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齐州之谋（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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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处疑点是我让你去搬救兵，你我跳车的地点距离接应的人并不远，而我独自追上去很久，你才带着接应的人姗姗来迟，虽然我无法证明中间那段时间你干什么去了，但你接应来迟，我再回头去追四海盟的人已来不及，当时我就怀疑你了。让我彻底对你产生了怀疑的还是第四点……”
    东方云观察着杜行敏的反应，见杜行敏一脸“我让你跟青鸾负责追查四海盟，事起仓促，当晚你们毫无收获有情可原，可是一连几天，我们几乎找遍了整个齐州，还是找不到一点线索，这就很让人起疑了，如果没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没有人告诉他们我们的搜查方法，他们怎么会隐藏天衣无缝。”
    “有一点我没跟任何人说，当晚我追上一个四海盟的人，那人跟我说，那个十九哥早就知道我们的行动，提前就守在齐王府外等着，如果不是内贼招来外鬼，他们怎么会制定这么有针对性的对策。所以虽然这四点你只是可疑，我没有证据，但事有反常即为妖，这些疑点都集中在你一个人身上，想让我不怀疑你都难。”东方云淡淡的说：“说说吧。”
    杜行敏苦笑了一下，开始讲述，他有个同族哥哥，叫杜实，也是京兆杜氏，后来家道败落，十五岁便外出闯荡，杜行敏自那之后再没见过杜实，去年杜实突然找到杜行敏，两人相认后，杜实提出能帮杜行敏在齐州混出人样来。
    当时杜行敏虽已打入齐王府，跟齐王府的下层军士打的火热，但由于上面没有人，也只勉强混了个队正，杜实说可以帮杜行敏运作，让他成为兵曹，但条件是杜行敏必须为杜实的帮派暗中效力，杜行敏本来犹豫，但杜实反复承诺，只需为杜实提供齐王府的各种消息，其他的都不用做，其实就相当于充当杜实的秘密坐探，杜行敏考虑，这不仅跟本门厉害没有冲突，自己升了兵曹，反而能更好的为本门效力，更何况杜行敏也确实升官的心切，所以便答应了杜实，结果不到一个月，杜实的帮会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杜行敏还真被提拔成了兵曹。
    从此以后，杜行敏开始为杜实提供齐王府各种消息，当然了，杜实也没让杜行敏白提供消息，每隔几个月，杜实就会过来，亲自给杜行敏一笔钱，一年下来，杜行敏竟从杜实那里拿到近两千贯钱，后来连杜行敏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跟杜实说不用给钱了，不过杜实说钱还照给，你如果不好意思，有些消息你就只提供给我，不要上报给你们帮会了，杜行敏觉得这样做不对，听起来像是背叛，杜实说这算哪门子背叛，重要的消息你还是同时上报朱雀门，但是你要先给我，一两天后你再上报本门，还有些无关紧要的消息，你就不用报你们本门了，杜行敏觉得既然是无关紧要的消息，报不报本门关系也不大，便照着做了，结果一来二去，杜行敏便养成了习惯，重要消息先报给杜实，两三天后才会报回本门，一些杜行敏认为不是太重要的消息干脆就不上报本门。
    听到这里，东方云三人都已明白，这杜实手段高明，采用循序渐进的办法，逐渐拉杜行敏下水，杜行敏每次都觉得只往水坑里走了一点点，结果不知不觉间，大半个身子都已经陷进水坑里。
    杜行敏继续说：“前几天，就是门主找到我的第二天，他又来找我，索性直接让我加入了四海盟，我不干，他说我给四海盟提供了那么多消息，实际上已经加入了，拜香堂其实就是走个过场，我还是没同意，他说不加入四海盟也行，但要我提供本门最近行动的情况，我说我不能说，他说不用我说别人都干了什么，只须说我最近要干些什么就行，前两天当他得知我要负责去接应的时候，他说只要我在接应的辎车暗格里稍稍留点余地，如果有需要我报信接应的时候再稍稍慢点，我跟他就算两清了，干完这一次，两边再无瓜葛，他保证从此不再来找我。”
    自此，东方云青鸾和精卫都明白了，对方计划十分周详，充分利用了杜行敏双面暗桩的身份，杜行敏身为齐王府兵曹，是本门在齐王府行动的最重要内应，本门制定的行动就算不以杜行敏为核心，杜行敏至少也是重要的参与者，只要掌握了杜行敏的行动，四海盟就可以大致判断出朱雀门在齐王府行动的目标和计划，然后制定针对性的计划。
    四海盟处心积虑在本门内埋下这枚钉子，真的关键时刻派上了大用场。
    东方云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但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四海盟此次来的人里，是不是有个叫刘十九的人？”
    杜行敏苦笑：“那就是杜实，是他的化名，他在江湖行走一直用这个化名，据他所说，这个名号在河北一带还颇有些名头……”
    “现在该说说你了。”东方云打断了杜行敏的话。
    杜行敏脸色惨白，声音再度开始结巴：“你……你要杀了我吗？”
    长安，承庆殿。
    政事堂宰相们都觉得不寻常，天都黑了，承天门的暮鼓都敲完了，所有的衙署都已下值，天子还宣自己进宫，这说明很可能有大事发生。
    高士廉、长孙无忌等人先后匆匆赶到，但每个进殿的人都感觉有些诧异，因为殿中除了已经先到的房玄龄、岑文本、韦挺和刘洎，凌云台右将军房遗直和中书舍人高季辅也在，什么事居然需要这两人也在场。
    见人已到齐，李世民面无表情的说：“都到齐了，高季辅，你先说说吧。”
    高季辅领命，将他在漕河上所听所见跟众人讲述了一遍，说完，特意强调了一句：“这些话都是道听途说，下官并未到齐州实地核实，未知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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