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对所有人都无微不至（7）

    “喂！我说”
   身后传来旅客下楼的声音，原本空无一人的大厅马上就要变的热闹起来。
   我与他站在吊灯下方的几块大理石地板贴合而组成的圆环图案的中心，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步远，
   “你是在憎恨我吗。”
   我看着他那对不参杂任何一丝情感的眼睛，毫无生气的面孔如同曾经失去情感的我一般行尸走肉的状态。一字一句的说出了后面的那几个字。
   当这些话传入他耳中，我看到了难过中带着愤怒的瞳孔，咬紧了后槽牙拽住了我的衣领将我推到后面吧台处的位置。
   如同老鹰一般的眼睛与我对视着，怒火毫不掩饰的想要发泄在我身上。
   和以往温文尔雅的形象差距实在是太大了，除去撞击到硬装物稍微发出了一点声音外就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淡然的接受着这一切，静静的看着他的眼睛，他的左手抬起握紧了拳头，颤抖着身体喘着气，像是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怒火那样深呼吸着。
   一段时间后他松开了手，深呼吸了一口气站在了我的面前略带歉意的看着我。
   “对不起......”
   惭愧的低下了头，微微鞠躬向我道歉的样子实在是与他日常的形象不符。
   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按住自己的后颈扭动着脖子。
   “没事。如果是我的话，也会这么做的。”
   猛地扭了一下脖子，听到了里面如同弦绷断了一样的声音。
   还好、我总能保持冷静，像一个理性怪物。
   “那你为何还要这样说。”
   穿着白色短袖的他早已被雨水淋湿，衣服紧紧的贴近他的身体，甚至能够透过白色的短袖看到他的腹肌。不愧是足球社的社长，该这么去赞赏他吗。
   “就是因为是你，所以才不担心，毕竟、你可是个温柔的人啊。即使是面对我这样的人还能够不在意他人的目光交流。”
   啧...
   看样子他不太喜欢别人这样评价他，视线转移到了放在墙边用玻璃罩子罩住的青蓝色瓷器瓶。
   “什么温柔，我只是一直在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自己的内心好受些罢了。结果什么都没能做到.....”
   他抬起头看向我的眼睛写满了无奈与自责。与那个冰山女王发生过什么吗？很自然的就将这件事连想到了她的身上，而且没有办法不将他们两人联系起来。
   雨中想要和我说的事情，刻意的避让另一个人存在的空间，如同陌生人一般，不、比陌生人还要陌生的存在，已经达到了即使面对彼此也能视而不见的程度。
   只会在否定对方的意见时有所交流。话语中无不存在着否定对方的意味。
   握紧的拳头松开后苦笑了一声后摇了摇头否定了刚刚说出地那句话。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好了。”
   从楼上走下来的不是旅客，而是一名已经吃完晚饭后手中拎着垃圾袋的初中生，我转过身看向身后楼梯拐角处的那个男生，不过这家伙似乎有些害怕，低着头尽量不让眼角的余光扫视到我们。
   我们很有默契的保持着沉默，在那名初中生消失在视野中的这段时间谁都没有动作，除去自动感应门打开时猛然增大的雨声之外，一切都没有改变。
   “想要成为我这样的人啊”
   我拉开了原本想要递给他的那罐热咖啡，抹去了上面的灰尘，玩弄着拉环轻轻的押了一口。
   因为现在的我和那个女人走的很近的缘故吗。
   这种温柔真是让人恶心，自以为了解对方的所作所为更是恶心。向我说出这些是为了什么，警告我不要靠近她吗。不、应该没有这方面的意思，更像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向我传达些什么信息。
   肆意猜测对方的意图，擅自理解、擅自以为、擅自曲解。之后必将会成为某一场时间的导火索，所以、把这件事当作路边遇见的平淡无奇的花朵一般就好，终将会忘记。
   “这样的选择终将会后悔的。”
   我看着他低垂的眼眸自嘲似地开了腔，他没有接下我的话茬，一个人静静的走到自动贩卖机旁边的位置买了一瓶橙汁，然后坐在了不远处的沙发上沉默着一言不发，散发着孤寂的氛围讲他所在的周边环境所包围、如同【结界】一般。
   一名工作人员推着拖把将门口处洒落进来的雨水推向门外，又将原本格雷所在的位置擦拭干净，看了我们两个人一眼后推着工具车去往了另一边的楼道。
