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百香楼斗宝（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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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可不一定，天下的宝贝多的是，要是有和氏璧，他那营建草图也得靠边站。”
    “你狗日的不要命了，传国玉玺也敢拿来开玩笑，小心官府抓了你杀头。”
    “我是想说天下值钱的宝贝多了，营建草图再值钱，也不是天下第一。”
    “且看看姓陈的拿什么好宝贝出来吧，他手里有货。”
    陈方松丝毫不介意众人的议论，步履沉稳的走到张赵二人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不到巴掌大的盒子：“想请两位行头鉴赏鉴赏。”陈方松特意把行头两字咬的很重，不知是否仍对赵德旺当了行头还耿耿于怀。
    赵德旺强颜笑意，勉强说了句：“不敢。”便打开盒子，只一眼，赵德旺便愣住了。
    只见盒子里放着一个通体翠绿的石头，大小如鸡卵，光滑透亮，晶莹剔透，美丽异常。
    赵德旺不认得这是什么石头，不禁脸色一变，他心里已经有数，陈方松拿出这么稀罕的东西，摆明了是让自己当众出丑啊。
    一旁的张云峰也觉得陈方松不像是来斗宝的，更像是来砸场子的，便也暗恼，但人家正大堂皇上台斗宝，自己无论如何挑不出理来，不过自己也万万不能在众目睽睽下跌份子，好在他见过这东西，便故作大方的说：“恕在下见识浅陋，如若说的不对，还请陈先生多多指教，在下曾在广州一林邑商人处见过此类宝石，据那商人说，此宝石来自马八二国，马八二距我大唐千里之遥，岭南人称此宝石为祖母玉，也有称之为祖母绿的，不过恕在下直言，此宝石虽稀有，却不是王公显贵和富商大贾普遍珍藏之物，识得此物的人少，愿出高价购得此物的人更少，所以这宝石难以估价。”
    （作者注：马八二即马巴尔，因为是音译，所以不同史料中文字表述不一。）
    张云峰话虽说的委婉，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要的人少，你这东西自然卖不上价钱，若以金银折价估量，肯定比不过宇文恺的营造草图。
    陈方松一听张云峰这么说，也不争辩，又将手伸进怀里：“我还有一样东西？想请二位方家掌掌眼。”他语气平和，不带一丝波澜，张云峰的话对他丝毫没影响。
    陈方松手还没拿出来，张云峰的眉头已经皱起老高，按理说，宝物被比下去了，斗宝者就该识趣的下台，怎么又拿出一个来？可是他不能赶陈方松下台，因为店东当众宣布的规矩里，没有说斗宝者只能拿一样宝贝上台一条，所以陈方松就算再拿出十样八样宝贝，严格意义也不算坏了规矩，所以张云峰只能听之任之，问题是从陈方松刚才的做派看，他拿出的一定不会是常见的宝贝，不知道又会拿出什么为难自己。
    但不管陈方松抛出多怪的难题，张云峰也硬着头皮接着了，因为如若不接，恐台下众人说他张云峰没见识不识货，不如陈方松，一旦自己在众目睽睽下露怯，满长安城都会知道，观止林的东家不如还珠阁的东家见多识广，以后自家的生意也就不用做了。
    陈方松已将东西放在面前：“请上眼。”陈方松的语气并不咄咄逼人，也未趾高气扬，更没有居高临下，但在张云峰听来，却是说不上来的别扭。
    正胡思乱想间，再一看陈方松拿来的东西，张云峰心中一沉，糟糕，不认得，正着急，却听一旁的赵德旺说道：“色碧如天，金屑散与其间，光辉璀璨，此乃瑟瑟。此宝确实名贵，在吐蕃与石国，也只有王公贵戚才能佩戴此物，寻常官员都没有，在他们那，此宝比于阗玉要珍贵的多。只是此物虽然珍贵，却不能与营建草图相比。”
    陈方松微微一笑，没说赵德旺说的对，却也没有反驳赵德旺，而是又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件，放在赵德旺面前。
    赵德旺脸色一变，陈方松拿出的东西一头窄一头宽，似杯又不是杯，似酒爵又不是酒爵，而且这物件的材质他从没见过，似犀角却比犀角颜色更加金黄，手感也更加温润，他经营珠宝生意二十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材质，更不知道是作何用，一时间，赵德旺的额头冒出冷汗。
    赵德旺的形容自然全落入陈方松眼中，陈方松目光轻蔑，鼻子轻轻发出不屑的一哼，等着看赵德旺的好戏，好在张云峰及时开口，化解了赵德旺的尴尬：“此为酒爵，此物珍贵之处，乃是此物的材质，用辟寒犀之角雕琢而成，辟寒犀是灵犀中的极品，万中无一，辟寒犀之角有辟寒驱邪之功效，置于身旁，温温然有暖气袭人。贞观十二年，外藩使臣曾向天子进献过一个辟寒犀角，不过那是宫中之物，在下没福见过真容。”
    陈方松仍旧不说对错，直接问起了估价：“请问二位，此宝价值几何？可与营建草图媲美？”
    张云峰眉头深锁，这真把他问住了，他虽认得辟寒犀酒爵，但因为此物太过珍贵，不仅他本人从来没买卖过此物，而且也从没听过谁人买卖过这稀世奇珍，所以虽知此物价值连城，却没法估价，更尴尬的是，营建草图也是海内孤品，也从没被买卖过，也没法估价，两个不能估价的珍宝放在一处，硬要说出谁的更有价值，着实让张云峰作难了。
    百香楼的店东虽不懂珠宝珍玩，但却认得陈方松，从陈方松连连拿出宝物，再反观张赵二人的神态表情，已知陈方松有意刁难，而张赵二人显然已疲于应付，如果陈方松再不收手，张云峰和赵德旺能不能接的住就不好说了。
    对百香楼店东来说，陈方松砸的不仅是张赵的场子，更是砸百香楼赛宝大会的招牌，这赛宝大会要是被陈方松搞乱了，百香楼在道政坊也就不用混了。但他也知道，自己没颁布一位宝主只能拿一件宝物的规矩，所以断不能以陈方松宝贝多为由赶他下场，可形势严峻刻不容缓，店东一时想不到好办法，情急之下，店东只能勉强打哈哈圆场，希望陈方松适可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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