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正雄的鬼域（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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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乐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他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只有起伏的胸膛和微弱的脉搏能证明他还活着。
    而他的状态栏里此时也添加了一个新的状态---【昏迷】
    几人重新围坐到了一起，为了保护昏迷的柯乐，他们将他们摆放到了圈子的正中。
    没人再试图唤醒柯乐，因为这种徒劳的举动李凉已经干过三次了。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幕月银华怯怯地问。
    李凉已经将肉瘤出现的经过对他们完整地讲述了一遍，所有人都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感到心惊肉跳。
    “你们真的完全没有看到那个肉瘤吗？”李凉皱褶眉头。
    仅凭一个人的观察完全不够，他需要更多的信息来确认肉瘤的能力。
    “我确定我没有，而且对你所描述的跟柯乐动作一致的事情也毫不知情。”陆嘉荷率先回答道。
    她的记忆力最好，所以说话的语气斩钉截铁。
    “你们呢？”李凉看了看其余三人。
    他们都冲着李凉点了点脑袋，表示自己也跟陆嘉荷一样。
    “那你们还记得自己摸过鼻子吗？”李凉又问。
    摸鼻子是柯乐独有的习惯性动作，可是刚刚所有人都做得跟柯乐一模一样。
    幕月银华和金色和风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人都很默契地摇了摇脑袋。
    他俩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否有过类似的举动。
    空中油迹拄着下巴思考了一会，然后也含混地回答了一句，“忘了。”
    李凉转向了陆嘉荷，她有超忆症，应该不会忘掉才对。
    “我没有做过，我很确定。”陆嘉荷毫不犹豫地说，她对自己的记忆从来不会质疑。
    李凉眼睛微眯，手指不自觉地抚上了嘴唇。
    竟然连陆嘉荷都不记得，事情就有点奇怪了。
    “那你还记得柯乐摸鼻子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吗？”李凉换了个方式问道。
    “我在做什么...”陆嘉荷的食指轻点额头开始努力地回忆，“我好像摸了我的脸颊。”
    话一出口陆嘉荷就意识到情况不对，她用了“好像”这个词，一个自从她罹患超忆症就从她词典中消失掉的词语。
    她抬起脑袋，错愕地看着李凉，这一刻她对自己的记忆不再那么自信，她不发现自己没法确切地回忆起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有感觉到自己受外力强迫，做了什么违心的举动吗？还是说所有的动作都是你自愿的。”李凉没有解答她的疑惑，反而继续提问。
    “都是我自愿的。”陆嘉荷很快回答道，不过紧接着就又喃喃地补充了一句：“应该是自愿的吧”
    “那个肉瘤应该能篡改记忆。”
    李凉的手指在嘴唇上用力地摩挲着，他发现破解谜题能给自己带来难以言喻的快感。
    附身，禁言，操控除被附身者以外的玩家，以及篡改记忆，这是李凉根据自己的观察和与陆嘉荷交谈得出的有关肉瘤的四种能力。
    可是肉瘤篡改记忆的能力似乎只是针对其余四名玩家，对自己则完全无效，自己到底与他们有什么不同呢。
    李凉抬眼看了看他们，对当时的情景和对几人的问话略做回忆，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
    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没有看到那个肉瘤，看到这个怪物的就只有自己。
    难道这是发现者的先觉优势，第一个发现怪物的人可以避免篡改记忆。
    李凉心中做出了一个假设。
    这个猜想让他心中感到了一丝丝不安，因为他不知道这种先觉优势是永远属于他的，还是会随着肉瘤的再度出现而转换到其他玩家身上。
    如果他始终能保持先觉优势的话，那么就会衍生出一个新的情况。