   走到了自动感应门的盲点，透过落地门的玻璃看着窗外大雨下亮着的路灯，透过玻璃的折射看着他的身影。口中咖啡的气味变地更加苦涩了。
   “如若到处寻找逃避现实的理由，最终只会怀抱着理想溺死。”
   我与他在玻璃的折射中对视着，他开了口、却没有发出声音，然后又合上，将剩余的半瓶橙汁一口气喝完后起身来到了我身边，将手中的空瓶子丢尽了一旁的垃圾桶中。
   “我知道，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这样。”
   感伤的口吻与今天这场大雨很搭，玻璃上雨水滑落的痕迹更将他说出的这句话加重了意义。看着他用手触摸着无法触碰到的痕迹，将未喝完的咖啡也丢到了垃圾桶中。
   “痛苦的又不只是你一个人。只要所有人都惨遭折磨、这个世界就公平了。”
   “所以现在的你就是经历过诸多痛苦后的产物吗。”
   我与他在落地门玻璃的倒影中相对视，除去能够反射光亮的眼睛外其他的地方都被蒙上了一层略微模糊的黑纱。
   “只要不抱有期待、就不会受伤。不是吗？”
   他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等待了半天也未能听到他想要说出的话语。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如同窗外的雨水一样划过，终于我们之间不在说话，也不在看向对方的眼睛，我先一步转身朝着楼梯走去，即使在这之前吃了些东西，但还是有些饿，光是喝咖啡一类的东西是无法补充身体所需要的能量的。
   迟迟没能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从拐角处经过的时候稍微看了一眼身后，他还站在那里看着窗外的雨景，双手插在口袋中头发上滴落的雨水不断地浸湿着他的短袖。
   真是的，我为什么要和不太熟的人说这些。明明之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情绪。
   每踏上一步台阶、内心中的迷雾就更加清晰，因为当时身处洪流之中忙于反驳他的话语所未能明白的真正意思。
   这家伙、是将想要说出的话语隐晦的传达给我了吗。
   不过我回答的那些话应该已经打破了他的幻想了吧。
   无所谓了，已经过去了，不过刚刚那一下真的很痛，抛出问题、寻求答案、询问着他人解决的方法。
   大部分人都会这样做、从未经历过的事情，工作上遇见解决不了的事情询问前辈，感情上解决不了的问题去询问对方的友人、学习上无法解决的难题去询问老师。
   依赖他人，大家互相帮助，互相扶持一般来说是再正确不过的模范解答吧。
   是啊、这样就能解决大部分问题，即使是无法计算的感情，也可以通过了解的信息去做出能够大概率成功的流程，只要知道对方的喜好、对方的脾气、爱吃巧克力的甜度口味等等，总还是由一丝希望的。
   但这只是理想论。仅靠那样世界是运行不了的。必定有谁抽中下下签，得有人被强行拽出来，必须有谁满身泥浆才行。这才是现实吧。
   所以、他口中说的那句我要是你就好了的话语，也只是看到了他脑海一直期待的幻想短暂的场景降临在我身上那一瞬间所得到的幸福感而已。
   曾经的我也期待着能有人将我从那件黑暗的地下室中拯救出来，解开身上的枷锁。
   一次又一次的期待，一次又一次的落空，不知何时不在抱有任何希望.......
   如果说这就是他所期待的样子的话，那他...还真是厉害呢...
   从楼梯走上二楼面对的是一副油画，没有审美细胞的我看不出这句话所表达的意思，每隔两个房间门的位置就会摆放一个巨大的花瓶，插着不知名绿色枝干，绽放着不知名的粉白色花朵，头顶温馨的白炽灯照亮着无人的冷清走廊。
   宿舍就在不远处的位置，我却不想这么快就回去，面对话语如同浪潮一般连绵不断的时分，如若不回应他那家伙未免也太可怜了一点。
   说到底、我还是害怕了。
   唯独关于她的过去我不想知道，从他人口中打听到的过去没有任何意义。换位思考、我也不希望有人打听我的过去，自己说出来公诸于世还好，旁敲侧击通过一部分话语擅自揣测只会成为谣言带来困扰。
   哪怕这段过去他们两人都在场，我也没有权力去聆听一个人的独白。
   【过去】是只有当事人才能进入的私人领域。【过去】不全是美丽、温暖的回忆，其中想必也有丑陋，冰冷的往事。正因为存在着过去，双方意但断绝来往，裂痕会更加扩大。共同累计的过去喝独自累计的过去，是完全不同的事物。即便两者累计至相同的高度，也不可能形成相同的山峰，抵达相同的顶端。这之间的差异会使许多东西发成改变，包括立场、环境、甚至是称呼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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