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5. 昭陵疑云(六十)

小说:风起长安 作者:九月丰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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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云还是不放心,确认性的问了一句:“真的没问题?不要逞强啊。”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对这个女人总是会莫名的担心。
    山田光子的目光越发的不屑:“你怎么像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放心好了,我自会把握分寸。”
    两人正说着,窦怀悊回来了,他的身后跟着一辆羊车,羊车很特别,只有寻常单辕马车的一半大,由两支公羊拉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壮汉负责赶车,壮汉穿着砍袖短衫,裸露着双臂,常年暴晒使得他的肌肤透着健康的古铜色,而棱角分明的肌肉说明此人常年劳作。
    窦怀悊笑着躬身一请:“姑娘请上羊车,既免了步行劳苦,又不耽误观赏美景。这羊车在别处可是不容易见到的,羊拉车虽慢,却稳,颠簸也少些。”
    山田光子一笑,对窦怀悊说:“将军真是细心体贴,不像某些自作聪明的人。”
    东方云被她讥讽的有些挂不住,却不好当面跟她争执,只好转移话题化解尴尬,一指山脚下司马门和楼阙的方向,指尖落在正中那处大殿上:“那是一座大殿吗?看起来真够雄伟的。”
    窦怀悊顺着东方云手指一瞧,立刻回道:“那是献殿,别看只是献殿,但规制仿的是长安的规制,你看他前面的三个门,跟朱雀门含光门安上门的规制一样,建成后,比这还要气派雄伟百倍。”
    (注:献殿即祭祀或祭祖所用的祭坛或殿宇。)
    山田光子由衷感慨:“好气派。不愧是天子陵寝。”
    窦怀悊笑着逢迎道:“若是山间起雾,雾气氤氲,仙气蒸腾,远远望去,简直就是建在天上的宫阙。姑娘若能多住些时日,定能看到那样的美景。”
    有山田光子相陪,窦怀悊的心情大好,滔滔不绝的解说起来:“你们看到的只是昭陵的一角,跟北坡相比,南坡的司马门和献殿规模算小的,你们若是见了北坡的神道和献殿,那才真是宏伟壮丽,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功名利禄,别说是寻常百姓了,就算是高官显贵,看到那场面,也是意气顿消,那才是真正的天家气派,皇家风范。”
    东方云不解问:“怎么北坡还有?比南坡还大?天子坐北朝南,理应以南为尊啊。”
    这正问到窦怀悊痒处,窦打开了话匣子:“以南为尊是不错的,但此处不同。你们看,九嵕山的山势陡峭,而且是南陡北缓,若是把主要的宫室和陪祭的建筑都建在南面,不光开凿墓道地宫难度太大,来回运送土方木料也十分麻烦,工程难度太大,更重要的是,后世天子来谒陵祭拜,要爬那么高,岂不也很辛苦?所以呀,闫大匠在设计皇陵时,就将神道和大献殿放在了北坡,南坡这边只修个小的,北坡那边才真叫大兴土木呢。”
    “咱们去那边看看吧。”山田光子一脸期待的说。
    美人提了要求,窦怀悊怎能拒绝,他对车夫下了令,便走在前头,边走边解释:“薛兄,咱们步行吧,山道崎岖,骑马还不如走路快,你看这里运送材料物资都是用羊驮着,就因为羊在山间行走更灵活。这羊车也是,羊车虽然拉的东西比牛车少,但坡势稍陡些的地方,羊能上去,牛马却不好上。”
    东方云这才明白,为何这里竟有羊车,原来还以为是这些贵胄公子弄的花样,原来还真是实用的好东西。
    几人沿着勉强可以称作山路的小路走着,这一走才知道,原本看起来平坦的道路,其实沟坎纵横,凸凹起伏,十分难走。
    东方云想着,在这个地方开凿帝陵,仅仅这么一小段路就这么难走,要将木料铁矿铜矿等大量的物资从全国运输至此,其难度和耗费何止百倍千倍,这耗费的民力财力恐怕就不计其数了。
    走了很久的山路,东方云已是汗流浃背,好在两侧景色秀美,边走边赏景,倒也不怎么觉得累,尤其是山田光子,笑吟吟的坐在羊车上,一会高兴的问问这,一会好奇的问问那,这一路倒也轻松欢快。
    又走了一阵,忽的一阵山风吹来,顿觉通体凉爽,浑身舒泰。
    几个人都不自觉的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享受这畅快的凉意。
    山风骤停,窦怀悊回身看着几人,指着前方说道:“咱们转到北坡了。”
    其实不用他指,众人已经能隐隐看到前方的景象了。
    只见一条笔直的石板路从山脚一直向山上延伸,那必然是神道了,数百名工匠在神道两侧和司马门附近忙活着,东方云不懂营造之法,只是看着工匠们或搬运,或凿刻,或量尺,各司其职井井有条。
    窦怀悊一边走一边介绍,什么神道的宽度和走向有哪些讲究,两侧石翁仲的寓意,哪些石像是要刻功臣像和番邦君主的,一路讲一路走,窦怀悊在一个造型奇特似鸟非鸟,似禽非禽,似兽又非兽的石像旁停了下来,窦怀悊拍了拍那石像,笑着问:“此非中土之物,你们可知这是什么?”
    东方云看那石像所雕之兽,头小嘴细,脖颈细长,脊背隆起,认得那是鸵鸟,乃是海外之禽,却不肯说,只摇头说不知。
    窦怀悊笑着说:“此物叫鸵鸟,要乘船万里才能到我大唐,几年前番邦君主为表孝敬,进贡天子四支,真是稀罕之物。”
    沿着神道一路向上走,为了博得山田光子的好感,他极力卖弄自己的学识,不停的讲述各种掌故,指着前方有两根粗大的柱子:“你们可知那柱子为何物?”
    东方云一看,那柱子足够两人合抱,通体由汉白玉雕成,底部是方形莲花座,柱上刻有蟠龙和流云纹饰,顶端贯穿横叉一云板,云板上方也就是柱子顶端,有一个比柱子还粗两圈的承露盘,承露盘是圆形,与底部的方形莲花座上下对应,正合着天圆地方,承露盘上方蹲着一只神兽,是传说中的朝天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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