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8. 昭陵疑云（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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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索性搬了个小杌子，坐下解释起来：“前两年啊，方圆几个村子和镇子的人都收到一种钱，也是开元通宝的模样，可是字画不算太清楚，你说是假钱吧，也看不出啥毛病，说真的吧，份量还不够，反正挺奇怪的。后来又有一种钱，字画是不模糊了，可是份量还是不足，但是你拿以前开元通宝，两边一比吧，字画和铜子大小都对，而且收了这钱也不耽误花，多数也能花出去，只是有些外来跑商的买卖人不收，日子久了，咱们这的乡里乡亲管字画清楚份量轻的钱叫青钱，份量足的钱叫足钱。”
    “你个祟婆娘，就你知道的多，就你嘴碎，一天天囊桑那么多饭填不满的你的嘴吗？”这时中年汉子又端着一个大条盘出来，条盘上是五个大海碗，大海碗个个冒着白气，碗里盛了满满当当的馄饨，五个大碗中间，是一个平盘，盘子摞着五张毕罗，而在毕罗盘和五个大海碗之间，则是七个小吃碟，盛的都是普通农家酱菜咸菜，牒里的东西虽不多，但胜在样式多样，五颜六色，装点在馄饨和毕罗中间，颇为好看。
    汉子一边布菜一边训斥女人：“祟婆娘嘴碎，什么话不好说，闲扯这些没用的，我看就是给你闲的，你要没事干，后面那么多活呢，过来干活。”
    那大姐平时应该很少被训，此刻丈夫发怒呵斥，脸面有些挂不住，趁丈夫往后面走的时候叉腰还嘴回骂：“就你，你嘴严，也没看你弄多少钱回来，还不得靠老娘弄点活计补贴家用，要光靠你种地还有到年下才结的跑腿钱，一家子连你三个崽子早都饿死了。”
    “大哥平时跑腿干什么？”东方云好奇的问。
    没等女人回话，那汉子赶紧回身说话：“啥也没干，俺们都是普通庄户人，能干啥事。”
    东方云见汉子反常，也不再问，给山田光子递了个眼色，山田光子会意，将女子拉着坐下，笑着安慰：“大姐您消消气。”
    两个女人开始拉家常，山田光子说话很有技巧，没费什么力气就套出了女人的话，汉子叫刘大成，女人娘家姓王，刘王氏七年前嫁到刘家，住在这镇东三十里外的村子，刘大成父母前年过世，家里连刘大成授的田和父母传下来的口分田，有不到两晌地，原本也还过得，勉强吃的饱饭，不过这两年三个儿子逐渐长大，越来越能吃，交了租调后剩的口粮根本吃不饱，没办法，刘大成只能在农闲时出去帮工做零工，赚些零钱补贴家用。
    不过那些帮工零工都不好干，有一搭没一搭的不说，就算有工可做，结钱也费劲，不少时候都是工做完了，一年半载都要不出钱来，遇上无赖，压根就没打算给钱，不给钱，还打人，谁去要钱，就让家人打谁一顿，刘王氏边说边叹气，说有几份活，几年前干的到现在还没给呢。
    去年经同村乡亲介绍，刘大成找了个长期的活，就是拉车给山里送货，实际就是运货的车夫，活虽然辛苦，经常一出门就是半个月，好在雇工的东家很仁义，凡是新加入的人手，一律提前给了半年工钱，剩下的到年底统一算。
    刘大成在这地方干了两年，刘王氏有时也好奇问他出去干的是什么，刘大成只说不知道，刘王氏不信，再问就气吼吼的说真不知道，上面不让看车里的货，更不让问，送到一个地方见不到人就让返回，路上还不让车夫交头接耳。
    几人正在闲聊，玄虚子突然指着土地庙的方向：“看，开始了。”
    众人都转头看向他手指方向，只见一个庞大的队伍向土地庙走去，柳迢在最前头，后面跟着一群乡民耆老，队伍在庙门前停了下来，土地庙门坐北朝南，正门的东西两侧各摆着一大桌酒菜，两桌后各供着一尊神像，东方云知道，按规矩，东边应该是社神，西边应该是稷神，有人给柳迢递过一个大酒碗，又给他斟满酒，柳迢跪到社神前，将酒均匀撒在地面上，斟酒的人再度上前斟满酒，柳迢依照前样，每位神像各祭了三碗。
    祭酒之后，柳迢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卷轴，展开诵读，由于离的远，东方云等人听不清，不过想来这些祭文应是些敬天祈福之类的话。
    念完，又有人端来一碗酒，柳迢端碗恭敬的一饮而尽，随即回身跪在社神面前，这时身后耆老和乡民都跟着跪了，跟着柳迢一起磕头祈福。
    祭了社神，又祭稷神，依旧是那套流程。
    东方云第一次见到刘家镇这边祭社的规矩，时不时会问玄虚子，玄虚子毕竟参加过，知道规矩，便不厌其烦的对东方云解说。
    正聊着，突然远处人群乱糟糟的，欢呼声喊叫声四起，众人转头去看，玄虚子站起身，兴奋的指着：“看，来了，来啦。”
    东方云等人已经看到，远处来了一队人，人群中央，十个壮汉抬着一个神龛，神龛上有两尊神祇，东方云知道，那想必是高老庄的社稷，抬来必是要赛神来的。高老庄的规矩差不多，同样社神在东，稷神在西，这便是祭社的最重要的意义，祭祀社稷。
    社为土神，稷为谷神，祭祀社稷，保佑五谷丰登，丰衣足食，安居乐业。
    （注：也有学者认为社神其实土地神的总称，而土地神包括黄天、后土、社稷、五谷之神。本文中只取一种说法进行描述。如读者有民俗方面的专家，对文中的相关描述存疑，作者愿虚心受教，一同探讨，特此声明。）
    高老庄的社稷来了，百姓们主动聚在神龛两侧，有的躬身，有的跪地，有的口中念念有词，有的闭目默念，却都在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山田光子指着社稷后面的东西问：“后面那是什么？”
    众人也都看见了，那东西用一块布罩着，但形状似乎也是个神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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