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众生相

小说:和过去有通电话 作者:老王牛
    群情激奋之下,柜员臭着脸从里间走了出来。
    “办什么业务?”
    冷冰冰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来。
    “麻烦查一下我名下所有的银行卡和存折,我想都合并成一张卡!”
    他的业务其实不算麻烦,在前几家银行办理的时候,柜员基本上输入身份证就能够看到所有的银行卡和存折信息。
    但眼前这位,电脑键盘被她敲得噼里啪啦作响,每一下都好像饱含着怨念,可半天都没怎么搭理王一凡。
    银行的玻璃门外,电动卷帘门慢慢地放了下来,只留下经常出入的一道小门还开着。
    大堂经理微笑地跟排队的人员解释道:“各位不好意思,我们要下班了,办理好这几位的业务,我们就关门了。”
    他刻意地隔开了刚刚点着他脑袋喷唾沫星子的大妈。
    他也知道,大妈的战斗力不容小觑,能不惹就不惹。
    可大妈还是不高兴,拍着王一凡的肩膀,道:“你到底办什么业务,咋个要折腾半天?”
    “我就是把银行卡和存折都理一下,好多银行卡都是老早之前办的,都忘记了!”
    他看向柜台里面,问道:“麻烦问一下,还没有查到吗?”
    “查到了,稍微等一下,不要着急!”
    柜员头也不回,慢吞吞地敲击着键盘。
    大妈一巴掌拍在大理石柜台上,啪一声,大妈脸涨得通红,半晌蹦出一句:“回去买菜都来不及了,还不要着急,不要着急,动作快一点好哇?”
    柜员没搭理,依旧慢吞吞。
    大妈瞪着王一凡,目光中全是不满。
    他心里也老大不痛苦了,今天这出门是没看黄历,什么人都能说他几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慢,我今天去了好几家银行了,人家都非常快的!”
    他轻声向大妈解释了一句,心里头憋着坏。
    “你没事弄这些干嘛,这不耽误时间嘛!”大妈又瞪了王一凡一眼,然后虎视眈眈地看着柜员。
    王一凡张了张嘴,评估了一下自身的实力,果断避免和大妈正面冲突。
    身后人群已然是乱糟糟的了,大堂经理应对这种情况倒是驾轻就熟,丝毫不见慌乱,身旁站着两个保安,笑眯眯地请人出去。
    “你故意的吧?”
    大妈站在另一个窗口,盯着柜员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大嗓门嚷嚷开了。
    “我就看着你在那里磨叽半天,你说就这一个客户,从你上厕所到现在都多久了?”
    这一声嚷,就好似烈火中浇了一勺滚油,眼看着排队的众人渐渐退出银行,却冷不丁一只手伸了出来,拽住了大堂经理的衣领。
    两个保安动作也挺快,急于在领导面前表现,就推了那人一把,结果那人直接躺在了地上,撒泼似地喊着:“打人啦,打人啦,银行打人啦!”
    两个保安手足无措,大堂经理顿时坐蜡。
    躺在地上的那人六七十的年纪,满地打滚,中气十足,谁看都知道是故意的,但保安和大堂经理谁也愣是不敢上去。
    银行一侧的内门里,呼啦啦一下子涌出一帮穿着银行制服的工作人员,几个男的上前帮忙维持秩序,大多数剩下的女员工则叽叽喳喳地聚在一起看热闹。
    整个银行大厅顿时如同一个热闹的菜市场,便是正在办理业务的两个柜员,注意力也时不时地往外面放。
    如此举动,惹得大妈又是一阵大怒,直接就骂开了,那嗓门,好像就要把天花板都给掀了。
    看热闹的银行员工,手足无措的银行保安和大堂经理,高声喝骂的大妈,群情激奋的人们,不断拱火的看客……
    好一副热闹非凡的众生相。
    王一凡笃笃笃地瞧着柜台的玻璃,颇不耐烦地催促道:“麻烦你快一点!”
    柜员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瞪了王一凡一眼,随后说道:“王先生,你这张身份证名下有六张银行卡,你要注销掉哪几张卡?”
    王一凡没听清楚,身旁大妈的嗓门委实太大了,盖住了扩音器传来的声音。
    “什么?”
    他问了一下,柜员瞥了他一眼,没回答。
    “不好意思,我没听清楚,能麻烦你重新说一下嘛?”
    他的嗓门也大了起来。
    谁还没点脾气?
    “你一共六张银行卡。”
    “哪冒出来的那么多的银行卡?”他嘟囔了一句,问道,“都有多少钱?都合并道一张银行卡里面吧!”
    “大妈,麻烦你稍微安静一点,我听不太清楚!”王一凡尽量不去触这位大妈的霉头。
    谁都知道,大妈战斗力非凡,惹不过也就罢了,便是能惹过,也得沾一身骚,还没法跟她们说理。
    她们认为的理就是世界真理。
    “你说说你办的什么业务,破事一大堆,你弄那么多银行卡干嘛,你很有钱嘛?浪费时间!”
    大妈却没随他愿,直接开炮。
    王一凡正想反驳,大妈却又指着那柜员骂道:“你看什么看,动作快点啊!”
    “穷鬼,破事还多!”大妈用不知道哪里的方言说了一句,王一凡只听懂了穷鬼两个字。
    柜员动作仍旧是不急不缓,隔着一道玻璃,大妈的恐怖,她倒是一点都没有在意的,王一凡却头大如斗,好似耳膜都要被穿透了。
    她看着面前的电脑,本是漫不经心的,可突然愣了一下,随即终于舍得撇过头来看一眼王一凡,但很快又将注意力收了回来,重新在电脑上确认了一下。
    她说话的声音变得温柔了许多。
    “王先生,您卡号尾号为xxx的银行卡余额为23.05元,卡号尾号为xxx的余额为0.19元……”
    柜员很认真地给王一凡报着银行卡的余额,五张银行卡加起来总共都不到一百块。
    他不禁脸红了一下。
    大妈终于不骂人了,上上下下地看了一眼王一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还以为办多大的业务,耽误我们那么长的时间!”
    大妈这张嘴,损其人来,几乎让他无地自容。
    “年轻人不要总是盯着这些边边角角的小钱,眼光要放长远一点,不然你一辈子都是个穷鬼,晓得不?我看你和我儿子差不多年纪,他现在是世界五百强的员工啊,月薪两万以上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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