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他们如何瞑目？

    这辈子，就没这么累过。
    李素躺在地上喘气，是真累。
    面对三奇同时出手，别看他都扛下来了，消耗之大，超乎想像，都快把他给掏空了。
    亏得之前悟到了长生诀里面的力量, 神通虽然没能修炼出来，可躯体生机这一块上着实庞大了不少，有些非人了。
    吸一口气，虽然疲惫，可李素并没有真的休息，而是运转了金禅功，对真发动了一次斩伤。
    感受着身体里产生的变化，李素牙花都疼了。
    毕玄那个孙贼，特么下次别被他单独遇上，不然屎都得给对方打出来不可。
    那诡异的黑球，竟然拉的他体内经脉移了位，偏离了正常尺度大约零点一毫米，若然不是金禅功及时斩伤，李素根本发现不了，长时间下去绝壁要出问题。
    传闻那孙贼貌似去过战神殿，看过了双龙里面最豪横的战神图录，那该死的黑球恐怕根本就不是炎阳大法，而是他在战神殿里面的武功吧？
    傅采林也是，特么你一个奕剑大师, 刺杀术练得比影子刺客杨彦虚还好？大路不走，走小道, 就不怕被夹断了。
    然后是宁道奇，这老王八蛋, 特么一生黑啊。
    艹, 他的真气量是个什么鬼啊。
    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起码七层以上是被宁道奇的力量给破坏的, 融道天地，就这么牛逼？
    最后是范清惠那个婊婊，我去年买了个块表啊。
    他是知道对方准备了对付他的局，但这局也太狠了吧？中原这边就算了，毕玄和傅采林你特么究竟是怎么叫来的？
    慈航剑斋的婊力这么超限？都搞到外国去了？
    躺在地上，李素感到一阵心累，自己装的逼，含泪也要吞下去。
    亏得岳父来的及时，还有邪王阴后都来了，不然这一局，他怕不是要裸奔了。
    别看李素最后关头，完全掌握了自身全部力量，面前的三大宗师就好对付了吗？当然特么不好对付。
    确认过眼神，那三個老东西，面对李素的情况，虽然露出惊讶神色，可与此同时杀心、杀意直接就都更上了一层楼。
    “嘻嘻，死了吗？”
    精灵般的笑声响起，一个小人儿跑到了他的身边, 拿着木棍对这他捅了捅。
    李素翻了个白眼, 不打算理会，他准备躺尸半天。
    他不动，人姑娘就继续，不停的用棍子捅他，并且捅的位置也在不断变化，从脚背，脚踝、再到小腿、然后奔着大腿去了。
    “别闹！”
    李素眼皮子跳了跳，赶紧伸手拍开，血咒还在呢，虽然依靠贞贞和玉华压制住了，正主儿在身边，万一不小心触发了，李素觉着自己目前的情况，有八层可能性，直接把这姑娘给正法了。
    绾绾道：“我们要走了，巴蜀那边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得到消息，解晖怕是要跑了。”
    “跑？”李素笑了笑，“他能跑哪里去？”
    “大不了离开中原，去外面啊，听说那家伙吐谷浑那边经营的不错。”
    李素叹了口气，坐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犹若兰芷的气息就直接吐在李素的脸颊之上，不用转头都能感受到，绾绾的翘鼻几乎都快贴在他脸上了。
    “给你三秒，不然我原地正法了你！”
    感受着绾绾天魔真气不断落在自己身上，重很多个角度对他发起挑逗，李素忽然笑了，眼神儿有些邪了。
    你以为是在面对双龙那两个有色心没色胆的憨憨？
    告诉你，哥对送上门的美女，只有一个态度，吃干抹净！！
    天魔大法，是精神魅惑之法。
    道心种魔，无疑更上一层楼，是精神征服大法。
    感受到李素气息，身为阴葵派，早已经将挑逗当成习惯的绾绾登时忍不住花容失色，她娇躯一颤，嗖的一下，如同一个小兔子，窜出去了数十丈还远的距离。
    站定，人间小妖精此刻脸色绯红，娇艳欲滴，气的都发抖了，耳朵根子都红彤彤的。
    “你...，混蛋！”
