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吐蕃使者（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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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按照现代还是唐代的标准，平康坊都堪称不夜坊，坊内的南北中三曲，各类别院酒肆汤饼铺子，不过了三更，是不会打烊歇业的，很多铺子店家为了多赚钱，会到四更后才打烊，在平康坊，有时宵夜和早点是分不清的。
    所以此时虽是夜间，但街道两旁灯火辉煌，关门的院墙内，敞门迎客的店铺口，五花八门的声音从不同的方向和院墙门洞传出，有清雅弹奏的、有击节唱诗的、有引吭高歌的、有擂鼓击缶的、有斗酒行令的、有鼓掌喝彩的、有酒酣叫骂的，优雅的、媚俗的、雅俗共赏的，各色声音交织在一起，共同演奏一曲平康坊独有的瑰丽的夜曲。
    东方云边走边观察街两侧店家，紫霞仙子是花魁，不差钱，她去的地方，应该是既雅致又干净的地方，不会为了省钱而将就街边油烟漫卷的小饭铺，从她日用家什、班竹门和缭绫地衣可知，她品味颇高，不会为了果腹或充门面而去看似华贵典雅但味道寻常的大饭庄。
    走了两条街，路边一家店门旁悬挂的两个灯笼引起了东方云的注意，“鱼生”。唐人爱吃鱼生，只要能吃的鱼，都能做成鱼生，这个习惯也影响了日本遣唐使，这个饮食习俗被带回了岛国，成为岛国现在标志性美食。
    鱼生需要现场宰鱼，尽快食用，配上精心调制的蘸料，才能体味鱼肉的鲜美，东方云决定进去撞撞运气。
    不过刚走到门前，那鱼生店门竟自己开了，一个声音从门缝内传出：“快进来，等你半天了。”
    东方云大喜过望，是这个声音。
    “总算找到你们了，真差点让你们绕进去。”走进鱼生店，东方云看到紫霞及其侍女、李三十娘、鸨母和侍女都在，一个矮胖的男人身上绑着来回十几圈绳子，捆的比端午节吃的角黍还要结实，头上还罩着厚厚的麻布，显然是李成芝了。
    （作者注：角黍即粽子。）
    “还行，你还不算是笨蛋，能从那么一点线索就找到我们。”李三十娘双手抱肩，打量着东方云，得意的模样与其说是夸奖，倒不如说在炫耀自己能留下这么简介而聪明的线索，东方云能找到这里，多半的功劳要归功于她。
    东方云还没说话，那鸨母却先开口了：“今晚出来，生意没做成，须有人补偿我的损失，刚才这位娘子说了，你很有钱，让你出钱。”鸨母似乎有些怕东方云，说话时不敢看东方云，只一味盯着李三十娘，那意思是你说话可得算话呀。
    李三十娘点头：“我是说过这话，今晚我跟紫霞姐姐出来找线索，你拿钱补偿她们吧。”
    东方云不答应也不推辞，只淡淡的反问：“你们出来干什么？”
    李三十娘理直气壮的说：“找线索，我姐姐的，”随即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孙尊宝的。”
    东方云顿时感觉有些上头，为了找你们，我费劲了心思，现在还让我出钱补偿鸨母，他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当场拒绝：“你还讲不讲理，你们出来找李晶晶和孙尊宝的线索，让我出钱来补偿你们生意的损失，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我就是有钱也不能当这冤大头吧。让我出钱替你们办事，说的还这么理直气壮，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李三十娘一脸得意：“我们要替你看管他，你不是特意交代让我们看管好他吗？若不是看管这个东西，只需我们俩来就行了，可是有他就不一样了，为了看住他，还得多几个人跟着，这就耽误了生意，还得雇辆大车，雇人把他抬上去，再……”
    看管李成芝确实是东方云交代的，李三十娘这回真把东方云绕进去了，而且还用你东方云交代的话堵你的嘴，东方云的嘴蠕动了半天，确实没想出合适的反驳说辞，咽了口口水，只得吃下这个哑巴亏。
    “你们的生意有人补偿钱了，那我的钱是不是也是这位公子给出啊？”一个三十来岁的厨娘从后面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个大托盘，托盘上错落摆了几份鱼生，还有几份蘸汁：“这几份鱼生算是赠送的，不收你钱了，但这正项消息的钱，可一个子都不能少啊。”
    东方云一听几乎晕倒，怎么又出来个要钱的，自己刚当上捉钱令史，还没开始收钱，先大把的往外撒钱，我这是替李唐朝廷办事，难道还要自己搭钱？
    见东方云一脸懵，那厨娘也不客气，上来自报家门：“奴家叫高二娘，是这里的老板……娘，兼厨娘。”她一身短打扮极是利落，说话间毫不拖泥带水，显得很是凶悍泼辣。
    东方云有气无力的问：“什么钱？”
    “消息钱，这两位美娇娘要打探消息，我的消息不能白给，也是花钱买来的，所以你们也得花钱买消息，既然你替这两位娘子填了生意的亏空，我这份钱，你也一同给了吧。”高二娘讨要钱财毫不客气，一副商人本色。
    “多少钱？”东方云眉头紧皱，语调哀婉凄切，不胜悲凉。
    高二娘伸出三根手指：“不多，三千贯，但一个铜子也不能少。”
    东方云一阵眩晕，他似乎看到了满天星斗和二十八星宿，晃了几晃才勉强站定，但语气已转而坚定顽强：“这钱我不能出。”
    李三十娘觉得这钱让东方云出有些过分，东方云同意补偿鸨母的钱已经让她感到意外了，再出买消息的钱，她打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便软语央求高二娘：“高大姐姐，三千贯我出，但能不能缓一缓，明天我派人取了钱，一个铜钱也不少了你的。”
    高二娘认定了东方云是财主阔佬，这样的人必须抓住了，岂能轻易放走，所以一口咬定不放松：“明天，明天你们拿了消息已经去找人，事后我找谁要钱去，你要明天给钱，那就明天来听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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