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完整

    渐入秋季，凉爽的天气总是能够让人精神抖擞，迎面吹来的秋风拂去体表的炎热，我走在回家的路上耳边传来鸟鸣声，在这个季节可不常见。打了个哈切身体的毛孔全部炸开。不得已我只能加快脚步，这种感觉就像是身后有个跟踪狂，实际上身后空无一人，只有飘过一个塑料袋的街道。我的第六感总是给予我错误的判断，唯独这一点让我很头疼，不过在氛围这一方面我的第六感却总是准确无误。我甚至能够感觉到当我加入时的冷场气息。
   今天家中空无一人，其实多数时间也是没人的，毕竟自从父亲去世后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略微有些冷清啊，我自言自语了一句，为了让家有些家的样子，我打开了客厅的电视并且将声音放大了些，以至于我在厨房做饭耳边有抽油烟机的噪音我也能略微听到电视的声音。
   一如往常的将饭菜端上餐桌，一如往常的吃饭，一如往常的清洗碗筷，一如往常的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刷着并不感兴趣的帖子。这样的生活每一天都在重复着，只有沐梓曦一家来时才会多少有些改变，当他们离开后这件房子便也就只是房子了。
   虽然有时挺想让他们多待一会儿，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这句话，别人愿意抽出时间来陪我一阵子就已经很让我感动了。再强求便显得我有些不懂礼数，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哎~我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我走进浴室将浴槽放满热水，脱去已经被后背浸湿的衬衣在镜子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疤痕，我并不觉得这些疤痕很恐怖，只不过是面积大了些，就像是有些学生纹身一样，当然这也是学校不允许的，但只要不被看见不就好了吗。所以他们的纹身选择了后背。我的舍友在第一次看见我身上的疤痕时被吓了一跳，他们颤抖的与我交流着言语中有些惧怕的味道，不过熟悉后就没有了那份拘束。或许这些疤痕也是我交不到朋友的原因之一吧。
   从左胸一直到小腹处，后背的疤痕就像是炮弹击中目标后爆炸后的样子、这么说也不为过。
   我稍作淋浴后便泡进了浴槽，不自觉地发出“嗯”的声音。
   将毛巾沾湿后搭在了头上，双手放在槽边，就像是靠在沙发上那样靠在浴槽边。
   记得那是高一时的游泳课，每一个学生都准备了泳衣，那是个从夏季刚刚转入秋季的时段，天气还有些炎热。本应是女孩子大放异彩的课我却成为了所有上游泳课的班级聚焦的聚点。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不想裸漏上身但男生穿着上衣上游泳课的样子怎么说都很傻，虽然小腿处也有疤痕但那只是小小的一部分。就连老师也被我的身体吓了一跳。
   从那之后学校论坛上便有了我的照片，很快这件事就迅速发酵成了这些疤痕是我在初中时和人发生口角后造成的，还有一个声称是我的初中同学的作证。我试着去解释却没有人愿意相信，就这样我曾一时被所有人所熟知就连校方也迫于压力找我询问原因。
   真亏我还能保持一个高中生的心态去生活，这完全离不开我那强大的心理素质。要是一般人的话说不定早就因为这件事选择退学了也说不定。这么想起来我还真是了不起。
   我抚摸着胸前那巨大的疤痕，拿下来毛巾睁开双眼望着天花板。乳白色的烟雾堆积在浴室上方，就连灯光都暗淡了一些。
   一段时间过后我起身离开了浴槽，身上的水被我带到了地面。不过要是其他人有我这样的经历能不能挺过去还是个未知数呢。我打开了排风扇，让湿热的浴室重新充满了生机。拿出干毛巾擦干了身体后穿上了事先准备好的衣服，不过...我能挺过去也多亏了老爹呢。那个什么都不会的笨蛋老爹......
   周末的时候去墓地看看老爹吧，毕竟已经很久没有去了。还要带上他最喜欢吃的快餐，不会做饭平常吃饭都是到外面买快餐，我在家的时候会做很多菜，但老爹说他已经习惯了那个味道吃别的吃不香并叫我不用担心，毕竟也是活了几十年的人了。自己照顾自己这一方面要比我有经验的多。
   我被老爹所拯救，但最后却没能拯救他。或许应该这么说，他太善于伪装了，将自己的伪装的天衣无缝。如果不是那天看到了医院检查报告我甚至不相信那样一副皮囊下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就连我看到那张报告也在老爹的计划之中。或许是想要我有个心理准备，或许他原本的计划是留下一封信后悄悄地离开我，或许是什么也不留下就像蒸汽一般凭空消失。
   但后者过于残忍，老爹思考再三后决定用第一种方法。但那也仅仅是三个月的时间，在两年前的冬天、在即将入春地季节，他悄悄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就在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房间的时候，就在我做好早饭推开门的时候，就在我满怀希望的时候，他面带笑容的离开了人世。
   那张报告...是三年前的...
