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长安局中局（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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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庾华摇了摇头：“不是，那一年你还不到四岁，记不得事，据说是你的乳母在破城之前，化妆成民妇，秘密带你躲入城内一处亲戚家，躲过了唐军对萧梁皇室成员的搜捕，加之你本就是庶子，又从小养在宫外，很少有人知道你的存在，况且当时城破，乱糟糟如一团麻，没人顾得上你这黄口小儿，后来知道你存在的萧梁官员，有的被发配从军，有的被送至长安为奴，还有的死的不明不白，知道你身份的就越来越少了。”
    东方云想着自己身世离奇，从小就不得不隐姓埋名颠沛流离，悲愤恼怒一股脑涌上心头，不免眼中已有泪光，不过他多年来早已养成喜怒不形于色的性子，不肯在人前显露情绪，便就说话功夫转移情绪：“我一直怀疑，我身负宝图的传言，是知晓我身世的人传的。”
    “这就无从查起了。”庾华苦笑：“也不知道江湖上谁最先开始传的，说你与萧铣关系匪浅，所以你身上极可能有八绝的线索，或是有其中至关重要的一两件。不过这个传言反过来也帮了咱们，用兵方略一计，就是利用你身负八绝藏宝图的江湖传言，你在长安露面，那些觊觎宝藏的人，看到了你就像看到了宝藏一样，向你扑过来，若是没有八绝的诱惑力，咱们要想搅浑长安这一潭死水，打开局面，也不是易事。”
    东方云情绪逐渐恢复：“一桩谎言竟能在江湖上广为流传，可见人心皆为利来。”
    庾华摇头：“未必是谎言，这些年，我找了不少人，虽说都不是亲历者，但他们的话相互印证，八绝之事并非完全杜撰，而且还是可以通过蛛丝马迹拼凑出一些东西的。”
    “您有线索？”东方云一喜。
    庾华一笑：“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算是个不算线索的线索吧。等长安的事告一段落，你可以顺着这条线查一查，兴许能有收获也说不定。”
    李泰几乎认为刘洎不会来了，因为刘洎比约定时间晚了足足两刻钟。
    “殿下，您受苦了。”刘洎也比李泰离京时瘦了一些，他紧紧握着李泰的手，眼中满是关怀之情。
    与刘洎的动容相反，李泰却显得十分淡定，自从开始怀疑刘洎之后，李泰越想越觉得刘洎是李承乾派来的内奸，越想越恨刘洎，若没有你，我李泰何至于落到如此田地？
    “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按照预想，刘洎既然敢来，说明心里没鬼，但不知为何，李泰对刘洎疑虑却没有消除，所以说话时态度是不咸不淡。
    “臣明白，臣是罪人，若不是当初我劝殿下整顿吏治振作颓风，殿下也不会中了奸人的诡计，哎，那些灾民我要是好好核查一下就好了，都怪我太鲁莽了。”刘洎无比自责，看起来十分诚挚。
    李泰恍惚又觉得是不是错怪刘洎了，想安慰两句，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刘洎放开李泰的手，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笺，递给李泰：“殿下虽然在洪州小有挫折，但不要气馁，塞翁失马，祸福相依，请殿下看看这封信。”
    李泰展信只扫了一眼，当即眼前一亮：“这，这是……”李泰颇为激动，因为这竟是御使大夫韦挺的亲笔信，信很短，写的也都是些嘘寒问暖的客套话，但在这个敏感时期亲笔写信给自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这是态度，更是立场，而此时此刻的态度和立场，尤其是韦挺这样位比宰相的重臣的态度和立场，对李泰来说，比万两黄金还珍贵百倍千倍。
    “韦兄本想亲自来给殿下请安，被在下拦住了。”刘洎看着李泰欣喜若狂的神色，知道这封信的效果达成了。
    “你是怎么……？”李泰激动反过来握住刘洎的手，“不愧是本王的得力臂膀，逆境中仍在为李泰筹谋奔走。韦挺若能襄助本王，思道你是首功一件。”李泰说着竟有些哽咽，韦挺不光是他回京之后第一个态度明确的臣子，而且在逆境中来投，想必刘洎是做了不少工作。
    “殿下，”刘洎显然也很激动，他带来的信，挽救了李泰对他岌岌可危的信任，但面对李泰的夸奖，刘洎十分冷静：“殿下，此时还不是讨**劳的时候，太子仍在虎视眈眈，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挽回圣心，让圣上重新信任殿下。”
    “可有好办法？”李泰此时对刘洎言听计从。
    “排外患，必先除内忧……”刘洎冷静的说。
    魏征书房，房遗直恭恭敬敬的向李世民汇报调查进展：“臣奉命调查侯君集，查到侯君集这一年来时常跟一个神秘人物有往来，此人名叫杨孝，是一个江湖帮派的副盟主，此帮派名叫兴开盟，宗旨是……”说到这里，房遗直下意识的顿了一下，偷瞄了眼李世民的表情才说道：“兴复隋室，而盟主是……是酅国公杨行基，杨孝在长安的关系很复杂，而且还……还曾多次进入东宫，而且每次最少都是一个时辰。”
    内线查到这些东西时，房遗直也还太不敢相信，这不是普通的指控，而是足以诛灭九族的大罪，此刻他唯恐李世民暴怒，所以说话加了十二分的小心，而且每说几句，就偷眼瞧瞧李世民。
    “兴复隋室，哼，好啊，好。”李世民没有发怒，而是不屑的轻轻一哼：“这是要造朕的反啊。就这些吗？”
    房遗直小心的继续说：“据说雍州刺史府也在追查这个帮派，而且颇有进展。还有，前几天，侯君集府中暴死的小妾应该是一名内线。”
    “内线？”李世民敏锐的抓住了这个词：“谁的内线？”
    “这个……”房遗直迟疑了：“目前也只是推测，没有切实的证据，这名小妾的父母一年前曾收到过一大笔钱，给钱的人是道政坊一家酒肆的伙计，而这家酒肆的东家之一，是魏王府，不，是宜都王府的执事管家刘德英。而这名伙计半年前莫名其妙的得病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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