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 昭陵疑云(四十五)

小说:风起长安 作者:九月丰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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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天刚亮,吴三便来敲门:“公子,您醒了吗?”
    东方云打开门一看,只见吴三满脸堆笑,左手提着一桶热水,右手拎着大食盒,殷勤的伺候着:“您先洗把脸,我给您布菜,这是我特意交代伙房做的,没有山珍海味,您随便吃几口。”
    吴三话虽说的客气,什么随便吃几口,但还是报了菜名,什么汤丸、寒具、昆味、撺双丞。东方云一看,好家伙,这些东西自己在长安大馆子都没吃过,这吴三也是真下功夫。
    东方云笑着摸出一个银角子递给吴三,吴三千恩万谢,掏心掏肺的说,公子你今天别走了,小的还没伺候够你。
    东方云暗笑,你是没收够我的银子吧,但他哪肯揭穿吴三的心思,试探着问道:“姜驿丞是跟窦将军回长安了吧,往南走的?”
    “不是,往北走的。”吴三说道:“应该是去九嵕山皇陵了吧。”
    东方云一听,暗自皱眉。吴三唯恐说的不够详细,又补充道:“他们走驿路向北,因为他们出发时,我听薛主事说得抓紧,还有货呢。”
    离开驿站,东方云仍在掂量着吴三的话。
    山田光子却显得很是轻松,或许是昨晚的坦诚让她放下了包袱,总之从驿站刚出来,她便一直在哼唱,虽然听不清唱词,但东方云从她轻快的动作和灵动的眼神中读出,她的心境很好,有些东西是装不出来的。
    与山田光子的轻松惬意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花头陀,从驿站出来,花头陀便始终板着脸,东方云自然知道他为何如此,所以只装看不见,不闻不问。
    这是几人第二次沿驿路北上,与上一次不同,再度出发的几人走的比上次慢了许多,一路走走停停,将近中午了才走了十几里,东方云和花头陀两人坐下的驴子还好说,三个女人坐下的马都觉得实在太慢了,几次都想扬蹄撒欢放开了跑,若不是三名女子强行勒住了,早就将东方云甩在后面了。
    中午时分,几人在路边休息,山田光子将东方云单独叫到一旁,低声询问:“发现了吗?”
    东方云摇头,望着远方:“根据吴三的说法,我觉得姜十七和窦怀悊有两条可能的路线,一是沿驿路北上,在哪个不起眼的岔路口下路,改道前往他们的目的地;二是他们往北是障眼法,等走出了驿站视线后转而去真实的目的地。只是……这里是关中平原,一眼望去都是平地,如果有岔路分道,很容易就看出来,所以我基本排除了第一种可能,他们没有走分岔路。”
    山田光子目光闪烁,若有所思的问:“那么如果他们没向北……”
    东方云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嘀咕了一句“原来如此”,然后才对山田光子说道:“他们可能去了刘家镇。”
    “什么?”山田光子几乎认为自己听错了。
    东方云凝视远方分析道:“既然确定这条驿路没有隐秘的分岔路,那他们沿着驿路一路向北是没错的。而姜十七没有必要跟吴三这些驿卒耍花样,因为吴三这些人根本不知道他们要去干什么,更重要的是窦怀悊和薛承都是有职责在身的人,不可能离开自己的岗位太久,时间长了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他们这次去的目的地,应该不会离九嵕山皇陵太远。”
    山田光子虽然认为东方云分析的有一定道理,但还是有一些关键问题想不通:“可是咱们在镇子这几天,即使出去,也一直留人在镇中观察,除了运送货料的队伍,没见窦怀悊的队伍经过镇子啊?”
    东方云反问:“如果他们是晚上经过镇子的呢?谁说进镇一定要穿着护陵军的衣服进了,如果他们乔装成运货的队伍呢?”
    山田光子攒眉凝思:“排除了其他不可能的可能,这个看起来怪诞的可能,就是唯一的可能了,对吧?”
    东方云点头承认,但山田光子马上想到了另一个关键问题:“如果按这个可能进行调查,那就需要回刘家镇?可是我们是被赶出来的,已经回不去了。”
    “谁说我们现在要回刘家镇了?”东方云微笑着说,这回换做他轻松从容了。
    山田光子一愣,随即恍然:“难道你想去高老庄?”
    “我上一次见到像你这么聪明的女人,还是在长安,不过那个女人是我的对手,我差点栽在她手里。”东方云的话是由衷的,发自肺腑的,不掺杂一丝恭维,但他说话时却十分感慨,心情复杂而微妙,此刻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赞美还是庆幸哪种心情更多一些。
    山田光子只淡淡一笑,算作回应,既不感谢也没有质疑。聪明的女人,虽然也喜欢听夸奖,但绝不会沉浸其中,因为她有明确的目标,而且心志坚定,不会被外人或是几句马屁奉承乱了心智。
    “再次出发之前,得先给他一个交代。”东方云指了指花头陀。
    山田光子看着花头陀:“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不是你的捧剑仆,更像是别人派来监视你的,你是不是在替什么人办什么事?”
    东方云越来越佩服这个女子的聪慧和敏锐,他庆幸这个女人不是自己的敌人,至少暂时还不是,他可不想再有一个像杨克复那么难缠的对手了,那简直就是噩梦,会让人失眠。
    见东方云不回答,山田光子淡淡一笑:“交给我吧,也不事事都让你……”
    东方云微微叹了口气:“还是我来吧,毕竟只有我知道内情。”
    山田光子笑着说:“你该不会想把山坳里的事告诉他吧?”
    东方云又叹了口气:“有时候给别人留一点空间和余地,是很好的相处之道,如果凡事都挑明了说穿了,别人在你面前会很有压力。”
    山田光子甜美的一笑,那真是面如桃花,如梦似画,更兼语带娇羞,说话如同莺啼燕语:“我不是有意给你传导压力,因为我就是想那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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