    在除他之外的所有玩家昏迷之前，肉瘤绝对不会对他附身，而他也可以依照这个优势寻找到对付肉瘤的办法。
    可如果不是这样呢。
    如果先觉优势不只独属于他，而是随着肉瘤的出现而不停地改变，那就说明肉瘤随时也会对他进行附身。
    如此一来他的记忆也会遭到篡改，针对情况一设定的计划也会完全失效。
    两种情况都有可能，为了保证不再让玩家陷入昏迷，他必须制定一个两全的计划。
    “想到什么主意了吗？”金色和风看到李凉沉默不语，忍不住问道。
    幕月银华和陆嘉荷也同时朝他看了过来，眼睛里带着同样的疑问。
    只有空中油迹没有看李凉，自己的对头居然比自己更受重视，这难免会让他感觉有些不爽。
    “不如，每隔一阵就朝着后心的位置刺上一刀如何。”空中油迹忽然开口说。
    “既然那个肉瘤会寄居在玩家后心处的位置上，那我们每个人都对着后脊来上一刀准保没错。”
    他刚刚说完陆嘉荷就立刻开口反驳：“你的提议根本不现实，首先我们还没法确定那个肉瘤是否一定会附身在我们脊背正对心口的位置上。
    除此以外我们每个人手臂长短，个人身高，武器的长度，后心的相对位置都有差别。
    如果肉瘤真的对某人完成了附身，那我们的动作就会变为一致。
    可是肉瘤在我们身上的实际位置存在了差别，如果到时我们模仿同一个人用武器刺向后背，能否刺伤肉瘤我们暂且不提，刺伤自己的可能性却会变得极大。
    而我们现在的健康值又不太乐观，药物也刚用过不久，还在冷却时间内，如果真的再发生了刺伤自己的情况，我真的很难想象下面的关卡该如何进行下去。”
    陆嘉荷说得有理有据，金色和风立刻点头表示同意，幕月银华则表现的懵懵的，她还没又从陆嘉荷的逻辑里绕出来。
    “切，不听就算了。”空中油迹嘴犟地说。
    但实际上他也知道陆嘉荷的说法没什么毛病。
    “我觉得神棍的方法没问题，只是需要一点点改动。”李凉忽然出声说。
    李凉出人意料地赞同了空中油迹的方法，这简直让金色和风惊掉了下巴。
    不过他并没有理会金色和风，眼下完成剧本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随后李凉说出了自己的主意，他对空中油迹的计划稍作修改，同时又增添了一个步骤。
    几人对新的主意稍作讨论，很快就取得了一致通过。
    李凉将柯乐背在身上，几人重新开始上路。
    不过这次他们却不止是单调地攀爬楼梯，同时还在不停的鼓掌。
    李凉已经给几人做好了编号，自己是一号，陆嘉荷二号，幕月银华三号，金色和风四号，而空中油迹则是五号。
    五个人都要按照编号的数字进行鼓掌，李凉一下，陆嘉荷两下，依次类推，直到空中油迹完成击掌便算是完成一个循环。
    这是李凉针对肉瘤禁言能力提出来的解决办法。
    肉瘤虽然可以禁止玩家说话，却无法妨碍击掌的声音。
    而且由于肉瘤只是操控了附身者以外的玩家，所以他们可以根据击掌的次数，轻松地判断肉瘤寄居到了哪位玩家的身上。
    如果肉瘤如果寄居到了李凉，那么掌声就会始终维持在一下，同理寄居到陆嘉荷就会维持在两下，幕月银华是三下，金色和风是四下。
    唯一有点麻烦的是空中油迹，如果肉瘤寄居到他的身上那么掌声会始终维持五下。
    不过即便是这样也不要紧。
    因为这五下掌声会是五名玩家共同发出的，而不单单是空中油迹自己。
    如果肉瘤真的寄居到啦他的身上，那么他凭借掌声的大小也能发现异常。
    同时为了保持几人鼓掌的节奏一致，李凉有意限制了队伍的行进速度，并约定好每踩过十个台阶就要进行一轮鼓掌。
    如此一来这个预警的手段就能变得万无一失了。
    当然这个方法还是有点麻烦，但是短时间内李凉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只能暂时如此了。
    毕竟这个方法总比空中油迹那个隔一段时间就朝背后来上一刀的注意要方便得多。
    李凉的位置位于所有人之前，他一边攀爬，一边默默的数着台阶的个数一，二，三，四...
    数到十的时候他立刻鼓掌，周围五人的掌声也与他完全一致。
    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随着鼓掌的人数减少，掌声也越来越低，而第五下掌声已经小的像是低沉鼻鼾所发出的尾音，几乎微不可闻。
    逐渐消失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心安。
    李凉继续专注地数着脚下楼梯的个数，又是十个，又是新的一轮。
    五下击掌，伴随着跨过的五个阶梯，再有五步他们又要开始下一轮的击掌了。
    .....
