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 昭陵疑云（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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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云偏头仔细看，终于看清了，猴子的尾巴根部和大腿下方有一大片白乎乎的东西，比猴身上其他地方的毛的颜色要浅，呈灰白色，但东方云确定那绝不是天生如此，因为那一片白的毛与其他区域的毛没有任何过度，看起来很生硬，就像是粘上去的，又像泼了一层染料。
    到底是什么东西，东方云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可他的手还没碰到猴子，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呵斥：“干什么呢？”
    东方云和伙计都是一愣，回头一看，正是杀死猴子的黄三爷。
    伙计像是被抓住偷吃的小贼，心虚的满脸堆笑：“是黄三爷呀，这位客官在讨教这猴子是如何吃法，客官初次到咱们这来，没吃过这东西，想见识见识，不想被您撞个正着。”
    那黄三爷疑惑的看着东方云，十分警惕的问道：“你叫什么，哪里来的？”
    东方云不知此人底细，不卑不亢的说：“在下薛礼，游学路过宝地，没吃过这东西。”说着转头将半贯钱塞到伙计手里：“能不能给我也来一只，我也尝尝鲜啊。哎，对了，可不能对她说。弄好了我就来这吃。”
    “好嘞。”那伙计笑着答应，回身往后走，不多时，拎着一支网兜来到东方云面前：“您看看这支行不行，您自个吃，这个略瘦些的，足够吃了。”
    眼前的猴子似乎预感到了危险在靠近，但它却不似上一只那样一动不动，而是在网兜里不安的来回转动，撕扯网绳，猴子不停的动，增加了观察的难度，但东方云还是看清了，在这支猴子的尾巴根部和大腿下方，有着跟上一只猴子相同的灰白色，看起来像是木碳灰，又像煤灰渣。
    黄三爷盯着东方云的一举一动，目光逐渐从疑惑变成了警觉，但他还是不动声色的说道：“好了，一个猴子有什么好看的，想尝鲜，吃到嘴里你就知道了。”
    这一餐各人吃的心事重重，虽然对面桌黄三爷大嚼猴肉猴脑，吃的满嘴流油，但东方云却提不起胃口，一方面是山田光子略吃了几口便忍不住恶心，另一方面他的眼前不断浮现刚才伙房的一幕幕景象，心中不断呈现种种疑点。
    结了饭钱，众人走出大门，山田光子闭眼放肆的呼吸着空气，又长长吐了一口气，似乎要把刚才积郁的种种一口吐尽。
    待她睁开双眼，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目光犀利如旧，扫视一圈后，指着前面的一片小缓坡，轻声说道：“公子，借一步说话。”
    东方云心领神会，点头同意，示意花头陀在原地等，便跟山田光子来到缓坡之上，这里视野开阔，没遮没拦，周围几百步范围内人来人往都能看到，是商谈机密事的好地方。
    站在缓坡上，“这镇子有问题”、“这里有问题”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两人心有默契，都盯着对方的眼睛，默契的一笑。
    “你先说。”东方云说。
    “不，你先说。”山田光子撒娇一般笑着摇头。
    东方云将观察到的猴子的疑点说了出来：“猴子的尾巴、屁股和大腿上都粘了东西，像是木炭灰，又像是煤灰。这种乡下地方，烧火做饭都是烧柴，寻常人家都用不起碳，更不会用煤，所以那些东西很可疑。”
    东方云一扬下巴，示意该你了，山田光子说道：“你们谈话时我大概看了一下，道观里有一尊神祇很奇怪，不是道家的；这里每家每户的门或墙上都有记号，虽然记号不一样，但应该是同一类的记号。”
    “立刻离开这里。”东方云严肃的说道。
    “你怕了？”山田光子语气中带着挑衅意味。
    “你不是要去九嵕山吗？”东方云说：“这里的事跟我们没关系，没必要在这浪费时辰。”
    “谁说没关系，我父亲失踪了，万一在这能找到我父亲的线索呢。”山田光子解释道。
    东方云不信她是来找父亲的，因为有关她父亲山田光男失踪的故事里有个关键漏洞，如果山田光男真的在贞观十二年后便音信全无，为什么作为女儿的山田光子直到三四年后才前往昭陵寻找父亲？
    中间的几年间她干什么去了？而且根据姜十七对她的介绍，她刚来长安一月有余，也就是说，至少她对外公布自己来长安的时间，就只有一个月。所以东方云一开始便认定山田光子没说实话，或者至少隐瞒了一部分真相。
    现在用这么牵强的理由留在这里，只能说明一点，这里的事跟山田光子此行的目的有关，或许从一开始这里就是她的目标之一。
    见东方云神色有异，山田光子便知他不相信自己的话，不过她也不以为意，继续往下说：“反常即为妖，东方公子不想见识见识妖孽吗？”
    东方云想了想：“在这耗时辰，不怕耽误了救你阿爷？”
    山田光子微微一笑，说了句“有道理。”迈步要往坡下走。
    东方云以为她要离开这，说道：“不在这耽误时辰是对的。”
    山田光子回身，露出甜美的微笑：“我没说要离开这呀，我要继续留在这查，在这兴许能找到线索呢。”
    东方云这才意识到，这女子看似柔弱，其实内心极有主见，而且极坚定，认准了便不会回头，平日里柔弱娇媚的外表掩盖了她坚强的内心，又或者那份柔弱本就是她故意迷惑外人的。
    即将走到坡底的时候，山田光子突然抬头，一动不动的看向远方，东方云也向远方眺望，这才发现天上一支大鸟飞了过来。
    他刚想说一只鸟有什么好看的，不料山田光子突然抓住他的手，几乎吓了东方云一跳，手背传来柔软的感觉，她的手温润滑腻，指肚有一层厚茧，那是练琴时留下的。
    他想抽回手，但轻轻尝试了下没有成功，索性放弃了抽回的想法，任由那种麻酥酥的感觉在手背和手臂上蔓延。
    “看见了吗，我没说错吧。”山田光子转头对东方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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