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回答

    “我希望你能记住我，记住曾有一个叫樱的女孩子与你相恋，曾这样在你身边过活。永远都不要把我忘记。”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真的......不会忘记。
   那时的烟花也和现在这样美丽，美丽的让人不想移开视线。
   为什么...樱那时的笑脸会出现在脑海中，灿烂的微笑相比身后腾空升起的烟花大会，她独占那份只属于她的美丽，身后的一切都成为了那个场景的衬托。
   伸出手想要抚摸面前她的笑颜，她却转过身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境界的彼方。
   这就是名为鹤轩的男人最后会抵达的终点吗....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眼前的我和自己都已经忘记了那个时候的事情。
   确实......他脑海中的记忆是真实存在的，是埋藏在心底不愿再次挖掘出来的真相。
   但...却总感觉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在那之后一定还发生了什么事情被遗忘掉了。
   支离破碎的片段记忆渐渐的在黑暗中连接起来。
   远处浓烟翻滚的天空，一切都被火光映射成红色的暗礁。
   在无人生还的火灾中，那个男人带我逃离了那里，一直逃到了火势无法蔓延到的地方直至筋疲力尽倒在地面。
   即便如此、他也依旧想要起身再次回到那片火海当中，即便身体已经被灼伤，但他将我救起时的那张安心的面孔定格在了脑海中。
   我记得那样的脸，眼泪即将夺眶而出。一找到还活着的人就打心底里开心的那个男人，因为那样子实在太开心了，简直就像是被拯救的不是我，而是他自己一样。
   “还活着、还活着……”接着他好像开始感谢什么，说着谢谢，说着“好险找到了，即使多救一个人也好”那副感激的神情，甚至让刚逃离鬼门关的我……都羡慕起他来了。
   哪怕一切都是‘伪物’，但、那时的情感一定是真实存在的，凌驾于所有谎言之上的存在。
   无法伪装、无法虚构，冷汗直流，心脏剧烈跳动。不是因为这场毁灭性的灾难，而是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无法反抗，就那么被夺走了。
   踉踉跄跄的走出几步后就倒在了地面，即便如此所看向的方向，依旧是带我逃离出来时的那条路。挣扎着起身看着火焰将一切吞噬殆尽后。
   猛地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惨痛地心绪缠绕在绝望中。
   泪水划过脸颊，黑色的泪珠掉落地面后被滚烫的地表瞬间蒸发，绝望的牵着我的手离开了这里。
   那时的他、想要拯救更多人吧。所以、为此哪怕失去自己的生命也无所谓、但是、最后的那一幕却将他所有的期望全部阻断。
   我与他...都失去了重要的人....
   但养父从未和我说过关于他的一切，直至临走前、也从未和我提起。
   人们称父亲为英雄，称‘奇迹的生还者’大肆报道。
   在那之后、他收养了我。
   “你觉得是你杀死了你母亲吗”
   他冰冷的眼神中透露着疲惫，身上的伤口也在不断地流着血，但、没有用任何手段去处理。
   任凭伤口处地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面，将大衣撕成了条状走到了我的面前为我处理着伤口。
   “我...害死了我的母亲....”
   “是的，如你所说。但至少你活了下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靠坐在一旁的石头处休息着。
   心里堵着什么压迫着我的呼吸，我努力的想要平复着心里的那股压迫感。却发现越是那样做那压迫感就越强烈。
   “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强撑着算什么。”
   明明是如此平淡的话语，听起来却是那么的温暖人心。因为被他所拯救，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想要向他靠拢。
   活下来的生命不属于自己，如若没有面前的男人没有出现，等待着自己的一定是一路上所见到的那副景象。
   已经被烧掉了半张脸的孩童露出了里面的森森白骨。
   心中突然有了一丝缝隙，从喉咙直通大脑，第一次感觉到从心到各个部位都在痛，呼吸不上来，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根本控制不住。
   那时的自己、更多的是害怕吧。即使侥幸在这场火灾中活了下来，之后也一定会死掉吧。
   那个时候内心的疼痛感远比身体上的伤口带给我的疼痛感更加强烈。
   他接受了我，给予了我一切。
   是啊、如他所说，我总是用自己受伤的方法去渴求他人的温柔，不管是那时还是现在。
   过去的经历造就了现在的自己，扭曲的存在方式。也许、我真的很让人讨厌。所以自己的存在才会让周边的人不断受伤。
   要是一开始就不存在就好了。
   已经经历了一次亲人死在身边得悲剧，拼命的想要再次阻止它的发生，但、即便如此、竭尽全力的独立下去，不带给父亲麻烦。
   只要能看到他的笑脸，一切都是值得的。
   将那样的笑脸当作最后的救命稻草的我真是愚蠢至极，明明知道那只不过是一个表情，却还是想要去保护。
   于是.....
   失去...
   再失去...
   然后我把最后留给我的东西也...
