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长安局中局（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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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君集眉头皱起，但马上就明白了，因为双手传回的手感告诉他，这东西是石头做的，只是表面看起来如同木制，张亮你是颇废了一番心思啊。
    对面的张亮眨了扎眼，语带双关的说道：“老侯啊，侯大将军，看来你改了文职，这身子骨也大不如前了，这点份量就难住你了？”
    侯君集冷笑，也不跟张亮斗嘴，往手心里啐了口唾沫，搓了搓，坚定且自信的说道：“再来。”
    张亮很有默契的伸手去抬，两个老将同时低吼了一声：“起。”
    那数百斤的石头床榻竟真的被抬了起来，恍然间三尺宽的洞口漏了出来。
    床榻放到一旁，张亮指了指洞口，笑着说：“下去说话。”说着已率先走了下去。
    侯君集看了眼贺兰楚石，自己也下去了，贺兰楚石犹豫了下，也跟着往下走。
    密室越往下走越黑，侯君集往下走了十几步台阶才走到密室的底部，走下最后一级台阶，侯君集抬头望着头顶如同井口的光源，莫名的阴森感的袭上心头。
    直到张亮点燃了一个蜡烛，四周逐渐有了些亮光，侯君集这才有了一丝踏实感。
    密室不大，三丈见方，密室里除了几张桌案和胡床，再无其他陈设，所以走路说话会有一点回声。
    “老侯啊，在这说话，天不知地不知，只有你知我知，所以在这可以说实话。”张亮将蜡烛放到桌案正中，抬手虚让示意侯君集落座，也不顾胡床上的灰，自己不客气的坐下了。
    侯君集盯着面前的烛光，直截了当的说：“太子说了，只要你能辅佐太子，太子登基后封你为郡王，决不食言。”
    “可有太子手书？”张亮早有心里准备，所以情绪没有任何波澜，眯着眼睛淡定的问。
    侯君集略显窘态，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没有，只有太子信物。”
    张亮伸手去接，那玉的温润滑腻的质感传到手中，立即便知此为上等玉质，加之雕工精良，此等佳品绝非常人所有，张亮其实已经信了七八分，但张亮不屑的冷哼一声，将玉递还给侯君集：“玉是好玉，但如何能证明是太子的信物？再说了，就算这是太子贴身之物，凭你一句话，我可不敢答应你，这可是掉脑袋的买卖。”
    侯君集冷哼，同样露出不屑的神情：“掉脑袋的买卖你干的还少吗？你私养死士，难道不是掉脑袋？”
    张亮一愣，死死盯着侯君集，这样机密的事侯君集是怎么知道的？
    侯君集的眼神丝毫不躲闪，迎着张亮的目光看回去：“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蓄养死士，我若能知道，皇帝遍布长安的眼线会不知道吗？”
    张亮眉头逐渐皱起，聚成了一堆，目光也没了刚才的犀利，取而代之的是游移和黯淡，很显然，侯君集的话对他冲击很大，让他陷入了沉思。
    侯君集没有急于催促张亮，而是反复的小声叨咕：“封为王爵，开府建牙。开府建牙……”
    过了半晌，张亮一拍桌案，朗声说道：“好，干就干。”
    侯君集也拍案而起：“痛快，是条汉子，太子……”
    “慢着……”张亮伸手拦下了侯君集后面的话：“空口无凭，我不能就凭你几句话就拎着脑袋跟你们造反。”
    侯君集明白张亮要提条件了，大度的说：“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嘛。”
    “太子必须留一个人在我这。”张亮果断的说。
    侯君集明白了，这是要人质，想想人家提着脑袋跟你造反，想要个人质合情合理，但问题是，在东宫时已经商量好了，核心成员都已分派了任务，难道你要太子的儿子？
    张亮已经抬起手，指向旁边的贺兰楚石：“把他留在这。”
    侯君集脸色微变，贺兰楚石留在这，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张亮一刀结果了他，自己的女儿就要守寡了，不行，不能冒这个风险。
    不过没等侯君集开口拒绝，贺兰楚石已经跨前一步，朗声说道：“我愿留下做人质。”
    侯君集一愣，张亮却哈哈大笑：“好，英雄出少年，果然好气概，老夫喜欢你。”
    侯君集虽然不乐意，但一时也没更好的办法了，也只能认了。无奈的伸出手掌，张亮也高高抬起右掌，两人击掌为誓。
    一时两人商量了联络和行动行动细节，直到两个时辰之后，侯君集才乘坐他来时那辆马车，离开了郧国公府。
    侯君集走后，张亮笑呵呵的看着贺兰楚石，亲切的说道：“谈了一上午，饿了吧？”
    贺兰楚石原想说不饿，但就在这时，一连串的咕噜声响起，他低头，发现这声音的源头竟然是自己的肚子。
    张亮显然也听到了声音，笑着拍了拍贺兰楚石的肩膀，如同长辈对待晚辈一般亲切随和：“走，吃饭去。”
    两刻钟后，贺兰楚石看着自己面前的饭食，一盘剔缕鸡，一份咄嗟脍、一大碗菊香齑（ji读鸡），主食则是混杂着面香和羊肉膻味的古楼子，对面张亮的桌案上也是同样的饭菜，虽没有山珍海味，也算得上丰盛了。贺兰楚石啧啧赞叹：“好！”
    张亮见贺兰楚石只说好却不动筷子，知道他谨慎，为了表示诚意，张亮每样菜先吃了一口，对一旁侍候的家人说道：“把老夫的菜送到贺兰将军桌上，把他的菜端过来。”
    贺兰楚石被看出心事，窘的满脸通红，不等家人上前端菜，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想，这国公府的厨子手艺还真不错，嗯，真香。
    吃着吃着，贺兰楚石无意间抬头，竟发现张亮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他刚想说国公怎么不用，突然感觉一阵头晕，当即意识到饭菜有问题，不过他已经没有时间思考张亮的意图了，因为就在下一个瞬间，贺兰楚石的头重重的砸在桌案上，头撞到装古楼子盘子的边缘，盘子倒扣在地上，粉身碎骨，三张古楼子被高高抛起后重重的摔在地面上，但足够的韧性却让它们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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