    低骂了一声，绾绾赤脚一点，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跑。
    坐在地上，李素横了一眼跑得飞快的小皮娘子，明明就是个原装货，装什么大尾巴狼？
    和哥开车？你还嫩了点。
    心情好了很多很多，李素长啸一声，一跃而起，身形瞬间掠出数十丈高度，随即朝着巴蜀方向，急速而去。
    不远处，绾绾停下脚步，看着远去的李素，她忍不住捏紧了拳头，被对方实力震撼，下一刻她直接呸了一声，恶狠狠的看着消失不见的身影，满心恼怒，咬牙不已。
    这个混蛋，居然真的动‘手’了，感受着酥胸上传来还未消失的感受，绾绾俏脸又红又黑。
    有没有点宗师气度？有没有点大男子汉风度？
    “吃亏了？”
    阴后声音响起，带着压不住的笑意。
    绾绾满脸通红，回头不依，跺脚娇嗔道：“师尊！！！”
    “叫你去惹他。”祝玉妍摇了摇头，“圣门武学，本身就存在偏颇，而道心种魔大法这圣门最强武学，更是涉及心灵的奇功，失败的姑且不提，成功之人心性必然以常人迥异，没见为师都离他远远的不敢靠近？这家伙本身性格就极为不羁，你赶上去送，他绝对不会和你客气。”
    伴随着祝玉妍的话语，绾绾脖子都红了，感觉自己遇上了这辈子都没遭遇过的窘境，羞的小心肝都快爆炸了，她忍不了了，破罐子破摔道：“师尊你还笑话我，邪帝前辈可是对他下了血誓的，用不了多久他就回来找师尊了，到时候我看师尊伱怎么办？”
    瞬间，祝玉妍脸上的笑容就没了，这破孩子，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太过宠爱了，以至于让她飘了吗？
    “绾绾，从你十岁后，师尊我呢就觉得你懂事了，没在打过你，今天突然发现，你还和十岁前没什么差别啊。”
    “唉？”
    “三天不打，放上揭瓦！！！”
    “啊~！！”
    看着跑了没多远就被祝玉妍一把揪住，按在腿上痛打的绾绾，不远处避尘几人忍不住摇了摇头。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就算你打算互相伤害，可大前提是大家实力相当，绾绾这小丫头，还是没学会。
    不过，第一楼主么...。
    也不错！
    他若入主圣门，这数百年而成的大局，指不定真能一改。
    ******
    巴蜀，成都！
    平常都无比热闹的这里，今天显得格外冷清。
    第一楼主入蜀道了。
    这个消息传来后不久，整个巴蜀所有人都忍不住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输？赢？
    老实说，他们并不想第一楼主输掉。
    越是了解第一楼，你就会发现第一楼的人对于第一楼主有着绝对的憧憬与尊敬，解家堡前的惨案，虽然让所有人都对解晖的手段感到胆寒，可与此同时对于第一楼他们同样胆寒。
    一千多个人，除了小孩，每一个求饶的。
    他们都冷笑着看着解晖，面对断头之刀，没有哪怕半点畏惧。
    “楼主，会给我们报仇的！”
    杀到血流成河，杀到人头滚滚，不说他们了，就是解家堡的人也开始手软了。
    “你们死定了！”
    这句话仿佛梦魇一般，打进了他们的身体里，灵魂上。
    第一楼主真要死在蜀道，巴蜀就安全了吗？
    没人知道！
    忐忑，不安。
    *******
    此刻，解家堡。
    解晖站在自家院子里，一语不发，整个解家也没了之前那种活力，惶惶不安。
    之前他们杀得有多厉害，那么现在他们就有胆颤。
    便是解晖，也忍不住掌心生汗。
    答应范清惠，除了因为第一楼的制度无法接受外，更重要的就是他对范清惠有着极大的底气，对方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会成功吗？
    会的，一定会的！
    这一刻，解晖已然是个赌徒，渴望着自己一生最大的一次赌博被实现。
    “京官啊，真是干的出来啊，杀你解家三族，我这些属下他们能够瞑目吗？”
