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赫尔茨旅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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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李凉从洗衣房跑出之前，兰格的脑袋就已经探了进来。
    他喘着粗气，因为跑得着急使得身上微微泛着淡淡的白色蒸汽。
    “葛曼医生，出事了，诺格夫人被人杀死了。”
    “你确定？”
    为了不让自己像个变态，李凉故意用了点提升的语调。
    对死人这种事情，他可能是整间旅店里准备最充分的人了。
    “当然，那个女人的脑袋都被敲破了。”兰格说完还情不禁地打了个哆嗦。
    兰格通知完李凉就又跑出了洗衣房。
    李凉也马上跟了出去。
    地面上的雨水将旅店的灯光折射到了兰格的脸上，这让他的脸色看上去十分的苍白。
    “带我去看看。”李凉一边跟着兰格一边说。
    兰格却似乎没有听到，只是继续往前跑。
    因为事情突然，所以李凉没来得及披上雨衣，好不容弄干的衣服又变得潮乎乎的，不过好在洗衣房距离诺格的房间不算太远，他倒是没有重新附加上潮湿的状态。
    还没走到诺格的房间李凉就听到了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几乎所有的客人都从自己的房间跑了出来挤在了诺格的门口。
    “先生，你自己进去吧，我还是留在外面的好。”兰格在人人群外面就停了下来，指着诺格的房门对李凉说。
    李凉看了看兰格，发现他的脸色更差了，身体轻微地抖动，大颗大颗的汗珠开始从发际线后面涌了出来。
    没管兰格，李凉直接走进了诺格的房间，不过刚一进去他就吓了一跳。
    他大概明白了兰格害怕的原因，兰格之前只是跟李凉说诺格夫人的头被砸破了，可是进到房间以后，他才明白兰格实在太谦虚了。
    这何止是破了，简直就是烂了，就算是从飞机上落到地面的西瓜能达到的效果大概也就这样了吧。
    鲜血，烟叶和酒精的气息混合在了一起，这让整件屋子里都飘荡着刺鼻的怪味。
    诺格夫人的头发，鲜血，脑浆，碎掉的颅骨全都混在一起，像一张薄饼一般平摊在地毯上。
    墙壁，床沿，被单，还有窗户上满满地都是血浆，屋外雷电划过半空，立刻将房间映衬成了瘆人的暗红色，让人越发的感觉不舒服。
    李凉看着正拥着妻子无头身躯的诺格先生觉得自己该安慰两句，但是他实在是没有安慰人的经验。
    问问题的经验他倒是有，不过总不能直接对着诺格先生说，“嘿先生，放开你手里的那个凉透了的娘们，咱们好好谈谈吧。”
    好在随后赶到的警官先生帮李凉解决了这个问题。
    “出去，都出去，保护好现场，先生麻烦你把尸体放下，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这么做于事无补。”
    警官到场后就用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对诺格说。
    虽然这位警官也听到了屋外的动静，但是处理那个不安分的逃犯让他花了不少时间，所以他来得有些迟了。
    人群中唯一没有到场的就是三号房的瓦格先生，他受伤的妻子迫使他一步都不能离开。
    几分钟之后，除去躺在床上的瓦格夫人外，剩下所有的人都聚到了旅店的前厅。
    这下大厅里真的是挤得没让人难受了，兰格被迫把他的柜台推到了墙上，又打开了前门，这样才勉强能让所有人都有个比较舒服的缝隙。
    死亡带来的惊恐盘旋在这间大厅里，整间屋子都是乱糟糟的。
    “嘿，各位，都安静一下。”顶着一个黑眼圈的警官大声对着众人说。
    他这个眼部纹身是拜诺格先生所赐，幸好李凉当时没有插手，要不这个勋章就要颁给他了。
    因为是整间旅店里唯一的权威，警官的作用还是没法忽视的。
    渐渐地，旅店内的声音平息了下去，所有人都盯着警官，希望他多少能提供点切实的解决问题的办法。
    见到自己的声音起了作用，警官满意的点了点头。
    “对于诺格夫人的死我很遗憾。”警官对着双眼发红的诺格先生说。
    谁都明白这就是完全没用的客套话。
    “但是我们仍要保住现场，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绝对不能有任何人再进入那间屋子。”警官斩钉截铁地说。
    “旅店的老板在哪里？”警官继续问。
    “在这。”兰格从门口挤了进来。
    “立刻打电话通知警局。”
    “可能没法让你如愿了警官先生，电话线断了。”兰格耸着肩膀摊开了双手。
    警官立刻用他那不太聪明的眼睛盯住兰格似乎想确定这事是不是真的，他审犯人的时候总是这么做。
