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长安局中局（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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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伙计不光业务熟，嘴皮子也利索，活似西市酒肆里唱词的对口优伶：“什么霍鲁斯的宝毯、康国的裘皮、石国的羔羊皮，娘子但凡能叫上名字的好货，咱们都有，若是您不喜欢异域风情的，咱们大唐的绸布也有，蜀州的单丝罗，益州的高杼（住）衫缎，遂州的樗（出）蒲绫，恒州的孔雀罗和春罗，荆州的交梭縠（胡）子，青州的仙文绫，兖州的镜花绫，滑州和仙州的方纹绫，豫州的双丝绫和鸡鶒（斥）绫，阆州的重莲绫，定州的双窠（科）？（绸）绫。”
    女子一直在环顾打量店里的陈设，也不知到底听没听，待伙计说完，女子淡淡的说了句：“能不能见一见贵东家或朝奉，我们是大宗拿货，当面聊生意更便利一些。”
    原本伙计见娘子不看货，心中狐疑这娘子不像来买货的，此刻一听是大生意，不敢怠慢，赶紧跑进里面去找朝奉。
    不多时，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矮胖男子走了出来，男子气度沉稳，一脸和气，未说先笑：“在下刘三羊，是这店的朝奉，娘子大宗拿货，是要拿哪一类的？”
    “要五百匹孔雀罗，一千匹仙文绫、一千匹单丝罗，一千匹双丝绫。”女子说出一连串数字。
    那朝奉一听要这么大一批货，瞠目结舌，足足有十来个喘息的时间没说出话，他干了这么多年，从没做过大笔的生意，如果这单生意做成了，这店在整个西市就成了头一把了，朝奉兴奋的都忘了说辞：“这……这……”
    没等朝奉反应过来，女子又说：“店家想是怕我们要这么大笔的活，万一中途不要了，你们订购的货就砸手里了，这点贵店可以放心，只要买卖敲定了，我们会先付一笔定金。”
    朝奉已经从惊讶中走了出来，试探着问道：“娘子要这么大一笔货，是要做什么呀？”
    女子说：“我们在广州有一支海船商队，这些货要装船运到海外，所以我们很关心，这么大一批货能不能顺利安全的运到广州。”
    朝奉哦了一声，笑着说：“不瞒您说，我们商号也从来没单笔进过这么多的货，以在下的见识，本号先到各产地去收货，货齐了，从产地直接起运至广州，至于安全嘛，娘子大可放心，官面黑道我们东家都有些关系，而且货若被劫了，算本号的。”
    女子断然否决了朝奉的说法：“不行，货不能直接发往广州，必须先运到长安，我们要验货，货合格了才能发往广州，我们这是出海卖的，货不硬，我们也卖不上价，所以必须有一支信得过的护卫队，运到长安，东家看了货好没问题，才可以发往广州。”
    朝奉面露难色，犹豫了良久才缓缓说道：“这实在是为难了，这么大笔的买卖，在下实在做不了主，娘子不妨留下个地址，待在下跟东家回禀一声，商量出个对策再给娘子回话。”
    女子想了想，站起身：“我也理解，这么大的买卖要审慎，既然贵店要商量，那就先商量商量，回头再谈。”
    “娘子的地址？”朝奉笑着站起身。
    “地址不用了，两天后我再来。”女子说着走了出去。
    青鸾走出阿迪克，走了不到百步，在街口左转，又走了大约一百五十步左右，右转进入下一条街，走了十几步，上了一辆车。
    “怎么样？”东方云问道。
    青鸾一笑：“没问题，都说了。”
    东方云笑着说：“再去一个就差不多了，让你的人把前后门都盯紧了。”
    青鸾点头，转身去安排了。
    果然不出东方云所料，第二个进去试探的人出来后不久，从阿迪克后门悄悄走了出来两名伙计打扮的小厮，两人左顾右盼的观察了四周，确认没人注意后才分头向两边走开。
    两个小厮一个去了东南方向两条街外的挂着洋码子牌匾的铺子“HM”，另一个去了西面一家叫“鸭”的铺子，至此，兴开盟在西市三个藏身点算是都找了出来。
    青鸾十分佩服东方云的办法，一般来说，想摸清对手的底，要悄无声息的潜入，尽量不惊动对手或是不让对方起疑，小心查访，而东方云这一手，让人进去探查，却故意露出一点点破绽，让对方警觉怀疑，而且是连着两拨人都进去都露出了破绽，如此一来兴开盟的人必然会嗅出危险的味道，进而向其他藏身点报信示警，这一招打草惊蛇是反常规而行，通过一处藏身点，找出其他剩余的藏身点。
    “殿下，您叫我？”崔擢来到李恪的刺史退室。
    李恪挥手示意崔擢关上门：“你是不是得罪过刘德威刘别驾？”
    崔擢被问楞了，不明白李恪的意思：“卑职与刘别驾不熟，殿下何出此言？”
    李恪叹了口气：“你升任司马的事我报给吏部很久了，一直没动静，今日我派人去催，催的人回来说，考功郎中说咱们刺史府的本部上官对你的考评不好，说暂时不能给你实补，刺史府能给司马考评也就本王和刘德威了，想来是他对你有些成见，所以本王问你以前是不是哪里跟他有过龃龉。”
    崔擢气的脸色惨白，暗骂刘德威你个王八蛋，刚上任就挡自己的道，我崔某哪里得罪过你？但刘德威毕竟是刑部尚书，担任雍州别驾不过是来替李恪在前面挡枪的，以后用到他处还多着呢，此刻也不好置喙，只能苦着脸说：“卑职一向谨慎，生怕给殿下惹麻烦，不料还是……哎，殿下别为难了，还是先这样吧。”
    崔擢也不是好惹的，他这句话看似无奈的退让，却是一招以退为进，将刘德威对自己的考评不佳，说成了是刘德威在扫李恪的面子，不声不响的就将自己和刘德威的矛盾，转嫁成了刺史和别驾的矛盾。崔擢混迹官场许久，这点手段简直就是手到擒来，既然你刘德威不要脸，也不要怪我不给你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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