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8. 昭陵疑云（五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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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云瞬间便明白了，为什么黄疯子这么自信，为什么说有人放风，看来刘十八和刘重二兄弟跟黄疯子是一伙的，而柿园里那个小高坡和那个简易的望楼，就是最好的瞭望观察点位，只要有一人在上面，周围几里的动静都看的真切。
    刘十八笑着跟东方云等人见礼，表情憨厚，丝毫不显尴尬，更看不到奸诈和阴谋：“公子，咱们又见面了，咱们果然有缘。”说着他接过众人的缰绳，牵马转身去了。
    见众人都面露惊讶之色，黄疯子随口解释道：“放心，他们两人的家人也在那次饥荒中饿死了，他们绝对靠得住。”
    黄疯子看着刘十八的背影，笑着说：“在这说话就可以放心了。”
    “慢着。”山田光子打断了黄疯子的话，转头对红丫头说：“红丫头还没来过柿园吧，芷斛也没来过，红书，你带她俩去转转吧，这里可好玩了，一会要是有猴子来偷柿子吃，他们抓猴子的办法可有意思了。”
    支开了三女，山田光子看了眼花头陀，见东方云无动于衷，也不说什么，回身对黄疯子说：“说吧。”
    黄疯子已经一脸严肃：“从你们到柿园调查猴子那一天，我就注意你们了。你们跟刘家兄弟俩拉关系套近乎，让他们带你们去了河边，见识了那条河，又沿着河一路朝上游走，你们一定找到了那座山坳，看到了里面那座城，估计也知道他们在造假钱了。但我不确定，你们是否发现了柳迢跟黄三关系微妙，发没发现道观里有很多奇怪的地方，是否看穿了那个小道士玄虚子其实是法才派来监视你们的。”
    “我们这次回来，就是来寻找真相的。”这些东方云之前都想到了，他想要的是答案：“这么多年，你一直故意装成疯子，就是为了迷惑他们？调查真相？”
    黄疯子长出一口气：“我若不装成疯子，也活不到现在，更谈不上调查真相了。”
    “那你查出了什么？”山田光子问。
    黄疯子再次长出一口气，随即用极其平静的口气说道：“我本名刘煌，我阿爷是本镇地最多的大户，你们能来找我，想必这些你们都查到了吧。”已经等了几年，不差这一时半刻，他说话很慢，很慢，从容的讲述一个被大多数人遗忘了的故事。
    刘煌从六年前那次灾荒说起，那次灾荒来的莫名其妙，全县其他的村子都好好的，就刘家镇和附近几个村子庄稼绝收，官府既不赈济，又不让百姓逃荒，刘煌的阿爷刘承打开自家的粮仓，分给本镇的百姓，不过他刚放粮，刘家便莫名其妙着了大火，刘家大院在大火中化为灰烬，刘家人也全数死于大火，只有刘煌一人逃了出来。
    没粮吃，又不能外出逃荒，刘家镇半数百姓饿死，后来柳迢来了，带来了粮食，救活剩下的人，柳迢从此在刘家镇住了下来，后来被乡民们推举为村正，再后来柳迢请道士给刘家镇算风水，然后开始建道观。
    东方云听的极认真，刘煌说的这些，跟高二倌儿说的基本对得上。
    讲完了大致情况，刘煌对众人说：“这就是当年事件的大致情况了，既然你们能找回来，想必你们也意识到这里面有蹊跷，你们有什么问题不妨直接问，我看看你们到底查到了什么？”
    东方云毫不客气的问：“刘能的爹娘死后，府牒手实没有消籍，他们名下的土地也没有收回，这种情况在刘家镇是少数还是普遍存在？”
    黄疯子嘴角一扬：“你们能注意到这，真不简单，当年所有在饥荒中饿死的人，府牒都没消，地也没收回。”
    东方云又问：“后迁来的住户有多少是周围乡民？他们是想借着驿道做买卖生发，还是别有目的？”
    刘煌点头称赞：“我不得不佩服，你们很敏锐，后迁来的人，有些直接顶了饥荒饿死人的手实户籍，有的新登记了府牒，官府给分了地。”
    “顶替？怎么顶替？”东方云不解的问。
    刘煌解释：“那些家里还有人活着的，官府对死的人不管不问，地也不收回，手实也不验看。全家都饿死的，迁来的人直接去顶替那户人家的姓名和地，宅院和地就成了新迁来的人的。”
    “后迁来的人，跟柳迢有没有关系？”东方云接着问。
    刘煌解释：“一部分是有的，像是他的手下，是来保护他和道观的，这些人基本都是顶替原来的正门绝户的府牒。还有一些确实周围乡镇的百姓迁过来的，这些人基本都是新登记府牒户籍，官府分地。哦，对了，刘家镇唯一被销户去籍的就是我家了。”说到最后一句，刘煌的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东方云眉头一挑：“他们是觊觎你阿爷的村正位子还是你家的地？”
    刘煌咬着牙回道：“都有吧，但主要是为了我家的宅子，他们在我家宅子上建道观。”他说这话时他眼中满是仇恨。
    东方云一惊：“那道观是建在你家宅子旧址上？”
    “我家的大院，原本就在镇子正中，后来驿路又正好在我家门前经过，他们在我家旧址修道观，又修的那么高，只要站在大殿前，就能俯瞰驿路，周边的乡亲家里的情况，也都看的一清二楚。”刘煌说这话时气息越来越粗重，时间并未化解他的愤怒和怨恨，反而让那些东西更加刻骨铭心。
    东方云明白了，在第一次进道观时他就在想，三清殿怎么会建在那么高的高台上，这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刘煌这么一说就对上号了。
    至此，东方云已将整件事情理顺了，六年前那次饥荒很奇怪，周围的村子都没事，只有刘家镇遭了灾，刘家老宅大火，烧死刘煌全家，刘家没法放粮，结果刘家镇半数百姓饿死，刘煌家旧址上建道观，可以监视驿路和附近的乡民，柳迢通过拯救剩余百姓得到了声望，顺利成了村正，又迁来手下冒充乡民隐居在镇上，保护道观，这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有一支无形的大手在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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