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在达不到理想的道路上渐行渐远（3）

    天空仿佛被墨水染黑，小镇的夜晚数年如一日、闪烁着的星光是唯一的装饰品，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处高楼建筑。只能远远看到远处更加漆黑的山丘。
   头顶的树叶传来‘莎莎’的声音，接着一阵不只来自何处的凉风袭来拂去了庭院的燥热。我呆呆的看着天空、却传来了推拉门开启的声音。
   老师披着藏蓝色的短风衣走了出来、在父亲常与我休息的地方做了下来、也就是此时我身后的位置。
   点燃了香烟的的打火机的声音清脆的响起。老师抬起头呆呆地望向天空，没有与我说话也没有看向我。
   像是看到了什么，我也跟着朝她视线的那头望去。
   但是、那里只有漆黑的仓库和反射在玻璃窗上的路灯灯光。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能看到数盏路灯的影子。
   不经意间，老师好像想起了什么。
   “要下雨了”
   突如其来没有头绪的开头语让我不知该如何接下去，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也许明天、也许今晚，雨滴就会不断的滴落在这片燥热的土地上。
   逐渐变大的雨会不断伴随着冷风敲击着窗户。
   “嗯、也许今晚就会来临。”
   闻到了老师吐出的水果味香烟的味道、我转过身来看着她。
   老师对着我微微笑了一下便熄灭了手中燃尽过半的香烟。气氛再次恢复到我一人在外面时候的状态。藏蓝色的衣摆随风摇曳着，不知凝视着何处的景色陷入了沉寂。
   “月色真美。”
   从老师的眼睛中看到了悬挂于天空的明月、星光逐渐消失、厚重的积云缓缓地移动着。
   老师左手手臂放在腹部，右手以膝盖为支点托腮。我靠在摇摆椅感受着此刻不断袭来地晚风等待着今夜即将到来地雨滴。
   “喜欢雨天吗？”
   原本以为无话的我被老师问了问题。揉了揉左肩回答到。
   “不是很讨厌。”
   “那就是喜欢咯。”
   “但也说不上喜欢。”
   听到了身后拖鞋落地的声音，随后一双温暖的手放在了我的左肩上。与老师的视线对视后从眼睛中看出了不一样的情感，不是恐惧、不是欣喜、而是无奈。
   老师靠坐在扶手上右手扶着椅背。
   望着漆黑的天空、路灯也不知在何时熄灭了光亮。整个小镇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似乎都在期待着这场雨的到来。
   即使已经过去了一年的时间，再次经历这样的场景的时候、那一天的景象就仿佛幻灯片般在脑海中不断的放映着。原本以为内心已经足够强大，但现在就连经历同样的光景都能给人以无法忍受的感觉。想要逃离这一场雨的念头在脑海中扎根。
   但是、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该面临的终究不会因为这一次逃避有所改变。
   不自觉的就叹了一口气。
   “现在的你对未来有什么期望吗，或者用未来的打算来说更加合适一些。”
   “未来...嘛...”
   看着老师一副想要得到答案的样子我不禁开始思考这句话。
   未来、未来一天也是未来、十天也是、一年也是、十年也是。十分模糊的概念、没有具体的范畴。
   说起来小时候似乎也被别人这样问过、在小学的时候，老师让我们在纸上写下对未来的憧憬，写下想要成为的人、写下以后的生活以后自己的磨样。
   早就已经忘记了曾经自己所憧憬的样子，不知在何时失去了对未来的憧憬，也失去了一直以来所坚持的什么。
   现在的自己想要得到的、所憧憬的、竟然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存在。无法用语言去描绘，也不能通过语言告知他人，否则得到的一定是虚假的存在，被称为善意的谎言也不为过。
   “不知道、也许曾经想过、但是现在已经忘记了。”
   “曾经吗...”
