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沈老的悲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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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我没事，你瞧我好着呢！”
    “如今有事的是你啊！”
    “沈仲谦哪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却连累了你，这才多久，您瞧瞧，好不容易养出的一点精气神，又全给折进去了。”
    沈老爷子见她心疼自己，却是呵呵笑着安慰道。
    “不打紧！”
    “我都这把年纪了，就是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只要你好好的，没出什么事，我也就放心了！”
    “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既然躲过一劫，就快点离开京都吧！”
    “沈家的事，你也别想什么法子了，免得将你自己也搭进来。”
    见他劝自己逃走，沈柔一时又是感动又是难过的。
    恐怕沈老爷子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一次沈家的事，恐怕是很难再翻案了，所以也已经有了必死之心。
    只是，沈柔如何能瞧着他被砍了脑袋呢？
    “爷爷，我此次前来，是有事想和爷爷说。”
    “沈家通敌的事，想必您心里也有数，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原本我打算，借顾......恭王的力量，看能否抱住沈家人的性命。”
    “可是，恭王那边出了点事，恐怕无法顾及沈家。”
    “可叫我眼睁睁看着爷爷等死，是绝不可能的。”
    “所以我想，爷爷若是愿意，可否跟我一起离开？”
    听了她的话，见她已经不似以往那般，唤恭王的名字，心中已是一声叹息。
    这所谓的出了点事，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否则，以他对沈柔的了解，她不会坐视沈家人被送上断头台。
    虽然心中好奇，她和那恭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沈老爷子也知晓，眼下也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
    更何况，他就算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恐怕也无法插手他们二人之间的事。
    与其如此，又为何要叫这傻丫头难堪呢?
    想到这里，沈老爷子不打算再追问什么，而是叹了口气，扭头看向周遭昏暗的牢房。
    “傻孩子，我知道你的心意。”
    “可沈家人都在这里，身为他们的长辈，我如何能抛下他们独活?”
    听到这话，沈柔也在心中长长叹息。
    果然如此么？
    “可是爷爷，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加上沈家还有一个沈章成还在随州，沈家并未失去所有的血脉。”
    “等把您救出去了，我们就前往随州和大哥汇合，到时候寻个僻静的山野村落。”
    “您还可以为大哥选个踏实的媳妇，说不得过几年就抱上大孙子了。”
    沈柔的话极有诱惑力，听在沈老爷子的耳朵里，仿佛眼前已经出现了一副儿孙满堂的幸福景象。
    可是很快，他的表情还是沉了下来。
    “傻孩子，虽然我也很想给成哥儿抱孩子，可是爷爷老了。”
    “你与其将我救出去，还不如把沈家的几个血脉救出去，沈家的未来，可是靠他们呢！”
    沈柔心道果然，一时有些感慨万千。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么做。
    到底她与沈仲谦和王姨娘的恩怨，牵扯不到那些沈家的孩童身上。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她到底不是沈柔本人，没有与沈家的血脉亲情，自然也不想为沈家的将来做什么打算。
    说她是个自私的人也好，无情的人也罢。
    经历过了太多，她只想保护那些值得被她保护的人。
    不想将时间浪费在其他地方。
    而所谓的沈家子嗣，沈家血脉，于她而言，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她本就是个有此生，没来世的孤魂而已，又为何不能随心而为呢？
    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冷漠，沈老爷子看向她的眼神有些暗淡。
    “哎罢了，是我强人所难了！”
    “肉丫头就不要管我了，我都是快要入土的人了，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或许这就是沈家的命吧，也或许是上天对我没有好好照顾沈家的惩罚。”
    “总之，你只要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哪怕是改名换姓，改头换面都不打紧，爷爷只想你能好好地活下去。”
    听到如此质朴的关怀与疼惜，沈柔心中酸涩难忍。
    “爷爷......”
    若是沈老爷子埋怨她，倒也罢了，她心里或许还好受一点。
    可是偏偏，老爷子把事儿也看得很透，也总是第一时间，照顾她的感受。
    沈柔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
    沈老爷子越是如此，她越无法真的置之不理。
    将几个小孩子带出大牢容易，但难的确是，之后怎么办？
    这些半大的孩子把他们安置在哪里呢？
    太小的不记事，也没有自理能力，丢到普济庐里，或许还有心疼的人收留。
    可七八岁的，又记事又还没法自理的，只怕就难了。
    想了想，沈柔只得对沈老爷子道。
    “那些幼小的，我能带出去，但是也需得从外头捡些冻死病死的替换上。”
    “其余的，恐怕就不妥当了。就算他们出去了，记得沈家的仇，未来也未必能摆脱得了。”
    “而话又说回来，我虽能办此事，沈家的人却又是个什么反应，爷爷可曾想明白过？”
    她这么一说，沈老爷子一下子沉默起来。
    沈仲谦和沈家二伯三伯什么德行，他是知道的。
    孩子要是莫名其妙被人换掉，他们恐怕多少也能猜到是有人在帮着把沈家的血脉送走。
    这放在其他的宗族之中，或许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比较有了血脉，也就有了希望。
    可是对于沈家来说，却未必了。
    沈家本就不是什么耕读世家，也从没有百年氏族的底蕴和远见。
    恐怕他的这几个儿子，得知有人能救人出去，只怕已经跳起来吵闹一番。
    想到这，沈老爷子叹息一声，人的精气神一下子就卸了大半，脸上的皱纹更深，眸中也再无星光。
    “哎，这可如何是好啊！”
    “但有这么个机会，老夫如何能真的眼睁睁看这些孩子......”
    他都有些说不下去，嘴皮子都在颤抖，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
    沈柔完全能感同身受，她扶住沈老爷子的手臂，想要安慰几句，却不知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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