    八
    九
    十
    李凉立刻开始击掌，齐刷刷的掌声响起，而后就是长久的寂静。
    身后除了整齐地脚步声外，居然再无一点响动。
    李凉猛地转身，看向身边几人。
    但他却只看了四人的后脑，他们也齐刷刷地扭转着脑袋，完全复刻了李凉的动作。
    肉瘤在我的身上！
    李凉感觉背脊发凉，一股冷意从脚底直直地涌向了天灵盖。
    可是自己的后背上明明背着陷入昏迷的柯乐啊，难道那个肉瘤并没有寄居在我后心的位置。
    他飞速的思考着解决办法，同时低垂下视线，他要确定肉瘤没有附着在自己的腿上。
    随着攀爬的动作，他的双腿在不停地开合。
    李凉将手电的光亮稍稍压低，确认了自己腿后没有寄生的肉瘤后，他托着柯乐两腿的胳膊用力地向上提了一提。
    既然不在腿上，柯乐又紧贴着自己的后背，那么身后留给它寄居的地方就只有一处。
    李凉忽松开双手任凭柯乐摔向了楼梯，而后他一摸左臂，取过竹刀，向着后臀处猛地刺了过去。
    刀急刃快，势如雷霆。
    伴随着长刀入肉的声响，大片翠绿的血液喷向了四周。
    一声犹如婴儿般尖锐地喊叫声灌入李凉的双耳，他想都没想就就抽刀再刺。
    与此同时，其余四人也用跟李凉相同的姿势挥舞着手臂。
    但是他们的手里却都空空如也，没有任何的武器。
    这就是李凉之前对空中油迹建议做出的小小改动，因为不确定放入背包是否会导致所有人同时取出武器，所以他让队伍里的每个人都将各自的武器悬挂在了身体不同的部位。
    李凉的武器挂在了左臂，陆嘉荷的武器挂在了右臂，金色和风将武器悬在了腰间左侧，幕月银华则在右侧，而空中油迹则将武器扛在了肩膀上。
    每个人武器悬挂的位置都不相同，这就保证了肉瘤寄生后他们即便模仿了同一动作也只有被寄生者才能将武器取出。
    如此一来自然就不用害怕玩家会误伤到自己。
    肉瘤受伤流血尖叫着从李凉身上跌落。
    李凉毫不含糊，转身提刀就刺。
    只是这么一会的功夫，刚刚还只有半个脑袋的肉瘤已经长全了身子，如果再耽搁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肉瘤离开宿主，其余受到控制的四人也一起恢复了正常。
    他们立刻拿起武器刺向肉瘤，不料原本要刺中怪物的李凉，却突然将竹刀提起，拦下了他们的攻击。
    “干嘛？”空中油迹不满地问。
    其余三人也都不解地看着他。
    “等一下，我有两个问题要问他。”李凉说话的同时自顾自地蹲下了身子。
    他这番举动看得幕月银华心惊肉跳。
    已经长出脑袋和多半个身子的肉瘤丑陋异常，满是褶皱的身体上生着寸许长的黑毛。
    它的一只眼眶漆黑空洞，瘦削的背脊有不规则的脊骨耸立，怎么看都是一个丑陋危险的怪物。
    “小心点，别让他咬到你。”幕月银华躲到金色和风的背后说。
    她的恐惧来源于人类对于丑陋事物的本能反应，就像我们会害怕蜘蛛，害怕毒蛇，或是害怕青蛙一样。
    李凉也同样有着类似的恐惧，但他能将其强行压制。
    他靠近了那坨并不完整的躯体，强忍着厌恶，在它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
    肉瘤化作的残躯对着李凉点了点头，随后在几人惊诧的目光里，李凉将自己的手臂向着肉瘤伸了过去。
    肉瘤攀附上了他的手腕，很快又长出了一双细腿，和一条胳膊。
    随着肉瘤手脚的出现，李凉的体型也如同柯乐般缩减了一圈。
    李凉居然在用自己的身体供养肉瘤，所有人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它到底对他说了什么？”
    这个问题出现在了所有人都脑海里。
    接着李凉虚弱地坐在了地上，而那个肉瘤则忽地跳起，快速地蹦了两下，消失在了黑暗中。
    与此同时，一道亮光从几人身前出现，李凉的举动帮他们到达了楼梯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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