   不知为何听出了失落的感觉，明明没有失去什么却感觉仿佛说出的这句话让身边的这个人失去了什么一样。
   “那么...你曾经追寻的事物是否得到了答案。”
   “没有...我从来没有得到过答案，却又感觉都得到了答案。但都不是我想要得，应该说：我从来没有得到过真正的答案。”
   不经过大脑说出了连自己都无法理解得话，但仔细想一想却又说的过去。
   每一个憧憬得对象都给了我答案，哪怕时间很长、哪怕到现在才知道答案。但都是真真切切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
   肩膀的温热不断地透过手掌传递到我的身体，老师再次点燃了一支烟、红色地烟头在黑夜中仿佛萤火虫一般移动着。
   “得不到答案的才是人生、拥有固定答案的不过是考试罢了，穷极一生追寻得不到答案的情况也是有的，但之后想想却发现早已从追寻答案的过程中找到了答案的所在。”
   老师松开了捏住我左肩膀的手掌，余温却还存留。
   “你明明什么都懂、总能用合适的方法却解决身边人的问题，却找寻不到自己的答案。”
   老师从扶手上起身抽着烟吹着冷风、手指弹下的烟灰顺着冷风吹向远方，摘下了头巾的秀发顺着晚风吹拂着。
   “如果有一天出现了用你的手段解决不了的问题呢，自我牺牲的手段终究不是首选、一定有即使你受尽伤害也无法处理的状态发生。我能明白你为何会用这种方式处理问题。但正是因为我明白你的生存方式、所以我才很担心你会不断的向深渊走去。”
   似乎在哪里也听到过这句话、是梓曦吗..
   “说出这些话的老师很帅气呢。”
   “我可不是为了耍帅才和你说这些的，而且我不是也一直很帅吗。”
   略显紧张的气氛也因此缓和了一些，我当然明白老师说的这些话的意义，也明白为何要说出这些。其实自己早已明白这样下去一定会出现预想中的状况。但是我却都全盘否定了各种可能性，也在竭力禁止自己朝着这个方向前进。
   “明明不想让他人为我担心地，明明自己一个人就可以...”
   “但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东西滴落在了皮肤上、仰起头看向天空已经看不到月亮的影子了。
   要开始下雨了吗。
   老师也感受到了雨点的存在，但依旧没有移动身体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我，手中的烟已经燃尽最后一丝火光也被黑暗吞噬。
   “终究会有办法的。”
   说出了极不负责任的一句话，其实应该说是想要尽快的结束这个话题、在雨下达之前回到屋中钻进温暖的小窝。
   老师也看出了我的意图，黑暗中她摇了摇头，仿佛有些失落。
   “屠龙者终将成为龙。即使不断的追寻着自己的理想也终有一天会在经历过绝望后想要摧毁当初的自己。”老师移动了脚步缓慢的从我身边经过朝着她的卧室走去。
   我也起身登上台阶，却看到老师手放在门把手出迟迟没有推开那扇门。
   我明白老师一定还有话想要说出来，于是便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待着。
   “这便是理想与现实。”
   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明天不要起晚了。”
   这句话后老师便推开了门、合上的门掐断了最后的光线，身后的雨在一瞬间下大，从远处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到达庭院，敲击在房顶的声音如同滚石一般连绵不绝。
   屠龙者终将成为龙吗，老师的话在耳边响起。没有睡意、也没有想要躺到床上的想法。
   推开了落地门走向仓库，豆大的雨点不断地袭击者我的身体，只是短短地一部分路程衣服就全部湿掉了。
   老爹曾经说过、有一个对他很重要地人在这样的天气离开了这个世界。所以他总会在这样的天气弹起那首钢琴曲。
   打开了合上的钢琴用放在车窗上面的抹布擦了擦还在滴水的手指按响了钢琴。
   每当雨天来临之时，就会涌起的这种心情，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是那场灾难、是父亲的离开、是樱最后的笑容、亦或者是...那一晚在悬崖边上你的眼泪呢...
   明亮的闪光从天空降下照亮了这见带着陈腐气息的仓库、随后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从远处的天边袭来划出一道巨大的裂缝。
   房顶上的雨水顺着木板之间的裂缝滴落在地面，滴答滴答的声音不断的在耳边响起、只是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在地面汇聚成了一滩水坑，能够看到自己的影子。
   雷声滚滚、树叶婆沙。
   在这样的天气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吗。
   站在庭院中的我抬起头任凭雨水打落在我的肩头。卷毛在雨水滴落不到的地方来回踱步。只是溅落的水滴都使得它不断地舔舐自己的毛发，再次落雷，卷毛明亮的眼睛与我对视。
   我走到门洞处将它抱在怀里带进了房间。
   混杂着赃物的雨水浸湿了我的身体，背后传来蛰痛、被缝起来的伤口到现在还没有愈合吗？明明已经过去了五年了。
   在毛巾上倒了稍许的酒精擦拭着后背、原本只是持续的轻微疼痛此刻的感觉却如同当时父亲为我缝针时一般无法忍受。
   腹部突然袭来的呕吐感让我不适。
   待到酒精挥发后钻进了被窝享受着此刻的宁静。
   原来是这种感觉吗、窗外的暴雨清洗着这个世界，无处躲藏的世界我却有一个躲避风雨的小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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