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9. 昭陵疑云(三十四)

小说:风起长安 作者:九月丰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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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王氏也站起身激动的喊:“来了,真来了。”
    玄虚子略显兴奋的低呼:“这个也是社稷神,护祭神要等会才来。”
    “护祭神?”东方云没听过这个名字。
    玄虚子解释:“两边比赛护祭神,哪个镇赢了,下一次祭社就定在哪个镇。”
    玄虚子娓娓解释本地风俗,刘家镇和高老庄是方圆百里内最大的两个镇子,高老庄有近千户人家,是最大最繁华的镇子,原本方圆百里祭社,各村各乡都去祭高老庄的土地庙,县里每年谒祭也是去高老庄的,但近年来这刘家镇这边修了驿路,守着驿路的刘家镇越来越繁荣,刘家镇的乡民和村正便想把祭社弄到刘家镇来,让官府来这边谒祭,让周遭的乡村百姓都在这里祭社,高老庄自然不同意,两边僵持不下,刘家镇把官司打到县里,这就引出了一连串的麻烦,判给刘家镇吧,高老庄的乡民不乐意,判给高老庄,刘家镇的百姓又不乐意,结果搞的两边的乡民都去县里请愿,弄的县里的官老爷们不厌其烦,县里翻来覆去也没法判,无奈之下,县里定了个规矩,每年祭社时,双方赛神,哪个庄子的护祭神赢了,下一次的祭社就在哪个庄子办,办祭社的庄子想保住下一次的祭社,没办成的想抢下一次祭社权,两边各自请神仙,各显神通,就要压对方一头,这两年斗的越来越凶,请来的神仙也越来越大。
    今年的春祭就是在刘家镇办的,高老庄来挑战,是出的护祭神一败涂地,所以秋祭还在刘家镇办。
    高老庄连输了两次,发誓要在今年秋祭赢回来,抢回明年的春祭。
    芷斛好奇问了句:“反正都是敬天祭神仙,去哪里祭还不都一样?”
    玄虚子一笑,无奈的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百姓们在乎这个,百姓们觉得,谁的镇子赢了,在谁的地头上祭,今年谁的福气就越大,庄稼也收的更多,两边村正也觉得赢回了祭社就有面子,在自家的乡民耆老那里有底气,否则村正一年都抬不起头。据说今年高老庄的村正高太公铆足了劲要上门挑战,找回面子。
    “来啦……太上老君来了……”东面大道上蹦蹦跳跳跑过来一个人,口中大喊:“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都来啦……”
    那人声音很大,像是在向众人通风报信,又像是喃喃自语,但乡民听了都没太当回事,有的指着他哈哈大笑,有的看了一眼,又回头冲着社稷神磕头。
    玄虚子解释:“这人是疯子,本镇有名的疯子,本名叫啥乡民们都忘了,反正他管自己叫黄石公,整日说话疯疯癫癫的,不着边际,人们都叫他黄疯子,他说自己能通天彻地,预知未来,但还别说,有时他说话还真挺准。”
    黄疯子手舞足蹈大声叫喊:“天皇皇地皇皇,神仙难辨真假王。明堂真君高在上,暗室谁见恶贼忙。世人糊涂看不透,真假难辨心无常。”
    附近乡民对黄疯子都疯疯癫癫的喊话都习以为常,没人当回事,东方云却听得入了神,他觉得这疯话里似乎别有深意。
    东方云也将目光锁定在人群中间由十几个人抬着的神龛,神龛同样罩着红布,不知道是哪一路神仙。
    看来前面的队伍是送社稷神的,让社稷神到土地庙去享受香火,而后面的才是正经的比赛护祭神的队伍。
    百姓们知道好戏要开场,纷纷聚了过来,有的在道两旁指指点点,颇有些指点江山样子,看神情好像在说你们这群傻子不听我的肯定吃亏;有的手拿一把瓜子边嗑边瞧,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架势;有些年轻情侣或是小夫妇,咬耳朵似乎在说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荤笑话;有的孩子绕着神龛跑,有几个甚至甚至俯身半趴在地上,侧身抬头从下向上看,试图提前一睹神仙真容,不过这些孩子马上被护在神龛周围的壮汉赶开了。
    刘王氏唯恐东方云几人不知道这里的掌故和规矩,不嫌麻烦的解说,将高老庄的人做了大概的介绍,走在最前面的高老庄的村正高太公,祖上出过当官的,家里几十垧好地,是方圆百里最大的财主,就连县令老爷见了他都得高看一眼,高太公家业殷实又积德行善,已经当了十几年村正,在乡里百姓间口碑甚好,按理说应该子孙满堂才对,只是这高太公只生了三个女儿,没生一个儿子,这一直是高太公一块心病。
    高太公身后的两名女子分别是他的两个女儿,左边那个是大女儿高香兰,高香兰身后的男人是大女婿,本名叫什么别人都不记得了,入赘高家后别人都唤他高大倌儿,高香兰旁边的女子叫高玉兰,身后是二女婿,也没人记得他本名,入赘高家后被唤作高二倌儿,大倌儿和二倌儿都是上门女婿,但高太公没儿子,这两个女婿将来自然要继承家业,所以高家的事,都是这两个女婿出面料理。
    高老庄赛神的队伍足有一百多人,除了高太公的两个女儿,其余都是男子,有年轻也有中年的,个个是面容严峻气势汹汹,显然都憋足了劲准备大干一番。
    刘家镇的队伍也有百来人,都是青壮年,由村正柳迢带领,个个如临大敌,摩拳擦掌。
    两边两百多号人,尚未靠近便都运足了气,现场气氛骤然紧张。
    两边队伍走的都不快,慢慢向对方接近,队伍打头的都是各自的村正,高太公和柳迢虽都有了年纪,但都是目光炯炯,精神头十足。
    双方队伍在相距十步左右时,两边村正几乎同时举手,两边队伍同时停了下来。
    而双方对峙的位置,恰好就在刘王氏摊子的斜对面,刘王氏果然没吹牛,她选的这个地方,还是真看热闹的好地方,视野开阔,距离神龛停留的地方不远不近,看的真切,又不会被拥挤的人群挤到,还真是宝地,看来春祭时刘王氏就留意了这个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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