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赊 海棠铺满地

    药圣山，位于东夷之地。而东夷之地号称十万大山，绝大部分地方山川林立，以盛产灵花异草闻名天下。
   或许是因为药圣山灵气充裕十分适合修炼，所以在这十万大山中，栖息着许多千奇百怪的妖和兽。
   有的妖天性温顺，生来就能和药圣山的修行之人打成一片。久而久之，药圣山也就不在区分什么妖与人，人与兽……
   甚至经过漫长岁月的磨合，药圣山的人也会修行妖术，而妖圣山的妖同样会学习一些医药之道。
   于是，便有了如今的药圣山妖与人共生，一片祥和想象。
   十万大山中央地带，有三座主峰。“妖峰”常年妖气缭绕，极少见到阳光，栖息在妖峰的自然以妖为主，也有少数人类与妖作陪。
   “兽峰”上都是一些蛮横嗜血的妖兽，它们不修行妖法，完全依靠十万大山里的药草提升肉体境界。以致于它们通常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个个都是五大三粗一身蛮力。
   所以生活在药圣山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妖与兽的区别。妖显得小巧玲珑机敏过人，而妖兽则是身强体壮蛮横无理。
   至于剩下的那一座主峰上，人也有，妖也有，兽也有。熙熙攘攘，往来不绝，几乎都是为了“药峰”上得天独厚的丹药之气。
   整座药峰就是一座天然的丹炉，不仅漫山遍野长满了各种各样的灵花异草，就连药峰上的石头、树木、溪水等等，全部都可以作为提升修为的灵药。
   每当日落之时，药峰就会被自身散发出来的药草气笼罩，远看如同大雾弥漫。但是到了日出之际，药峰又会显现出它的本来面目，一切草木都会沐浴在阳光中。
   ……
   药峰后山。
   一位身穿白衣的美男子斜靠在海棠树上，呆呆地望着西方的天空。似乎在那里，有什么人是他魂牵梦绕的。
   一只雪白的小狐狸趴在他脚边，寸步不离。
   “小狐狸，你说……这世间真的会有赊香人是像她一样的女子么？”
   白狐抬头看了美男子一眼，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显然是它修为不够，还没办法以狐妖之身口吐人言。
   只见白狐飞快地在原地转了个圈，随着妖气散尽，一个身高只有五尺的狐妖少女就这么直愣愣地站在男子身前。
   狐妖少女顺着男子的视线望去，这才若有所思地开口说道。
   “少主还在惦记那位美人庄的昭公子？”
   男子的眼睛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西方那片天空，更没有多看狐妖少女。
   尽管狐妖少女此刻用手梳理着自己的狐狸耳朵，但这些早已不在他眼中。
   他就是彦童，药圣的得意弟子，药峰未来的少主。只不过彦童从西香美人庄归来后，不光模样有所变化，性情也与之前截然不同。
   昔日酷爱研习炼药之术的彦童，如今像魂不守舍的浪子，整天待在这片海棠林中隔山相望。
   而他所望之处，正是美人庄所在。
   “她……真的叫昭公子么？”
   彦童的声音比之前成熟不少，听上去带着几分野兽特有的粗犷。
   狐妖少女闻言，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举手投足间，树上的蓝紫色海棠花像雨水一样纷落。
   “山主说了，在少主停止胡思乱想以前，不可以离开这里，哼！”
   “你这个小狐狸……师尊都没你这么爱操心。放心吧，就算请我出去，我也舍不得糟践这些海棠。”
   彦童嘴上说着，眼睛看到的似乎全都是他变身成为白狼后的画面。
   只不过在成为白狼后，彦童的记忆有些混乱。他甚至分不清那个声音的主人究竟是谁。
   ……
   “我知道你不是彦童！那真正的彦童又在何处？该不会……”
   “这具身体就是彦童……甚至我能看到他全部的记忆。只不过我以妖丹之姿进行赊香，暂时控制了这具身体。”
   “你所赊香液，是我师兄的。”
   “惭愧……我虽然还无法发挥香缘千份之一的力量，但已经没法把它再还给你了。”
   “香门自有门规，香液既是你的机缘，就算我身为赊香人也不可能收回……”
   “多谢成全。”
   “先别急着谢我！”
   “……”
   “本姑娘虽然不会收回那滴香液，但是往后我会时不时找你收点利息……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你拿走的可不是水！”
   “愿凭姑娘吩咐。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想反悔可比登上天香山都难。”
   “我以残魂寄宿在自己的妖丹中，生前的记忆早已荡然无存。可我总能在你身上嗅出一丝熟悉……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清。”
   “休想跟本姑娘套近乎！再找到师兄之前，我就是你的债主，利息一分不会给你少的……”
   “你之后是打算回药圣山，还是跟我回香门？”
   “姑娘是打算把我关起来，当看门的么？”
   “能为我看守香门，不失为荣幸！”
   “我忘了自己叫什么，不过你可以叫我‘小白’，今后若有需要，可通过这跟狼毫找到我……”
   “这么快就付利息了，本姑娘可不会跟你客气！”只见妱儿一把抓起狼毫，嘴边默念几个字，竟然将其化作一缕白气，吸入口中。
   “……”
   彦童只能看到一个背影离自己渐远，耳边回荡着一个姑娘的声音。
   “虽然作为香主你不能知道我的真名……但本姑娘好像也没什么像样的真名。你还是叫我妱儿吧。”
   妱儿……
   望着那个瘦小的人影，念叨着“妱儿”，彦童不知那个背影到底是不是自己惦念之人。
   他记得妱儿脸上那道疤痕，像魔咒一样在心目中挥之不去。
   不知道为什么，它总觉得在妱儿身上，跟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者，是藏在自己身体中的“另一个”自己。
   “我记下了。”
   彦童也不知为何，明明错乱的记忆，自己却记得自己化身白狼，最终又从狼妖瞬间化作一团白雾。
   雾气散尽，白狼已然不知所踪，只剩下浑身赤条条的自己蜷缩在那里。
   ……
   彦童愤懑地一拍自己额头，想要想起更多，可是有关美人庄的许多记忆都像被什么“拿”了去。
   “我连自己是谁都分不清，又怎么会对她念念不忘……”
   说着。
   彦童仰天发出一声长啸，落在地上的海棠花顿时被吹起，像极了彦童杂乱的心绪。
   这时。
   一道白光划破天际，径直向着药峰的方向飞来。
   彦童一眼便认出来人是个女子，而且长得极其美艳。最为关键的是，女子出现的方向赫然是彦童眼中的西方。
   “该不会……”
   留下简简单单三个字，彦童身后卷起无数海棠花，消失在狐妖少女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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