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曹正淳：我太难了！

   贡院内。
   赵衡臣高坐在大堂正中央，两侧之间，二十四名翰林大学士阅卷，三名记录官记名入档。
   等到最后一张试卷阅完。
   李维翰急忙站起身来，捧着考卷走到赵衡臣面前，呈了上去。
   赵衡臣接过考卷，默默阅览起来。
   大堂之中鸦雀无声，二十四名阅卷官皆是神情肃然，默默注视着赵衡臣，等待着主考官宣布本次恩科结束。
   大明帝国科举考试一向非常严格。
   如实想要被录取，则试卷必须由三名以上的阅卷官交叉审核，再由主考官亲自阅览，最后如果通过，主考官才会亲自批阅录取。
   赵衡臣阅览完这送上来的最后一份试卷，提起朱砂笔，工工整整的在试卷末尾画了一个圈。
   接着撕下考卷边上的考生名字，保留编号。
   赵衡臣念道：“录取金陵城进士一名……谢迁。”
   坐在旁边的记录官便在名册之中，工整写到：
   金陵城举人，录取。
   赵衡臣长出一口气，然后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了疲倦而又满足的笑容。
   科举者，为国谋才。
   一点点的马虎都出现不得，一连三日，他都没有睡上一个好觉，现在三千份试卷批阅完，他终于可以放心下来。
   “各位同僚，大家辛苦了，待会儿本官请大家吃饭。”
   赵衡臣话落。
   副主考李维翰，二十四名阅卷官和三名记录官，皆是站立起来，想赵衡臣拱了拱手，脸上全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赵衡臣将桌案上的试卷拿了起来，放入手中掂量一下，然后说道：“本次恩科考试，录取进士一共一百二十八名，本官这就将录取的考卷送入宫中，让陛下亲自过目审查，然后请示陛下，定下殿试的日期。”
   “各位，你们先去食为天酒楼等我，待会儿咱们庆祝一下。”
   “是。”
   众人皆是笑着拱手回答。
   就在这时，一名官差拿着一个信封，急匆匆进入贡院：“启禀大人，这是南城的巡察御史，刚刚派人送来的一份书信。”
   “他说事关重大，请大人过目。”
   接过书信，赵衡臣拿出来一看，刷的一下，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出什么事了，赵大人？”
   李维翰出声询问，在场的所有人见他脸色不对，皆是目光惊疑惑的望着赵衡臣。
   “十年寒窗，却是一朝放荡，毁于一旦。”
   赵衡臣将书信往桌案一扔，气呼呼道：“真是节外生枝！”
   “赵大人，这信里说了什么事？”
   李维翰疑惑的问道。
   “唉。”
   赵衡臣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说道：“南城的巡察御史来信，说有人向他暗中告密，看见十二名考生在大考之后，跑到春园楼逛窑子去了，真是伤风败俗，有辱读书人的斯文。”
   “可惜可恨的是，信中特别还点了几个的名字。”
   说道这里，赵衡臣将书信交给记录官，叹气道：“你们对一对，看看有没有录取的进士涉案。”
   三名记录官不敢懈怠，仔细对照名单审查一番，说道：“回赵大人的话，还真有。”
   “都有些谁？”
   赵衡臣眉头一皱，问道。
   记录官道：“有顾鼎臣，伦文叙，谢迁，还有张……”
   记录官说了六个人的名字。
   赵衡臣摆手，接着吩咐道：“即刻派人去查，一定要确定此事是真是假，若是真的有考生逛窑子，得让陛下来亲自定夺才行。”
   一番确认之后，果有此事。
   赵衡臣焦头烂额，拿着录取的考卷进入乾清宫中，也将此事禀报给了朱祁镇，此事他可做不了主。
   朱祁镇道：“无妨，这些考生只不过是去看看热闹而已，十年二十年的寒窗苦读，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定性一个人品行不端，而毁了一个的一生呢？”
   “陛下所言极是。”
   赵衡臣擦了擦冷汗。
   他本来以为陛下定会龙颜大怒，想不到陛下对待这些考生，竟然是如此的宽容。
   真是天心难测啊！
   而且，赵衡臣出身贫寒，自然比别人更加懂得寒窗苦读之苦。
   自然而然，更加爱惜这些学子。
   言罢，赵衡臣又问道：“那……陛下，那个什么破京城第一花魁的四关的谢迁，又该怎么处置呢？”
   赵衡臣有些吞吞吐吐。
   毕竟，其他的人方可用看热闹开脱，但这个谢迁，却着着实实的参与了此事。
   不料，朱祁镇微微一笑道：“那么多人都破不了关，而这谢迁破了，依朕看来，这个考生还是很有才的嘛。”
   “而且你不是说了吗？这人虽然破了四关，但却能恪守礼仪，并没有和那个什么京城第一花魁见面，这就说明他的心中还是牢记朝廷礼法的嘛。”
   “朕看此事不必深究了，让他们都参加殿试吧。”
   不过，紧接着。
   朱祁镇还是告诫道：“当然了，修身养性乃是德行的根本，防微杜渐还是有必要的，你要告诫一下这些考生，叫他们今后注意一点影响。”
   “是！微臣遵旨！”
   赵衡臣欣然拱手而出。
   与此同时，东厂之内。
   曹正淳正坐在高堂之上，举棋不定。
   因为陛下宣他和雨化田入宫，已经明言，要建立一个专门用来控制江湖势力的机构。
   他自然是希望自己成为这个机构的首脑。
   那样的话，他的权力又会得到极大的膨胀，说句不好听的，那可日后江湖中的土皇帝。
   可是，不久之后，大明海军完全建立完毕。
   陛下也会再次开启南下西洋之路，征服海洋诸国，彰显我大明帝国的无上威严，这可是名流千古的盛世。
   那也是他曹正淳的追求啊。
   听陛下的意思，因为此次统兵出战辽东，平定女真族之患有功，陛下会让他曹正淳选择。
   是马踏江湖？
   还是纵横大海？
   “难呐，这两件事情，都是我曹正淳想干的，可是现在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曹正淳真是太难了！”
   曹正淳公鸭一样的哭嚎声，在东厂内的每一个角落里响动起来。
   他，陷入了选择困难症。
   只恨自己分身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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