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0. 昭陵疑云（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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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边这么对峙着，谁都不先说话，谁先说话谁就先输了气势。
    四周的百姓乡民被对峙的气氛感染，都屏气凝神，不敢说话，就连窃窃私语的人也没有，全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队伍，越发烘托的气氛紧张而压抑。
    双方对峙了片刻，不知哪个乡民突然咳嗽了一声，虽然咳嗽的人有意压低音量，但在寂静的氛围下却显得十分突兀，结果这一声咳嗽无意间成了导火索，两边的队伍都被挑动了起来，先是不约而同的有人说话，随即音量开始放大，很快便演变成了叫嚷、呼喊，互相叫板、挑逗、挑衅，甚至有人用土话骂着什么，现场一下气活跃起来，但紧张的氛围不仅没有缓和的迹象，反而越发的加剧了。
    在一片喧哗声中，柳迢突然哈哈大笑，笑了一阵后，高声对高太公说道：“高太公，你说你是何必呢，反正也是必输无疑，劳师动众，带着这么多人过来平白的折腾，岂不是自取其辱？”
    高太公也是哈哈大笑，手缕胡须，自信十足：“柳村正，你这么有把握，一会输了可不要愁眉苦脸，咱们马上要见真章了。”
    柳迢得意的高声说道：“知道你高太公是有备而来，怎么样，请出你高老庄的神仙吧？”
    高太公则不屑的撇嘴：“你刘家镇请客做东，却让远道而来的客人先送礼，这地主之礼尽的真是好啊。”
    高太公刚说完，身后高老庄的人便开始起哄，说什么刘家镇的人不懂礼数，还有说刘家镇的人小气的，冷嘲热讽的、假装咳嗽吐口水的、甚至还有直接开骂的，只是骂人的人躲在人群中，看不到是谁。
    刘家镇的人也不含糊，也开始回吐口水回骂，两边的人越来越激动，都开始撸胳膊挽袖子，场面即将失控。
    柳迢再度举起手，让手下人安静，高声对高太公说：“高太公，口说无益，不如赶紧请出神仙，大家都挺忙，分出了高低，咱们该干嘛干嘛。”
    两边正相持不下，突然听到大道另一头有人喊：“让开让开……都让开，让县尉老爷过去。”
    百姓们一听是县尉来了，慌忙四散躲避，在这乡间村头，县尉对普通百姓来说跟天王老子也差不多，有些百姓一辈子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县尉了。
    一听县尉来了，柳迢和高太公都面露兴奋之色，两人连忙整理衣冠，迎了上去。
    人群已经分开，一队人在人群中间走了过来，这队人是个前呼后拥众星拱月的队形，最前方是四个捕吏开路，捕吏态度蛮横，见到有百姓站的稍靠近些，先是大声呵斥，若是哪个百姓躲的慢了，不由分说一鞭子抽过去。四名捕吏身后是一个书办宣导，“让开让开让县尉老爷过去”的话，就出自这名书办之口，而且此人不仅负责喊话，还负责引路，虽然路根本不需要引导，但书办还是保持半侧身的引导姿势，架势摆的足足的，书办后面是一个身穿九品官服的官员，这官员大约三十多岁，肥头大耳，油光满面，脑满肠肥，走起路来圆滚滚的肚子上下左右一颠一颠，如同怀孕**个月即将临盆的孕妇，此刻虽然天晴气朗，但秋风习习，天气并不炎热，但这官员却满头是汗，官服的前襟更是湿透了。
    官员左右两侧各有一名捕吏，两名捕吏都是半侧身背对着县尉，盯着两侧的百姓，应该是防止突然有百姓冲击上访。
    官员的后方，是一名捕吏一名书办，这两人看起来不像前面的人那么咄咄逼人，既不喊也不防，他俩的作用只是单纯的将县尉跟百姓们隔开。
    两位村正走到几位捕吏跟前，隔着捕吏，恭敬的朝着九品官行礼，柳迢率先说话：“刘县尉亲临谒祭，是我们刘家镇的荣幸，阖镇百姓脸上有光。”
    县尉仰着头摆了摆手，示意捕吏们让开，待中间闪出一条通道，他才迈着四方步走到两位村正面前，伸出左右手，手心朝天，手臂微微向上虚扶了一下，捏着嗓子说：“两位不必多礼，起来吧。”
    两位村正显然早已习惯了刘县尉的官威架子，收礼起身，但表情十分恭敬。
    刘县尉转头问柳迢：“柳村正，今年秋祭搞的更热闹了，费了不少心思啊。”
    柳迢笑着说：“哪里哪里，这都是应该的，宣导教化，绥靖乡里，是小人的职责所在，能得到大人的认可，是在下的荣幸。”
    刘县尉对柳迢的回话很满意，点了点头，又对高太公说道：“高员外，你们高老庄连输了两次了，没想想办法赢回去？该不是打算以后的祭社都在刘家镇办了吧？”
    刘县尉或许是有开玩笑的意味，只是他说话语气生硬，听起来更像是在责问和嘲讽，高太公听了脸色一变，明显十分不悦，但刘县尉毕竟是官，高太公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说了句“哪里，哪里，今年本庄就下了功夫。”
    刘县尉颇有兴致：“高太公既如此说，那高家庄请了哪路神仙，就抬出来让本官见识见识吧。”他说话声音虽不大，却是在实打实的下令，不容置疑。
    高太公躬身称是，回身走到高老庄的队伍前头，高高一扬手，运足了气高声大喊：“请神仙……”他虽是鼓足了一口气，但毕竟年岁不饶人，声短气微，最后一个字颇有些强弩之末。
    他后面的高大倌儿和高二倌儿大声应了声好，然后也高喊“请神仙……”
    他俩人正在壮年，体壮气足，喊起来声如洪钟气息绵长，三个字字字清晰，每个字发音都在往上挑，音调越来越高，如同在登一条直上直下的高山，步步向上，声声上扬，一声三升，三字九扬，真个是抑扬顿挫，豪气冲天，听之顿觉提神醒气，精神焕发，斗志昂扬。
    随着他俩的喊声逐渐收尾，后面高老庄的人一齐高喊：“请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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