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2. 昭陵疑云（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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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才摇头晃脑的说，看起来不像是道士，倒像是沉迷于清谈的世家子弟：“说文中说，丸，圆也，为仄字的反转会意，仄而反复、是为丸也，所以丸字可解为倾侧易转。仄字可解为人在房中，但丸字既为其反转会意，那便是人无房可住，既无房，那自然无处躲风避雨，自然就得任由风吹雨淋。而且丸字有丸药之意，居士此行，尚缺关键的一味药引。”
    东方云心中一动，他虽不信这些算命测字的把戏，但法才所言恰好说中了他的心事。
    法才见东方云不语，笑着说：“如何，贫道所言可准？”
    山田光子正要去拉东方云，却听门口有人说话：“法才道长。”
    众人往门口看，只见一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背手而站，中年人中等身材，身材匀称，脸颊微胖，面带微笑，和蔼可亲。
    法才一见此人，当即面带笑容迎了上去：“村正来了，里面请，徒弟，快给村正奉茶。”
    村正瞄了眼东方云等人，小声对法才说：“府牒给你报上去了，今年授田，就有你的田了。”
    他声音很低，但此时恰是顺风，东方云在法才身后勉强可以听到，东方云听了村正的话，目光一凛。
    法才警觉的阻止村正继续往下说，小声说了句“容我先招待客人。”随即回身笑着对东方云说：“居士一看便是读书人，见识广博，阅历不凡，贫道与居士一见如故，甚为投缘，居士不妨先在本观住下，一同悟道参法可好？”
    东方云一边点头，一边取出一个银角子放进桌上的瓷盂内，“仙长好意留客，在下就在此叨扰了。”
    法才瞄了眼那银角子，估摸着分量三两只多不少，两眼放光，笑着招呼小道士领几人去房间，然后回身对村正使了个眼神，两人到殿外说话去了。
    小道士带着众人向后走，边走边介绍，这边是钟楼，那边是凌霄殿，哪里是天师殿，哪里又是碑林，待给众人安排了房间，又简单说了斋堂放饭的时间等事宜，便退了出去。
    小道士刚关上门，山田光子立刻转头问：“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东方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花头陀去门口看看，待花头陀示意安全后，才开口说道：“这个法才不是道士，至少之前不是，就算现在是真道士，也是刚出家不久。”
    山田光子问：“你怎么知道的？”
    东方云将刚刚听到的村正的话告诉山田光子，并分析道：“武德七年，朝廷颁布授田令，男女各有授田之数，授田令不光是给世俗百姓授田，僧尼也各授口分田。如果法才早在府牒户籍上有籍可查，或是道观手实上早就有他的名字，那他早就该分得相应田亩了，为何要到现在才要上籍，才分田？”
    （武德七年，唐帝国颁布的授田令，史称武德田令，具体内容和细则，限于篇幅不展开细说）
    “这说明什么？”山田光子喃喃自语，试图理清这里的内在深意。
    天色渐晚，东方云和山田光子又商量了一阵，这才各自休息。
    第二天天还没亮，东方云便起床，简单的洗漱，戴上面具，出门。
    时值秋日，早间凉意颇重，晨露挂在叶梢，一阵晨风吹起，几片树叶飘落，让灰暗的院落增添了几分萧瑟之感。
    东方云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股凉意吸入腹中，顿觉神清气爽。
    “居士起的真早。”一个年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东方云回身一看，是个年轻道士，没见过。
    道士笑着说：“师尊一早就出门了，临出门前嘱咐弟子，照顾好几位居士。”
    “出门了？”东方云先是意外，随即便感觉有些不对，自己不过是寻常香客，有什么好特意叮嘱照顾的？而且这么一大早，自己刚出门，照顾的人就出现了，这年轻道士与其说是来照顾的，倒更像是来监视的。
    道士解释：“师尊说有事，说要出门两天。”
    东方云想了想，问道士：“这位小师傅怎么称呼？”
    “小道道号玄虚子。”道士报出道号。
    “法才仙师不在，看来没缘跟仙长谈经学道了，那在下只有在镇上转转了，不知这镇上可有什么好玩的去处吗？”东方云问。
    玄虚子想了想，手指西方：“镇西有个柿园，里面有千颗柿树，此时正是结果时节，千树枝头挂万果，别有一番景致。”
    “园里有猴子吗？”东方云问。
    玄虚子答道：“这附近山林中确实有猴子，在柿园中确实常有猴子进入，偷吃柿果，听说那守园的两兄弟厉害，有很多办法对付偷吃的猴子。”
    东方云问：“镇里的猴子都是在那抓的吗？”
    “不清楚。”玄虚子答道：“不过据说本镇倒是有几处店家可以吃到，不过恕贫道不能参言了，居士可以去问那些店家。”
    “还有别的地方可玩吗？”东方云又问。
    玄虚子手指东面：“镇东有个土地庙，平日里没什么人，香火也寻常，但巧在几天后便是祭社节，远近几十里的乡民都会来祭社，祭社当天除了好玩的玩意，官府也会谒祭，祭社后，族长会把祭酒和祭肉分与乡民，您若是有兴趣，当天不妨去看看，好热闹呢。”
    两人又聊了一阵本地的人情风土，其他的道士们开始洒扫庭院，玄虚子去早课，东方云回房。
    刚一进屋，东方云便看见山田光子坐在自己的榻上，她尚未洗漱化妆，但明眸皓齿丹眉凤目，如同画中的侍女一样娇羞柔媚风情万种，东方云不觉看得有些呆了。
    山田光子见东方云呆呆的看着自己，不免有些不好意思，故意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打听到有用的消息了？”
    “你确定要在这镇上蹚浑水？”东方云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收敛心神移走目光，东方云知道自己这个问题是白问，因为山田光子不是个会轻易改变决定的人。
    为了尽快化解尴尬，他赶紧补充了句：“先去柿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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