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一十六、发誓

不待孔立强多想，虞希的惊呼，促使他抬头做出反应：“葛健敢对我开枪，可见此人有多狠。虞姐，不用多问了，毙了他，我们替原副站长报仇。”
虞希二话没说，拔出枪对准了葛健。
就在这时，杨会存赶了过来，一把拽住虞希的手紧紧不放，一边说：“把枪放下，都别冲动！”
虞希一下子哭出声来，吼道：“葛健，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葛健躺在地上，闭上眼睛，不再挣扎，像是一副认命等死的样子。
杨会存赶紧大声说：“还嫌不够乱吗？丢人现眼，都给我丢人丢到这儿来了。”他一把推开虞希，又一把拉开孔立强，吼道：“来人呐！把葛健给我押回去。”
杨会存的话音未落，女人一把纠缠住了杨会存，哭道：“长官！您要给我主持公道啊！”
杨会存又恨声吼道：“杀了人还来讨公道，你们是不想活了。来人呐，把这个女人给我带回去。”
一群人一哄而上，把葛健押住，把女人拽住，听候发落。
杨会存挥手道：“带走！统统给我带走！”继而转头对着虞希安慰道：“虞希，这事我一定会调查清楚，一定秉公处理。”
虞希抢到葛健的面前，眼睛像是在喷发怒火一般，紧握枪的手在颤抖，说：“我现在就要杀了他。”
杨会存吼道：“你再胡闹，我也一块把你带走。”随即，他转头命令道，“把虞希的枪给卸了，都无法无天了。”
军统的人听命，站到了虞希的面前，却一时间没敢动手。
孔立强见状，立即上前压下虞希的枪，说：“虞姐，原副站长还没入土为安。”
虞希尖叫着哭道：“杀害他的凶手就站在这里，他怎么能够入土为安！”
杨会存道：“虞希，我给你脸别不要脸，我的话也不听了吗？这事我一定会调查，不管是谁从中指使……”
虞希撒泼道：“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杨会存眉头紧锁，恨声说：“反了、反了！虞希，你还是党国的军人吗？胆敢违抗长官的命令，必将军法从事。”
虞希毫不示弱，吼道：“就算你现在枪毙我，我也要替原一峰出这口气。”她作势又要对葛健开枪。
孔立强一见，赶紧一把抱住激动倒难以自控的虞希，安抚道：“虞姐，你听我说，我们不要冲动。杨站长说会秉公调查，我们相信他。虞姐，原一峰的葬礼还没完成，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先得把眼下的事做好，再去跟葛健算账。”
杨会存说：“对对，孔立强说得对。虞希，你先把原一峰的葬礼妥善完成了，我等你回站里再说。”
虞希还想对付葛健，被孔立强紧拽不放，说：“虞姐，我们报仇不急于一时……”
孔立强好说歹说，总算安抚住了虞希的情绪。杨会存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孔立强，大手一挥，带着葛健和女人走了。前来参加原一峰葬礼的社会人士，此时也看出了些许端倪，无不扼腕叹息，纷纷在孔立强和虞希的领头下，回到了原一峰的墓地。
孔立强眼眸游走，唯独不见了严青。他不得不开始猜测，浦成趁乱脱险了吗？严青是不是带人追铺浦成去了。
孔立强猜得没错，严青发现了三个手下的尸体，当即带着几个人朝浦成逃去的方向，一路搜寻过去了。
虞希在心里暗自翻涌着原一峰之死若隐若现的真相，越想越难过，原一峰不长的一生，
不谈儿女私情，一心为党为国，却最终落得如此下场，这冤向谁去伸？她瘫坐在原一峰的坟前，唯能失声长哭，眼泪犹如决堤的江水，撒在了原一峰的墓地。
孔立强带着众人，挥泪帮原一峰填平了墓坑，筑起了坟头，立上了早已刻好的石碑，神情庄严又肃穆。