   我关闭了浴室的灯将外面的大门锁好，天空又飘起了雪花，我的身体散发着肉眼可见的热气。
   我不是一个作息规律的人，但我能够在准点躺在床上，即使什么都不做我也很少能尽快入睡。即使我已经克服了心魔但有时候还是会有些不适应。我是一个很怕黑的人，黑带给我了不好的回忆，那是一段即使我忘记了我自己是谁都不会忘记的回忆。
   打开手机期待着有谁能够发给我消息，但通讯录中只有樱与沐梓曦，罢了、我想。还是安稳的睡觉吧。从一开始就不可能会有人主动联系我的。关闭客厅的灯回到了自己的小窝，一张床、一套座椅、一个衣柜、除此之外变什么也没有了。曾想过在放些什么，思前想后还是放弃了，再放些什么也是一个人住，既然是一个人住倒不如简简单单的陈设就好。
   外面下起了小雨，我度过了一个稍有些寒冷的夜晚。
   清晨外面的阳光透过山间的薄雾照射到我的身上，空气中还弥漫着青草地芳香、但却有些寒冷，从衣柜中挑出了秋季地外套。简单地吃了些食物出了家门。
   ‘真暖和’我感慨了一句。紧随着入校的学生大军一同穿过那狭窄的校门，一个人走的也不再少数，地面铺着地纸板早已被踩成了黑色，就像是雨后的泥巴干了之后再次被人用水浇灌的那样，我可不想在这种地方摔倒，不然就要穿着脏兮兮的衣服过一天了，虽然能用纸巾擦拭干净但心里还是会有些别捏。
   “如果你今天不去社团的话我就把你的耳朵拧下来~。”理子老师不知何时走到了我的身旁用一种十分温柔地语气在我耳边轻声低语。
   我承认我有一瞬间心动了，但是仅仅只是一瞬间。我扭头往旁边错了两步，看见还摆着弯腰的姿势的理子老师，围巾从脖子上滑落下来一部分，长发稍稍盖住面庞。
   “喂~！理子，再不去打卡的话就要迟到了。”远处的老师站在转角处向理子老师招手。
   “我马上就来！”
   她们隔空喊话，好古老的通讯方式....
   理子老师嘴角微微咧开，手中的手提包挎回到肩上朝我走来，就在我想要跑的时候用搏击术的招式将我固定在她身旁。
   “听清楚我刚刚说的话了吗？鹤轩同学？”
   我该怎么形容她的卑劣手段呢，就像是男生之间互相称兄道弟那样，将胳膊搭在另一个人身上。只不过她是用肘关节固定住了我的脖子。
   喂！喂！这是犯规动作！你的胸部碰到我了！
   “我知道了，能麻烦你放开我吗，周围的学生都在看着呢。”
   理子老师这才反应过来是在教学楼前的操场上，此时周围的学生正在小声的相互交流着。她不禁脸色一红，踢了我一脚然后用几乎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
   “中午到我的办公室来！”
   很好，你的尴尬处境是完美解决了，那我的呢？更何况你这算是什么解决方法？看着她越走越快最后恨不得百米冲刺的速度离开这里，我深吸了一口起装作没事人那样继续行走着，什么时候理子老师才能真正像个成年人，在我看来，她也只有胸部是成年人的水准，智商恐怕还停留在高中生的年纪。
   教工室的一角设有会客区。这里摆放着黑色的皮沙发和玻璃板桌子，用隔板单独隔开。看来就像是隔断房的结构。旁边开着一扇窗，能够从这里看到图书馆。
   冷风顺着那扇小窗户吹来，一张纸随之舞动。
   我想要把那扇窗关上，却发现它仿佛就像是焊上了一般纹丝不动。
   “那扇窗户坏掉了，所以才会把这里设成会客区。”
   这恐怕就是废物利用了。
   高跟鞋发出刺耳的声响，如同制裁的法槌敲在书案上。
   即使裹着紧身的套装长裤，还是难掩那双美腿的修长纤细。裤装对身材的要求很高。如果穿裙子，还可以靠裸露双腿或穿丝外的性感度来弥补不足。换做是将这些魅力掩盖起来的裤装，就很容易显得庸俗平凡。就算削瘦高挑，要是没有一双紧质又有肉感的美腿，裤装的特色就很难体现出来，看上去反而很丑。
   举个例子吧，比如一个体型臃肿的女人穿上这样的裤装，她就会担心力度过大而撕裂。所以凡事都行的小心，有莫名的违和感。
   但是我眼前的裤装完全不同。那双匀称的腿用黄金比例来形容都不为过。
   不对，不只是双腿。不盈一握的封妖勾勒出流畅的身体曲线，最终抵达胸前....
