   中年男人收敛气息，一本正经地望向妱儿，缓缓说道：“虽然你脸上的疤痕不似刻意为之，但这无法说明你不是赊香人！我想……”
   中年男人分明是想去公子凝口中的“地方”看上一看，也好打消自己心中的疑虑。
   可话刚说一半，中年男人就被妱儿的举动惊地呆在空中。
   就看见前一刻还温文尔雅的“昭公子”，随着一个转身，周身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股淡淡的脂粉气，随着妱儿的变化铺散开来。
   妱儿的衣着没有变化，唯独胸脯在她有意拍了两下之后，微微隆起。
   她轻轻抬手捏了捏咽喉，象征着男性的喉结也随之不见。
   “咳，咳……”
   妱儿手握粉拳，轻咳两声之后，方才那浑然天成的磁性男声，也在顷刻间卸下伪装。
   “小女子不知何时开罪了这位公子，为何要一门心思认定我就是赊香人呢？今日若非小女子能自证清白，岂不是要被你们这些臭男人逼的走投无路……”
   妱儿一改之前的恭敬，撒泼打诨似地抹着眼泪，楚楚动人的声线里只剩下委屈。
   女人？
   昭公子，竟然是为女子！
   从月凌儿到香如玉，再从老妪到在场其他人，一个个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中年男人自诩什么世面没见过，可眼下老脸一阵通红，就像被鞋底子扇过一样滚烫。他身为仙门中人，总不能当着众人面，验明妱儿的女儿身……
   干咳两声之后，中年男人自知有些无地自容，转身就要回到茶树上方。
   至于公子凝口中的“地方”，他权当是信口雌黄。
   可就在这时。
   公子凝疯魔一般双手抓狂，身上气焰翻涌，恶狠狠地盯着化身为女子的妱儿：“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对，那地方就是香门入口！他身上的一切变化都是伪装……”
   不得不说，公子凝还真蒙对了香门入口所在。
   可是眼下这种情况，又有几人会信？
   妱儿揉着哭红的眼睛，食指隔空指向公子凝：“什么南都茗悦楼！你们就是觉得我美人庄男丁稀少太好欺负！还有你口中的香门，小女子今不过二十，闻所未闻！我若修为再高些，岂容你在这里血口喷人！”
   妱儿摆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如在公子凝头上浇油，令其愈发失控。
   “我要你死！”
   话音未落，公子凝便消失当场，留下一道残影横亘在半空。
   妱儿修行天女五香心法，又岂能察觉不出公子凝身上的异动。尽管她的修为依然只有一劫，但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有一股气浪瞬间逼近自己。
   她没有动。甚至装出一副毫无察觉地样子，任由“恶少欺负少女”的场景上演。
   “昭……公子！”远处的月凌儿最先开口，丝毫不在意昭儿是男是女的喊出了三个字。
   若不是凤栖一把将她拉了回去，只怕她第一个冲上去挡在妱儿前面。
   而美人庄前。
   回过神的飞雪问情稍显得意，即便没有料到昭公子是女儿身，可眼下这一幕也能让她心中平衡不少。
   然而令飞雪问情始料未及的是，不光自己师傅酒仙暴呵一声飞身而出，就连自己身旁的上官蓝，也施展出羽化之姿，要去救下半空中“弱不禁风”的妱儿。
   这时候，还在场的人，十有八九都在心底唾骂公子凝。乃至于南都茗悦楼多年积攒的声望，瞬间十不存五。
   “休得伤……我徒儿！”酒仙差点叫出了“师傅”，话到嘴边随即改口。
   “真当我美人庄都是弱女子？悦前辈教出来的好弟子……”上官蓝盯着老妪，索性撕破脸。
   就连老妪自己也觉得脸上无光，正要出手制止公子凝时，却哪里还能看见自己凝儿的影踪。
   “……”
   “……”
   “……”
   恶少欺凌少女的一幕并没有按时发生。甚至当众人看向妱儿周围时，都没有看到公子凝的影子。
   只有妱儿知道，发狂的公子凝在即将碰到她的那一刻，被一股凭空出现的黑气卷走。
   黑气从出现到消失，不足眨眼功夫。若非妱儿有心法相助，也看不清是谁出手。
   此刻。她宁愿揣着明白装糊涂。
   当酒仙、上官蓝、香如玉都赶到妱儿身边时，她依然以弱女子的姿态在博取众人同情。
   空中。
   一身黑袍的魔门女子单手像虚空一抓，一个早已昏死过去的人影被她拎在手中。
   细看之下，不是公子凝又是何人。只不过此时的公子凝意识模糊，像一团烂肉被魔门女子随便拿捏。
   “啧啧啧……这么弱，也好意思欺凌一个弱女子？老娘生平就看不惯你们这些臭男人！”
   说罢，缓缓松开两指，任由公子凝从高空坠落。轻蔑的眼神扫过周围四人，那样子，分明是在指桑骂槐。
   可即便如此，不论是仙门的中年男人，还是那丑陋童子，都露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还争什么？不要浪费老娘时间……既然此树已结果，正好是根、茎、叶、花、果五份。倒不如我们五人各取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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