   最后的最后...再也没有可以失去的东西的时候、生活仿佛和我开了玩笑，终于让我看到了曾经想要得到的理想。
   明知道不可以去触碰，但还是被那美好所吸引的伸出了手。
   明明知道自己不会被允许获得，但还是向往着，想路边祈求他人施舍的流浪狗那样。
   明明知道获得后只会比现在更加痛苦，但还是想要得到，还是想要未曾拥有过的那个存在。
   所以、这样的我即使受伤也是咎由自取的吧。
   所以、这样的我即使被人厌恶也是应该的吧。
   所以、这样的我即使抱着这样的幻想溺死也是没有办法的吧。
   解决已经呈现在了眼前，不愿承认的只是自己的倔强，期待着还有人能够像那个时候一样对我伸出双手。
   已经不会有那样的奇迹出现了。
   曾许愿能够出现拯救自己的人，坚信着这世间一定有着神灵的存在，会像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伸出援手。
   但、受尽苦难与伤痛，回应的却只有自己。
   在痛苦下所创造出来的自己。
   真是讽刺，
   一切的一切，
   都从我手中溜走，
   什么都无法抓住，
   什么都无法保护。
   “答应我、如果彩加姐姐遇到困难了。哥哥你一定、一定要帮她！”
   强忍着眼泪但看向我时还是从眼角滑落，害怕倒颤抖攥住我的衣角对我说“救我。”。
   因为她的温柔，咬着嘴唇时的样子太过于让人无法接受，如同接受了现实般的从我身边缓缓离开。
   那双明亮的眼眸中第一次见到了那样的情绪，满是伤痕。
   身体纵然支离破碎，灵魂哪怕疲惫不堪，也要完成答应他人的委托，既然约定好就堵上生命完成。
   哪怕此身千疮百孔，亦无怨无悔。
   这便是约定的意义。
   “如果将这具身体交给你、你能够守护我想要守护的东西吗。”
   对着无边的黑暗询问着，回答我的只有无边的寂静。
   重要的人已经不在了，
   失去了一切才终于，
   决定了自己要做的事。
   “我会不让你再像现在这样这般痛苦。”
   他再次伸出了拳头等待着与我对碰，无边的黑暗中，唯有他的冰冷面孔与犯着荧光的身体表层。
   面前的自己轻吐出一口气。
   “所以要舍弃吗。”
   “一直以来都已自己受伤为结果导向，这次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这样的你造成的，若是平常能够更加小心一些，现在的你就不会遇见我。”
   “将会让自己感觉到痛苦的一切全部抛弃，那与之前一直逃避的自己又有什么区别。”
   “既然所有的生命都要死亡，那么生命的意义是什么？有很多答案吧，但一定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她说的没错，即使到了现在你依旧在崩坏着，而且自己全然没有注意到。”
   悬浮在空中的拳头比之前更加坚定的存在那里。
   “那些曾经的约定也要一并粉碎掉吗。”
   现在的这些就是我对他的回答。
   我们一定都忘记了曾经对自己而言非常重要的事情，对自己来说想要记住的事情，但即便如此、也依旧会忘记。
   挣扎着身体缓缓起身与面前的自己对视着。
   “如果你选择了与原先不同的道路，鹤轩就没有未来，你会失去一切的一切。即便如此、你也要这样孤单的一个人走下去吗。不被人理解、不被人拥抱、甚至...被人厌恶...”
   可以去死了这句话，是在感叹活着真好之后才能说的，所以、还未感叹过活着真好的我，是没有资格就这样死在这里的吧。
   “即便如此、我也会就这样走下去，痛苦也好、受伤也罢，我有着想要守护的人存在。所以、这具身体无法再次交给你。”
   “是嘛...你再次坚定了自己的选择了吗。只是因为见到了那样的她、再次有了想要拯救的念头吗”
   即使面前的自己显得有些落魄，但眼中却还是如同那时一般冰冷，没有任何表情的存在。
   渐渐的、他放下了手，缓缓地抬起视线。
   灰色的眼中没有任何情感存在，即使露出了微笑，眼睛微微弯起，脸上冰冷的面孔也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存在在这里的理由了。一直以来、陪伴着自己的只有影子，可、到了黑暗中，就连影子也会理我而去。一个人的世界谁也不会受伤，你会这样想是当然的。”
   “是啊、但、如果能够在最后做些什么的话，我想要守护现在的一切，那样的笑脸。”
   “真的值得吗？那个夜晚父亲所说的那些话，要放弃了吗？”
   面前的自己身体已经逐渐开始消散，我、也许再也不会见到那样的自己了。
   “我背叛了。”
   “是嘛...那就没办法了...”
   “是啊、真的没有办法了。”
   即将全部消散之前、面前的自己再次对着我伸出了右手的拳头。
   “那就让我见证你最后的结局吧。你既然选择了要牵起她的手，就要守护她到最后。”
   这一次的碰拳，不再是这具身体的归属权，而是我与自己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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