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跳下去与海平面接触的那一瞬间,巨大的冲击力会使你失去意识。”
“无所谓,这样的事情。”
她这样看着我,微微歪着头露出了落寞的微笑。冰冷的双腿膝盖处被冻的通红,这样的天气穿着高脚袜的她踢哒着双腿,冷风不断地吹拂着她过肩的头发。
轻微的咳嗽了几声后双手撑着扶手往前移动了一部分位置。
“即使那个时候后悔,在漆黑的海水中挣扎,带着不甘心的情绪逐渐坠入黑暗也无所谓吗。”
只要在往前移动一部分距离,她就会那样坠入海底。所以、在她注意不到的时候,我缓慢的往前移动着。
“啊......无所谓,倒不如说就这样离去就好。我早就已经...没有家了。”
面前的少女轻抿着嘴唇的鲜血,黄色的街灯下她的身形被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
远处的海洋映射着月光,身后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拖得很长。我口袋中的手机从刚刚开始就在不停的震动着。即使不去看我也大概猜的出来是谁。没有去理会,只是全神贯注的看着她的身影。
轻叹了一口气后我再次缓缓开口,面前的她让我想起了那个时候的自己。如若没有人来拯救她的内心的话,重要之物消失后没有可以取代的东西的话,没有能够走入她内心的存在的话,会痛苦到无法忍受。所以、哪怕只是替代品也好。
“已经没有留恋了吗?樱雪。”
听到我叫出了她的名字,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凛冽的冷风吹拂她的身躯,坐在扶手处她的身体开始摇晃起来,为了稳定住身体的平衡,她往后移动了些许位置。
见到这一幕的我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对了....你是那个时候坐在姐姐面前的人。”
说出了这句话后的她转过身来看着我,右腿横置于扶手处,闭上眼睛对我微微低头致歉。
“抱歉,打扰了你的就餐。”
“该抱歉的是我才对,直到现在我才明白那个时候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你来说是多么的痛苦。”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情,我们...彼此认识吗?”
虽然和刚刚的表情差不多相似,但是、现在的她眼睛中已经有了光亮的存在,虽然那几乎微乎其微。
“从刚刚开始不断给你打电话的,是我的妹妹,去年的假期,离开时没能和你道别。”
她看着我的眼睛,似乎想要从这其中看出些什么,我没有躲闪那无力的视线。等待着、希望我的存在能够让她放弃这个念头。这想法太过于自我,对她而言我并没有那么重要。只要能够在拖延一段时间,让右腿稍微恢复一下就好。哪怕最后的结果是她从扶手处跃下海底,但至少我还有能够拯救她的那一瞬间存在。
只要能够给我反应的时间就好。只要能够拖延一段时间就好,只要能够让她想起过去的回忆就好。
“鹤轩...前辈...”
就在我还在计划着如何将她从那里带下来的时候,她似乎回忆起了那时的故事。那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不如说那回忆没有任何美好可言。
“最后能够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她微弱的伴随着因为哭腔而变得有些沙哑的声音,此刻的情绪早已不言而喻,温热的泪水顺着早已凝结在脸上的痕迹再次滑落。
“我也是,能够见到你真是太好了。那时没能留下你的联系方式,就连离别的那一刻都未曾出现。”
我无法用言语描绘她此刻的模样,只是感觉到熟悉,感觉到悲伤。就连空气仿佛都被她的情绪所渲染。
她对着我摇了摇头,尽可能想要尽最大的努力向我微笑,可是,那本就让人心痛的模样在这强颜欢笑下更加扣动人的心弦。
“这么冷的天气,坐在上面会感冒的。”
脚下传来海浪声,身边川流不息的车群按着喇叭从身后驶过,冷风不断的席卷着我们两人,那冰冷的寒意不断的侵蚀着本就不温热的身体。
樱雪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身体在上面摇摇欲坠,每一次的抖动都让我的心脏漏掉一拍,即使如此,我还是没能做出些什么动作。
“学长……还是那么温柔呢。不只是那个时候,就连现在也是如此。”
“我……”
“不知道您还记不记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与学长对视的那一刹那。仿佛就像是有着心灵感应一般。”
“嗯,还记得,在人群中与灌木丛的遮挡中,第一眼就看到了戴着草帽的你。”
“草帽吗……草帽……”
她重复着这两个字,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那是姐姐给我的生日礼物。是嘛……那就是我和学长的相遇的契机吗。”
说到这,她的右手放在胸前捏紧着胸口的衣服。也许是寒冷、亦或者是因为害怕。她的肩膀颤抖着。
“或许用命运来说更为合适一些吧。我们是那么的相似。”
“学长的意思是……缘分吗?”