    “你可以自己去试警官先生，电话就在你身后的柜台上。”
    “我可以证明，在发生这事之前电话线就断了，兰格之前就有说过，诺格也能证明。”李凉出声说。
    警官用不友善的目光扫向了诺格，诺格勉强地点了点头。
    “那这里有人的汽车还能发动吗，我们需要有人能出去通知其他的警官。”
    “我汽车的发动机没有进水也许还能用先生。”站在人群中的瓦格举起了右手，他的左手正牵着自己的小儿子。
    “那你为什么不送你的妻子去医院。”警官似乎发现了什么关键的线索，立刻换上了一副咄咄逼人的语气。
    “我的油箱马上就空了，而且这种鬼天气里，汽车随时都会抛锚，如果我的汽车真的停在半路上我该怎么办，用手把它推到医院吗，神探先生。”瓦格不满地嘲讽说。
    其实在李凉处理好瓦格妻子的伤势后，瓦格已经向其他人询问过多余汽油的事情，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询问李凉和刚刚到旅店不久的警官以及那个女人。
    警官的脸红了一下，似乎觉得有点难堪。
    李凉则在人群里不停地瞄来看去，试图从大家的脸上发现点什么秘密，他在这方面向来有独特的天赋。
    “我的汽车里有备用的汽油，你可以用我的。”那个抹着浓妆的辣妹忽然对瓦格说。
    警官的眼睛在辣妹身上上下打量了几遍，像是在审视一个监狱里的流氓，直到最后才开口问。
    “你的汽车停在哪？”
    “我的汽车就停在门口，不到五分钟我就能把汽油取回来。”辣妹接口说。
    “你留在这里，我去找汽油。”警官生硬的对她命令说。
    “杀人犯就在你们中间，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离开旅店的大厅。”
    警官说完还故意将目光落在了辣妹身上。
    李凉能感觉出来警官在针对这个辣妹，他看了看屋子里的其他人，发现他们都默不作声，似乎默许了警官对待辣妹的态度。
    “随便你。”女人满不在乎地说。
    她从裙子下面扯出了一串钥匙，然后用力地抛给了警官。
    警官接过钥匙立刻跑进了雨中，瓦格先生则牵着儿子找到了李凉。
    “葛曼医生，如果等会我去找警官的话能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我的妻子吗，拜托了，如果真能开出去的话我会立刻去找医生，拜托了。”
    “为什么不叫别人去，你完全可以留下来。”李凉不解地问。
    “我那辆车太老了，刹车和发向盘都有点小毛病，别人开的话太危险了。”瓦格有点难堪地说。
    其实他的妻子受伤也跟这点小毛病有很大的关系。
    “那好。”李凉点点头答应的很痛快，如果在现实里他是绝对不会触碰这种麻烦事的，但是在游戏里他还是乐意当个好人的。
    瓦格感激地再次谢过李凉，而后就走向了横在院子里的汽车，并且绕到了汽车的另一边，先一步将儿子推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瓦格先生，你不把儿子留下来吗，我可以帮着一起照顾。”李凉对着瓦格喊。
    “不用了，他要是没跟在我身边会害怕的。”
    趁着瓦格和李凉说话的时候那个调皮的小男孩摇下了车窗，伸出了小手在接落下的雨滴。
    瓦格看着打开的车窗叹了口气，但是却没有把它关上，对于一个孩子而言今天对他的摧残已经够大了。
    瓦格重新回到驾驶位置的车门前，转动把手走了进去。
    旅店院子外，警官已经拿到了汽油，正在往回赶。
    瓦格将副驾驶位置的窗户摇得更大了一些，还探出来身子，似乎在对警官喊着什么。
    但是雨滴的声音太大，李凉没能听清。
    就在这时，正在返回的警官忽然脚底滑了一下，而后结结实实地趴在了地上。
    李凉冲他大喊了几声，却发现他趴在地上完全没有动静。
    于是他立刻披上雨衣跑了过去，与此同时他的右手也插进了口袋随时准备掏出武士刀。
    可是临近警官，翻过他的身子后，李凉才发现是虚惊一场。
    系统提示他，警官没有大碍，只不过摔倒的时候恰巧撞上了一块凸起的石头昏了过去。
    李凉站起身，一手拖住警官的胳膊，一手拿上汽油刚要往回走，没想到此时他的身后却传出了一声轰鸣。
    剧烈的气浪裹挟着雨水将刚刚站起身子的李凉横着推了出去，灼热的温度让他觉得自己的头发似乎都已经燃烧了起来，他甚至还能闻到毛发燃烧的焦糊味。
    啪的一声，李凉拖着警官一起趴在了冰冷的积水里，状态栏里立刻出现灼烧的状态，不过毫不间断的雨点马上帮他完成了降温。
    李凉赶忙爬起转身
    身后热浪灼人，无数火舌正在瓦格的汽车上疯狂地舔舐着，刚才还好好的汽车现在却只剩下了一个空空的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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