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一十、茶楼约见

严青没有开车，他生怕驾车前往的目标醒目，便出门叫了一辆车黄包车。他坐上黄包车上了路回想到，孔立强说“我请你喝茶！”喝茶？孔立强在临急的关头，不会说废话，更不可能是客套，因而想到，孔立强应该是等在茶馆。
严青赶到黄桂仁下榻饭店，果然一眼就发现，不远处有一家“凤来茶楼”。严青二话没说，叫停黄包车，一头走进茶楼，早有伙计上前招呼道：“您来啦？楼上请！”
严青点点头。
伙计又问：“您几位啊？是要包房还是……”
严青的双目一扫，见孔立强坐在一楼一隅，说：“喏！我的朋友到了。”
伙计连忙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您请、您请。”
严青疾步走到孔立强的身边，孔立强笑道：“神速啊！”他边说边给严青斟了茶。
严青坐在了孔立强的对面，凑近半个身子，问道：“神神秘秘的，快说吧！”说罢，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孔立强笑道：“先喝茶！”他给严青又倒了一杯，“这茶越喝越有滋味了。”
严青说：“你别卖关子了，我不是来喝茶的。我还得赶回去。中田矢天逃了，但我接到了阿木林的电话。”
孔立强顿时一惊！他有托阿木林名义跟杨会存、黄桂仁和严青说过的话，唯恐被拆穿。不过，孔立强神色如常，强压着内心的忐忑，问道：“他跟你说了什么？”
严青说：“他知道我们查抄了樱花温泉和中田矢天的家，打电话来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他说，中田矢天在黑市上买了一张去北平的机票。嗯，不是普通的机票，是邮政飞机的黑票。”
“就这些？”
“还不够吗？足够了！”
孔立强放下了心，禁不住感到一分的侥幸，连忙说道：“看来，中田矢天是逃不出你的掌心了。不对呀，他怎么飞去北平？而不是直接逃回日本呢？”
严青说：“这就得问他了。我已经通知了北平的同志，他们会帮我截住中田矢天。我等会要回站里听消息。等他被押解回上海，就什么都清楚了。哦！我们闲扯什么呀？你赶紧说说他的事。”他也没有提黄桂仁的名字，只是用嘴朝饭店的方向努了努。
孔立强说：“我在向他汇报搜捕中田矢天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我听到电话里说‘空内七娃’，有意思吧？”
“‘空内七娃’？对方是日本人？”
“我就是这么猜的。”
“我的天呐！孔立强，你小题大作了吧！就凭这句话，你把我叫了来？”
“你不觉得蹊跷吗？”
“有什么蹊跷可言！我也有日本朋友，人家也是这么招呼我的，这叫做礼貌！明白吗？礼貌性的普通问候！唉！你呀你！我还以为你当真有什么发现呐！”
“宁愿我小题大做，也不能忽视细节。”
“细节！这倒是！你转型挺快的嘛！从一个商人转型到军统调查，确实应该关注每一个细节。不错，你大有进步。”
“商人与军人，我切肤之感，对于细节，异曲同工。”
“那行吧！你想怎么做？”
“我以你的名义在饭店开了个房间，房间就在他所住房间的正上位。”
严青看着孔立强，嘉许般地点点头，微笑道：“不错！够仔细。你我太熟，不方便在饭店无缘无故出现；嗯……他住的楼层，肯定不能随意住陌生人，
所以你用我的名字开了一间上楼，这叫有备无患。退一步说，出了事我承担！”他抬手指指孔立强，“你够坏的。好啦！不跟你开玩笑，你的意思是，要我派人盯着他？”
孔立强点点头，还翘了翘大拇指，说：“我们同心，其利断金。我的想法，你一猜就中，高人！”
“别拍马屁！”
“就算我们一无所获，还被他发现了，我这么做是为了有退路。”
“我懂！到时我会说是为了暗中保护朝中大员。”
他们说到这里。突然，孔立强看见饭店门口来了一辆车，明显是一辆私人桥车。
孔立强连忙说：“你看！”
严青看了一眼，说：“不奇怪，很正常。有钱人住在饭店，接接送送有什么好看的。”
孔立强想想也对，便一边与严青说话：“对了，原一峰的后事是谁负责呀！他的葬礼定在哪天？”一边盯着饭店门口不眨眼。
严青说：“哦！我忘了告诉你，他的后事由虞希在操办，后天落葬，听说在彭浦公墓。”
孔立强的心一紧，浓浓的忧伤瞬间涌向心头。何立海就埋在彭浦公墓，一直想着把他的骨灰移送到苏北去，却一直是有心无力。
严青察觉到孔立强神色陡变，以为他在为原一峰感到悲哀，便叹了口气说：“唉……与原一峰的过节呀，一笔勾销吧！”
孔立强微微地点点头。
严青接着说：“你和虞希也曾经患难与共，有去看过她吗？”
孔立强微微地摇摇头。
严青说：“你过分了啊！虞希现在是最需要安慰的时候，你与她，毕竟……她毕竟有恩于你，于公于私，你都该去看看她。”
孔立强下意识般的问：“你后来去医院看过她吗？”
严青尴尬一笑，说：“呵呵！她视我为眼中钉，我哪敢去。”
“我不也是嘛！现在，说不清道不明，我是怕虞姐把怨气发泄在我身上，干脆就躲着她吧！我一直在想，一定要尽快查出真凶，再去看她，-我的话就说得响了。”
“虞姐！呵呵，叫得挺亲热哦……”
就在这时，孔立强突然打断了严青的话，说：“快看。”
严青收住话头，扭头定睛一瞧，是黄桂仁在随从副官的陪同下，正在走出饭店。严青的心一动，说：“哎！你的怀疑倒不是空穴来风。”
孔立强看着黄桂仁钻进停在门口的私家车，随口问道：“什么意思？”
严青说：“他公务来沪，却不用我们派车。”
孔立强也察觉到了奇怪之处，说：“他不是一个公私分明的长官，就算是办私事，也不会拒绝杨站长给他派车。”
“我们想到一起了。他刻意而为，明显是有事要瞒着我们。”
“你想到了什么？”
“不需要想，我跟过去一看便知。”
“你想跟踪他？”
“否则呢？”
“被他发现了，你吃不了可得兜着走。”
“换你行吗？呵呵，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严青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凛然。他说罢，腾地站了起来，接着又说了一句：“给我办公室打电话，叫雷荃查这个车牌。”
孔立强一听即明，立刻回答道：“是！还要我做什么？”
严青说：“你去看看虞希吧！”
孔立强刚说个“好”，严青已经闪出了茶楼，叫了一辆车停在路边候客的黄包车，快速跟了上去。
孔立强也不敢耽搁，立即用茶楼的电话，给严青办公室打了过去。电话被雷荃接到，孔立强只说了一句：“严青让你查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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