缓步走向一旁等我扶手处,再次朝她的位置靠近了一些,这小小的意图就这样被她所识破。
“可以拜托学长不要在靠近我了吗?”
寒冷的海风吹拂着我们两人的头发,在纵横交错的实现中我停下了脚步。
“我知道的呦,学长是想要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拯救我的吧。”
说着,原本往后移动的些许位置再次往前移动。现在她的位置,只要是一个不小心就会摔落到海绵人。
“是啊,我怎么可能就这样看你离去。”
“果然猜对了呢,和那个时候就一样,学长总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帮助。”
“这样啊,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对了,学长。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问您一件事吗?”
看着她的眼睛,四目相视,我轻轻的点了点头。得到了回复的她轻呼出一口气,抿了抿嘴唇。
“我之前从理子老师那里听说,学长你。”
说到这,她突然停顿了下来,似乎在犹豫接下来的话语该不该说出口。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那样,坚定了眼神。
“其实是一个养子,独自一人生活到现在。”
是这件事吗,移开视线看了一眼远处的大海,望着那无边无际的黑暗。
“是啊。”
“学长您不会很在意这件事吗?”
“我是花了些时间适应这件事,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一定是因为,学长的身边都是善良的人吧。”
“要我说的话,只是没有办法不去接受吧。没有可以依靠的对象,也没有可以倾诉的任选,所以我只能自己做。”
将已经驱散寒冷的双手从口袋中掏出,看着上面散发的热气,不自觉的就握紧了拳头,呼出一口白色的雾气后抬起头来看向樱雪。
她还在等待着我说些什么。
“不知不觉就成为了现在这样,不过说到底,我还是想要成为可以帮助到他人的存在。”
略带着些许感慨的情绪说出了这些话。
“即使自己会受伤也无所谓吗。”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路灯忽闪了几下后,黑暗也随之降临。我们两人所处的位置周围的灯光远不足以抵达。
“奇怪。路灯坏掉了吗。”
抬起头看着远处的熄灭的路灯,视线的中心依旧集中在她的身上,她的声音也再次传来,低下头的她看着脚下的黑暗。
“学长,我还想问您一件事……”
“如果我说,造成这一切的罪魁元凶是因为我的谎话的话,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存在。学长会原谅我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脚底海浪拍打石柱的声音伴随着冷风付过海面的,盖过了她想要说出的话语。
“嗯,你作出坏事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噢,也会严厉的批评你。”
即使如此,没能听清她的话语的我还是做出了回应。
“太好了……被学长批评的话,我就放心了。”
“所以,如果你就这样跳下去的话,坏孩子就没有改过自新的机会了。”
口袋中的手机数次震动着,每一次都按下了静音键,这次再次响了起来。就在我再次打算这样去做的时候。
“不接电话真的没有问题吗?对方一定很担心学长吧。”
身后微弱的灯光照射着她的侧脸,仰起头看着没有一颗星星的天空。
“现在而言,对我最重要的是你。其他人怎样都好。”
她的肩膀轻微的颤抖了一下,转过身来看向我的表情写满了疑惑。
“怎样都好吗……呵……我明白的,我知道的,学长你只要在心底下定了决心,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不管用怎样的手段,都一定会完成自己的目标。”
听到她说出这句话,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大脑一片空白。
不对、不对、不对!
内心这样呐喊着,想要否定他的话语,不自觉的朝着她的方向走去。
“不要过来!”
她捏着衣领流着泪大声冲我怒吼着,也就是这样才让我再次回复了理智。
伸出的手距离她的手臂只剩下不过一米的距离,可那双手却迟迟无法再靠近一步。
因为,此刻的她,只剩下右手扒着扶手处,双腿踩着栏杆间的缝隙,身体向后倾斜着,只要松开右手,她就会坠入无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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