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永嘉坊罹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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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君集回转身，李承乾看到的是一张兴奋、惊喜、希望交织的脸，瞳孔也比刚才放大了两圈：“大喜事，太子殿下，大事有望！”侯君集说话的时候，几乎全身都要抖起来。
    李承乾的困意顿时被扫去大半，他强撑着坐起来：“什么事，快说。”
    “在房遗直的书房里找到了用兵方略，是我的亲笔。”也不知是烛光映照所致，还是过于兴奋，侯君集的脸上泛着红光，嘴角也不由自主的扬起：“而且还发现了半个铜鱼符，是河南府的兵符。”
    李承乾大喜过望，瞪大了眼睛问：“都是从老四府里找到的？”
    “有可能。”侯君集来回搓着双手，目光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为难。
    “什么叫可能！”李承乾急切的站起身，训斥道：“这种事怎么能含糊，到底是不是在老四府里找到的。”
    侯君集没有十足的把握，叹了口气说：“我的人说，房遗直连破案的奏章都写好了，写了十几页纸，是万言书，里面详细记录了办案的过程，包括他还派出密探为诱饵，引诱觊觎方略的贼人现身，写的比传奇还惊心动魄，可是他的奏章里没说方略是在哪找到的，铜鱼符更是只字未提。”
    李承乾咬牙说道：“那顶个屁用。”
    侯君集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一时间没了主意，刚才的高兴劲也消失了大半，讪讪的说：“从房遗直之前种种的行为，加上我的人打探到的各路消息来看，前几天凌云台的密探在魏王府暴漏，如今这两样东西就出现在房遗直手里，这一连串的事绝不是巧合，所以我推断，这两样东西很可能是从魏王府里偷出来的。”
    李承乾恨的咬牙切齿，暗骂侯君集是猪脑子，也不顾侯君集的面子，发作道：“我的陈国公，这种事不能靠推断，没有实打实的证据，怎么能让父皇相信？越是大案子，越得有真凭实据，否则老四他反咬一口，咱们就是诬告，咱们会死的很惨。到时候你也不用惦记兵部尚书了，抄家灭门倒有你的份。”
    侯君集被骂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心里恼火却不敢动怒，只得冷冷的说：“殿下忘了，如何让皇上信以为真，不是咱们的事，是凌云台的事，是他房遗直的职责。”
    李承乾眉头一挑：“这话怎么讲？”
    侯君集阴冷的一笑：“房遗直将用兵方略和铜鱼符放在家里，就是不想给旁人看。如果恰好这时候邢国公府遭了贼，有人去偷这两样东西，如果你是房遗直，你觉得会是谁派人来偷的？”
    “老四？”李承乾眼前一亮：“我要是房遗直，我肯定认定是老四为了销毁证据干的。”说到这里，李承乾突然语调一转：“可是他远在江南啊，怎么可能顾得上京城的事呢。”
    侯君集嘿嘿一笑，狡黠的说：“他虽在江南，可在京城必定留有心腹耳目，而且前阵子他跟一个叫四海盟的江湖帮派走的很近。他调动江湖上的高手偷走东西销毁证据是很合理的。”
    现在变成李承乾兴奋的搓手了：“这件事必须做的像真的，天衣无缝，万无一失才行。”
    侯君集信心十足：“殿下多虑了，不需要天衣无缝，只需要道理上说的通就够了，房遗直只要能查到进邢国公府的贼是四海盟的人，剩下的，以房家父子的聪明，以皇上的智慧，把事情前后串联起来，不难想明白。这件事就算成了。”
    李承乾一拍大腿，双眼放光：“你打算怎么干？”
    侯君集已经忘了刚才的龃龉，笑着说：“我派一名死士去偷东西，装作被发现，临死前无意让房家父子发现是四海盟的人。”
    “好，死无对证。”李承乾拍手叫好。
    东方云趁着夜色，悄悄潜入永嘉坊了。双脚落地的一刹那，他下意识的握了握手中那张字条。
    永嘉坊有一处朱雀门在京中的重要落脚点，乌衣货栈。当初将落脚点选在永嘉坊，一是坊中高官显贵的府邸甚多，在坊中易于打探验证各色消息，且离东宫也算近便，东宫的消息很快便能传递过来，二是这里守着通化门，一旦京中有变故，朱雀门人旋即就可出城，向东赶往洛阳或避难或求援。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也是由于永嘉坊官员府邸较多，治安也好，所以万年县和京兆府对永嘉坊都相对放心，府县两级的胥吏和不良人很少在永嘉坊巡弋，少了盘查，官面上的事也就相对安全。
    其实今晚东方云本不必来永嘉坊，但好奇心下意识的驱使他来了。那强烈的好奇心源自手中的字条，字条是在百香楼斗宝时，拿出松风石赛宝的少年的护卫偷偷塞给他的，那护卫虽然魁梧彪悍，却不是个莽夫，递条子时用的是柳絮飞花的内家功，一张轻如棉絮的纸条，两步之外轻轻一推，送到东方云面前，东方云暗自惊奇，这一手不光朱雀门内无一人能做到，放眼整个江湖，以东方云所知，能有这般手段的，恐怕也不超过十人，可东方云在自己的脑海里搜罗了很久，怎么也想不出这护卫是哪一号。
    少年谈吐优雅气度不凡，又有松风石这样的至宝，加之身边有这么一个绝世高手的护卫，绝不是普通的世家子弟，更重要的是，东方云隐隐觉得那少年身上有某种东西吸引自己，但是什么东西，他一时也想不清楚，所以从百香楼分手后，即使在与李恪对话时，东方云对那少年仍旧心心念念，他来乌衣货栈，为的就是找出答案，找出是什么东西吸引了自己。
    如果是白天过来，从永嘉坊北坊门进来的第一个街口向东的第三个门就是乌衣货栈了，白天往来的行人车马从北坊门进进出出，尤其是山东方向来的客商赶着车马来来往往，乌衣货栈周围别提有多热闹了。
    此刻月上枝头，街上一片寂静，翻墙进入货栈后院，除了牲口棚里公马母马摩擦时吭哧吭哧低沉的响鼻，就只有东边院子里喝酒行令的吆喝声。
    东方云悄悄进入东院，只见第二间客房里点着灯，几个人影映在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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