   从脚底到胸部的线条就像是一把小提琴-不，并不是普通的小提琴，而是如同世界名琴‘斯特拉迪万里’，有着令人称颂的完美造型。
   “你在看哪里呢？”
   冷冰冰的声音从面前那张容貌可憎的面孔发出。生活指导老师理子咯吱咯吱地咬着香烟滤嘴，正摆出强人怒气的脸色看着我。
   “鹤轩，你知道我想说什么把？”
   “这、这个嘛...”
   因为刚刚偷看被发现，难以承受理子老师的视线，我含糊其辞地扭开了脸。
   “你该不会是想说不知道把？”
   “对不起，我不该仔细欣赏理子老师地身体的。”
   气氛凝固到了零点，嗯？难道不是这件事吗？我抬起头看向理子老师，此时的她用大衣将自己的身体全部遮住，脸红着双眼怒视着我。
   “不！不是这件事！”
   理子老师将大衣拿开，胸口剧烈起伏着，摘下眼镜放在了玻璃板上。一根根地掰起手指，只是这样，她的手就发出了劈里啪啦的响声。而我也仿佛看到了耶稣在向我招手。
   不是吧，别打我，会死人的。
   “看来只能用揍来修理你了。不管是电视还是别的什么，用拳头来说话才是最快的。”理子老师的太阳穴似乎发出了暴起青筋的声音。
   拥有强大求生欲望的我瞬间做出了反应，就在一瞬间我从椅子上跳起滚落在地上，就像间谍剧中主角躲过了暗杀那样。理子老师的脚踩在了椅子边缘，那把本就历经沧桑的椅子在这一下后瞬间倒塌变成了一堆木材。
   好险，这一脚要是放在我身上恐怕是非死即伤。惊魂未定的我被这一下吓得不轻，我胆颤的站起来靠在墙边，面前的理子老师仿佛就是古代时逼供犯人的侩子手。
   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拥有天使面容的她在我面前一定要展示出魔鬼的一面。
   “哦，你竟然能够躲开这一击，不过可别开心的太早了，我还有后续攻击呢。”
   “冲击的一拳！”
   “砰---！”尽管出招前发出了夸张的怪吼，但拳头陷入我腹部时只发出了平淡无奇的声响。
   “咕啊...”
   我拼命拉回渐行渐远的意识，确定耶稣没有出现在我面前后我抬起头看向理子老师，却看见了她邪魅的一笑。
   “如果不想接着挨揍的话，说话时给我识趣点。”
   “对...对...对不起，抹杀的最后一拳就免了吧。”
   我还想多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清晨的阳光，雨后的光景，阴天时的狂风大作，说着说着仿佛就在些遗嘱一样。
   听到我诚恳的道歉，理子老师心满意足的坐回到椅子上。或许是我的立刻道歉法起了奏效，理子老师神清气爽的微笑着。她平时令人不敢恭维的言行举止总会让我忘记她是个美女教师。
   而我的椅子已经散架了，看着地上只能成为燃烧物的垃圾我不禁咽了口口水，站一会也是可以的。
   “好了，现在来说说正事吧，回答一下你这张未来的计划表上填的什么。虽然知道你已经无可救药了，但我还是想尝试改掉你身上的缺陷。”老师左手拿起那张纸右手手指着红笔所标注出来的地方。
   “什么叫做：因为我明白自己的存在会给他人带来不幸，所以我不会参与任何团体行动带给他人不便。如果因为我的存在而让他人感觉到别扭我的内心会受到谴责。”
   说完这些后老师叹了一口气将那张已经计划报废的未来计划表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为何会写出这些。”
   老师靠在椅子上闭上了双眼，长长的睫毛互相交错合上。
   “但也正是因为我明白所以才很担心你。”
   “对不起。”我连忙道歉，为自己对她的工作造成困扰而感到内疚。
   “不必道歉、写这个的目的是为了让你们思考一下自己的人生，作为你们的生活指导老师我也有义务在这一年帮助你们确定自己的人生方向。但你却让我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心来。”
   老师睁开了眼睛双眸凝视着我的眉心。起身来到了我的身边，双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啊、这个啊……只是一时兴起写出了这些。”
   “是吗。摘下小丑的面具是不会微笑的。”
   老师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拥抱了我一下。
   “即使是常带着微笑的与人相处的人内心也是孤独的。我不否定你承认自己这一点。但是...”老师顿了顿，等待着什么。我抬起头来看向她的双眼，视线对撞之时她露出了微笑。
   “不要让爱你的人为你担心。”
   说出了让我心底有些触动的话语，好像察觉到了自己说出了什么令人脸红的话语，老师立刻转过身去。
   “说教就到这里了，快出去。我还要工作。”
   说着拉着我的胳膊打开了门将我丢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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