    伴随着一道声音炸响成都整座大城，所有人都忍不住梦吸一口冷气，脸色刹那间就变了。
    第一楼主，来了！
    解晖脸色一白，毫无疑问，最坏的局面出现了。
    范清惠，你这个婊子，居然失败了，居然失败了！！！
    他心中咆哮，当场就疯了，百年解家，数千族人，全部赔了进去。
    抬起头，解晖看向了声音传来的位置。
    一道身影，立在高空。
    他没落下，如同神祗，站在解家堡上空，目光森然的回忆着刚才看到的那已然凝固，却死不瞑目的第一楼属下们的神情。
    片刻后，李素缓缓飘下，落在了大院之中站着的解晖跟前，不待言，道心种魔真气全面爆发，直接朝着整个解家堡覆盖过去。
    波动，无数的波动在这一刻被他捕捉。
    一个，十个，百个。
    伴随着真气融入天地，李素一个一个，一个又一个，将解家所有人的波动捕捉在手。
    老年人、青年人、妇孺、哪怕襁褓之中，一个没落，被他捕捉到了。
    轰！轰！
    李素的出现，解家堡之人自然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们内心无比恐惧，却迅速的汇聚了起来，手持武器朝着解家大院冲了过来。
    对方，只是一个人。
    就算是天下宗师，面对解家数千人，能杀多少？
    站在大院之中，听着后方冲来的声音，解晖忍不住吐出一口气，还没到终局，还有机会。
    这次来的，只是第一楼主一人，不是第一楼的大军。
    还有机会！
    随着解家武装来到解家大院，解晖略微有了一些底气，开口道：“第一楼...，”
    就在这时，李素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道心种魔真气迸发到了极限，心神融道，牵引波动。
    下一刻，他脸上鼓起无数青筋，徒手用尽一切力量狠狠一握。
    呯！
    一声响，不，不对，应该说数百声响一起炸开。
    鲜血，滚滚鲜血。
    仿佛一副地狱烩，冲进解晖所在大院的解家最强近千私人武装，也是斩杀了第一楼所属上千人的罪魁祸首们，短瞬一僵后，头颅直接就炸了开来。
    仿佛被打开了闸门的水龙头，刹那间，这个大院被染成了一片血色。
    “...主！”
    呆呆的，呆呆的，解晖嘴巴缓缓闭上，整个人都傻了，看着、听着一具具从自己身旁扑到的无头躯体，他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心底涌起的是无法形容的恐怖，大恐怖。
    “妖魔，你这妖魔，你做了什么！！！”
    解晖疯了，精神都崩溃了，完全不明白为什么第一楼主只是握手而已，为什么解家最强的私人武装的脑袋就直接炸裂了。
    “千人差不多就是极限了吗？”李素甩了甩手，消耗无疑有些大了。
    果然，武侠的世界，搞修仙的手段，还是有力未逮啊。
    “解文龙你送去吐谷浑了？还有另外两个私生子你也分别送去东西突厥了？然后一年前你悄悄送走去长安那边送了个女人过去，未婚先孕了？”
    解晖睁大了自己的眼睛，真个人都颤抖了起来，“不，不，第一楼主你不能这样，你不...。”
    话语还未说完，解晖却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开口了，恍惚间他看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身体，缓缓向后倒了下去。
    那是...，我的身体？
    提着解晖的头，李素一步一步朝着解家堡深处走去。
    “不把你解家屠个干干净净，我那些手下，他们怎么瞑目？”
    眼眸里闪着无尽的杀意，能看到的一切，全部屠戮，不管大小，见者必杀。
    太阳渐渐西斜，阳光映着天边的云朵红的发亮，偌大成都这一刻仿佛被披上了一层血色，诡异的让人胆寒。
    有着数十万人口的成都，这一刻，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所有人目光都朝着一个方向，解家堡所在的方向。
