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吐蕃使者(八)

小说:风起长安 作者:九月丰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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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衣:即地毯。缭绫是一种极精美的丝织品,大概类似于丝绸,根据考证,产地大概在今浙江绍兴一带,白居易有首诗,就是以缭绫为题,白烟花簇雪正是它的特点。)
    东方云俯身蹲下,又垂头侧身仔细观察半天,没发现什么问题,这才起身。
    毫无头绪的东方云在屋子内走来走去,反复观察着每个细节,试图寻找任何一处隐藏的线索,
    无意中,他的腿碰到了那个一角悬空的香兽席镇,席镇落地,席镇上的香兽狻猊发出一声不满的怒吼,让东方云烦躁的心更生烦躁。
    但半个喘息之后,东方云的烦躁立刻被意外代替了,因为他发现跟席镇一同落地的,还有一张字条。
    东方云立刻明白了,原来这席镇的位置移动,不是匆忙间被人碰到了这里,而是李三十娘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故意留下的线索,她是怕别人进来,拿走她留下的字条,所以将纸条压在席镇下,席镇位置变化,常人不会注意,见屋内没人就会离开,只有有心寻找她们二女和李成芝的人,才会在屋内细心寻找线索,才有可能发现纸条,这个鬼丫头,居然给自己出了这么个难题。
    东方云展开字条,只见上面只有一行字:“今夜亥时,带钱来见。”
    东方云皱了皱眉,一个难题解开了,又一道难题接踵而至,你直接告诉我去哪不就行了,这让我上哪猜答案去。可转念一想,这丫头知道李成芝非同小可,可能是怕李成芝的同伙来救人,万一李成芝的同伙进屋后恰巧找到字条,就会循着线索找到她们,所以才不直接说出行踪,避免被李成芝的同伙轻易找到。想不到这丫头还是个玲珑心思,顾虑的还挺周全,只是这么谨慎,可难为我喽,东方云苦笑着摇了摇头,跟杨克复斗了几天,没想到费尽心思救出的丫头反过来还跟自己玩心眼。这或许就是好人没得到好报吧。
    没办法,既然这丫头这么干了,东方云也只能硬着头皮从纸条里找线索了。
    东方云将案上的灯拿到近前,取下灯罩,将字条小心的靠近蜡烛,来回烤了几次后,纸面没有字迹显现,看来李三十娘没有用米汤或矾水密写,那么她们留给自己的线索,应该就在明面上的字里行间了。
    再仔细端详那行字,字迹歪扭潦草,笔划也不顺畅,下笔很没有规矩,一看就是个略通文墨粗人写的,但下笔轻柔无力,是个女人,一个不太通文墨的人,应该不会用什么暗语或是典故,所以看字面意思应该就够了,但这“来见”,难道是约紫霞见面的?看来是的。
    可是这上面只有时间,却没写见面地点,上哪见面去?东方云一时为难了。
    想了半天,始终没有头绪,东方云索性坐在榻上,盯着字条。
    既然是约见,那她们的安全暂时没问题,见面时间是亥时,时间亥时充裕的……哎,对呀,东方云一拍脑门,约人见面写时间不写地点,这说明什么?说明双方有默契,都知道见面地点,他们去的是约好的见面地点!
    思路一打开,东方云顺着往下想,这个固定的见面地点会是哪呢?
    从语气看,没题头没落款,写信的人确定收信的人知道我是谁,看信的人也确实知道写信的人是谁,说明两人很熟,一个“来”字,说明写信的人跟紫霞肯定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什么地方紫霞会不止去一次呢?
    以紫霞的身份,如果总去一些市井之徒贩夫走卒去的地方,难免会引人怀疑,所以,这个地点一定是她去了,根本不会引起别人怀疑的地方,或者说,她去的地方一定是旁人觉得顺理成章的地方。
    女人,漂亮女人,去哪里才是顺理成章的?
    裁缝铺子?或是绸布店?长安东西两市的绸布店太多了,滑州和仙州的方纹绫,豫州的双丝绫和鸡鶒(chi读斥)绫,青州的仙文绫,兖州的镜花绫,恒州的孔雀罗和春罗,荆州的交梭縠(hu读胡)子,阆州的重莲绫,定州的双窠(ke读科)?(chou读绸)绫,蜀州的单丝罗,益州的高杼(zhu读住)衫缎,遂州的樗(chu读出)蒲绫,这些天下名贵的丝绸锦布长安是应有尽有,都有专卖的铺子。挨家挨店的找,那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不光是绸布庄,女人爱去的还有脂粉铺子、香料铺子,女人爱美喜欢捯饬,去这些店铺都再正常不过了,这怎么判断嘛。这臭丫头,给自己出的不是一般的难题呀。
    东方云看着字条,正要叹气,突然灵光一现,对呀,这些地方,能常去,但如果天天去,甚至夜里还去,还是会引起怀疑。再说这些铺子夜里早关门打烊了。
    对,约见的地点是亥时,深更半夜的,一般的店是不会营业的,能在这个时间还招待女客的,而且还不会引起怀疑的,就只有一类店了,饭店。一想到这里,东方云低头闻了闻,不知是不是心情太过急切,他似乎在那纸上闻到了一丝油烟味。
    吃饭的地方,天天去,随时去,都不会引起怀疑。这是最合理的答案了。
    想到这里,东方云释然了,已经过了夜禁时分,坊门关闭,这时候不可能去别的坊的饭店,看来这个饭店就在平康坊内了。
    顺着饭店的思路往下想,以紫霞的财力,完全可以叫一席去吃,既然没有叫一席,而是上门去吃,说明她要去的饭庄的东西必须堂食,现做现吃,时间久了会不好吃,加上她们带了鸨母和侍女同去,很可能让鸨母和侍女一同看管李成芝,所以她们去的地方不会太近。
    想到这里,东方云又为难了,平康坊他虽来过几次,但从没在这吃过饭,况且这里一向是脂粉珠钗聚集的地方,没听说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地方,看来也只有到街上转转撞撞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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