在铲土填坑时，孔立强看见了几滩血迹，心里禁不住七上八下来，担心是不是浦成的血迹？待得众人行礼后散去，孔立强在原一峰的碑前长跪不起。他在心里默念：骆争鸣同志，您安息吧！您没有完成的使命，我孔立强一定会继续完成，就算舍弃性命也在所不惜。随后，他又暗暗祈祷，浦成安全脱险！万一你失手，我一定要救你！
孔立强心中的默念，更像是在发誓！
虞希睁开泪眼，看得真切，只道孔立强在哀悼原一峰，心里禁不住油然而生敬意。孔立强与原一峰，曾经相互成就过，又反目结仇。如今，虞希见孔立强跪拜在原一峰的碑前，感到很是欣慰，孔立强已听从自己的调和，确实与原一峰摒弃前嫌，她的心中怎能不被折服！
虞希站起身来，走过去跪在了孔立强的身边，真心诚意地说：“弟弟！原一峰走了，在这世上，你就是我最亲近的人了。”
原一峰的墓碑，是虞希以妻子之名而立。孔立强很想称虞希一声“大嫂”，但是，终觉不妥，他叫了声：“虞姐！”
虞希拜了三拜，对着墓碑起誓道：“原哥，此仇不报，我虞希誓不为人。”
孔立强说：“内部的堡垒凶险！虞姐，我愿与你同往。就算被撞的头破血流，也要为原副站长伸冤。”
虞希恨恨地说：“以后别再提副站长的称呼，他做副站长，是一种耻辱！”
孔立强不解其意，“啊？”了一声。
虞希的眼中，露出一股仇恨，说：“我们内部烂透了，当年众志成城抗日，那种团结一心的氛围已是明日黄花。现在只剩窝里斗，勾心斗角，草菅同志的性命视作儿戏。我们这样的党国氛围，为之奋斗，岂不是一种讽刺？原一峰生是党国的人，却死在卑贱之人的手里，再持党国的称谓，何尝不是一种耻辱！”
孔立强一听，突然萌生了一个不敢设想的想法，策反虞希！于是，他试探着说：“虞姐，看你心灰意冷的样子，是不是有心去做武成王。”
武成王，也叫黄飞虎，原是商朝的一员猛将，后因商纣王摔死黄妃、害死贾氏，黄飞虎为红颜一怒，反出朝歌。
虞希却决然而然地说：“我绝对不会出尔反尔，去做什么反党反国的事！但我不信邪，哪怕得罪了天皇老子，我也要把这事捅破天，死也不罢休。就算是杨会存害死了原一峰，我也不会放过他。”
此言一出，孔立强立即会意，虞希为了原一峰，是想舍命一搏了，策反虞希的念头，也就咽下了肚子。他不能轻易造次，以免被虞希怀疑，坏了查找内奸、寻找池田介的大事。
孔立强当即说：“我会陪你走到底。”
虞希摇了摇头说：“弟弟，看现状，原一峰的死，必定与杨会存有关。杨会存以前对原一峰不可谓不好，是他一手提拔、重用了原一峰。现在这个样子，依我看，杨会存不可能是罪魁祸首，他的背后还有人。”
孔立强想了想说：“杨会存背后的人？那就是来自南京了。”
虞希说：“你说得对。所以，弟弟，我把你当亲弟弟了，就不会让你去涉险了，刀山火海我去趟。”
“不行！我一定要与姐同进同退。”
“我没有退路，我也不想留退路。如果，如果非要留退路，弟弟，你就是我唯一的退路。”
“我没听明白。”
“我的意思是，我回去跟杨会存斗，我不怕他。但你不行。”
“为什么？”
“你前不久还与原一峰势同水火，现在你介入不好，会被他们抓着把柄。我需要你跟我里应外合。”
“里应外合？”
“对！里应外合！我马上回站里，你去帮我去趟青帮。你跟青帮有交情，去找人落一份证词回来。”
“证明青帮杀手是谁用过的人？”
“不错！否则空口无凭，他们会一赖到底。还有，弟弟，你一定要查出谁在背后指使这个女人来砸场，他们到底有何目的！”
“好！我一定尽力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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