    第一楼主，来了！
    解家，毫无疑问，完了。
    只是不知道那第一楼主，会做到什么地步？
    终于，太阳完全消失，成都进入了夜色。
    一到身影，缓缓从无光的解家堡走了出来，他手上提着一个人头，又抱着一坛酒，一步一步来到了京官之前。
    直接坐在了京官之前，那漆黑的血浆之上，李素将人头放在一边，一张排开酒坛泥封，抱起酒坛一口饮下。
    “抱歉，是我大意，没想到解晖居然会盯上你们。”
    喝一口，又倒一口在京官的土地上。
    “抱歉，我没能及时赶来，没救下你们的性命。”
    喝一口，又倒一口。
    “抱歉，我应该早一些让人及时的将你们新的家属带去南宁，而不是留在这里。”
    喝一口，又倒一口。
    “抱歉，你们明明那么信任我，结果我却没能给与你们相应的回答。”
    “抱歉，一定很痛吧？”
    “抱歉，一定很难受吧？”
    眼泪缓缓滑落，李素双目通红，即便世界随便不真，这些人的感情也绝对不假。
    “抱歉，都是我没做好！”
    “杀害你们的人，一个都没落下，解家三千四百六十七个人，我已经全部送下去陪你们了，你们留在南宁的后代，都会得到照顾，他们不会挨饿，他们不会悲伤，他们会得到最好的教育，会有一个开心的童年，会一直到张大成人，会出人头地。”
    “你们将被铭记，你们的牺牲绝不会被人遗忘，这里将会筑起你们的墓碑，你们的死绝不是简单的私仇恩怨，而是为了这个天下，为了和平，为了你们的无数的后代。”
    “我不会说，你们放心瞑目吧，这样就好，这样就行，看着吧，就这样看着吧，看着第一楼一统天下，看着这天下和平，你们的牺牲不会白费...。”
    饮一口酒，李素将剩下的全部倒在了京官之前。
    他缓缓站了起来，转头看向了漆黑的成都淡淡道：“京官一周后第一楼会来收拾，这之前麻烦帮我照顾一下，感激不敬。”
    语罢，李素身形直径消失。
    李素消失不久，十几个人，打着火把，走了过来。
    他们目光忐忑，内心带着些许不安，但是却不敢不来，第一楼主最后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成都，所有人都听到。
    对他们而言，最担心无疑就是第一楼主将愤怒发泄在整个成都之上。
    如今没有，所有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啊！”
    突然，走在最前面，举着火把之人，忍不住惊叫一声。
    霎时，那十多个人都忍不住头皮一跳，差点炸毛。
    “该死，鬼叫什么啊？”其中一人四处看了半响，没发现有什么动静后，随即忍不住大声喝骂起来。
    “不是...，他们...。”
    那人伸手，指着被火光照亮的京官。
    众人一怔，忍不住看了过去，下一刻，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震动无比。
    巴蜀京官，已经在这里有数天了。
    那景象，无数人看过，噩梦连连。
    一千多双瞪大了自己眼睛，满是扭曲脸，无人能忘。
    然而...，此刻却见，京官上的上千人头，轻轻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扭曲无比的面容也安详了下来...。
    仿佛在向所有人述所，我们瞑目了...！
    十多个人忍不住跪倒在地，内心似有千言万语，却怎么都吐不出来。
    “啊~啊~啊~！”
    真好，真好啊！
    第一楼主在京官前的话，他们都听到了，都听到的。
    人命丝毫都不值钱的年代，这样的王，难怪第一楼所属，哪怕面对面对死亡，依旧坦然从容。
    士为知己者死。
    君待吾以国士，吾如何能不肝脑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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