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人心

“对不起，厂长，我就是说给我娘听的，没别的意思。”
        “对对对，死妮子不会说话。”宋母又拧了守英几把。
        “那行，我也不是得理不饶人，但是六十块我肯定是不用的，四十还差不多。”
        宋母傻眼了，她这一闹，折了二十块！
        “这怎么行？干的活是一样的。”
        “我同意。娘，四十就四十，我在家里下地，一年挣不来几十块。四十块，还能给你宝贝儿子攒点老婆本。”
        “说啥呢？我儿哪里差了？尽坏他的名声……”
        宋母不敢再闹了，再闹下去连这些也没了，虽然比原先是少了些，在她们家里还是拿工资最高的。
        领了工资的女工，又回车间干活去了，等身边没人了，秋莲才小声问道：“守英的工资真的降为四十啊？”
        “当然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就是这么说的，你就照着这么来。”
        林溪看着秋莲纠结的小表情，“扑哧”一声笑了：”傻不傻啊，我想挣钱去抠大老板的，不至于抠员工的那点辛苦钱，演戏呐。”
        宋守英刚把她老娘糊弄走，听到林溪的话愣住了：”厂长，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林溪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揭谜底：“帐面上，我每个月开你四十块工资，私底下该多少还是多少，这中间差的二十，由你自由支配。”
        宋守英哽咽了，她再傻也知道厂长是什么意思，这是给她攒私房钱，都是为她考虑的。
        “呜呜呜……厂长，我说了厂子的坏话，你还对我这么好……对不起……我错了。”
        林溪真受不了别人苦唧唧，她也熬不了心灵鸡汤，再投胎十次，未必能成为知心姐姐。
        “行啦，行啦，我就帮你帮到这里了，至于能不能守住，就看你的本事了。别让你娘三两句好话，哄的骨头渣都不剩，反过来我倒成了仇人。”
        吃苦受累可以，吃气不干。
        “那不能够，我肯定一个字不说，秋莲姐你也不能说。”
        秋莲：我是不是被坑了？
        下午两点，林溪就开车往城里返了，因为还有韩大宝借钱的事呢。
        韩大宝乖乖坐的后座，三婶一家不爱搭理他们，他还是能看的出来的。
        窗外是漫山遍野的绿色，间或有几个大棚。在大韩家村的带领下，周围的村子也建起了蔬菜大棚，就是数量少了些。
        “我听说，你经常往县上跑？”
        韩大宝赶快收回目光，急着辩解道：“我没有做坏事，就想挣俩钱。”
        “踩着三轮送人？”那次被韩婷婷诬告，不就是踩着三轮送人吗？
        “有时候也替人家搬家，去木材厂搬木头，去工地搬砖……”
        反正，能挣钱的杂活他都干。
        林溪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了，浪子回头的韩家人她还不太适应，包括韩大宝。
        “那还挺好的。”
        “这些日子我自己攒了一点，不多，有三百块，但还是不够。”
        韩大宝在解释他为什么向林溪借钱。
        “要是这些都是你的力气钱，那你得想好了，女方人品怎么样，家人怎么样，值不值得帮。这可不是单纯的借钱，你也是要还的。”
        借了钱帮人家治病，还要挣钱还债，万一再遇见个没良心的，翻脸不认人，可有韩大宝受的。
        妥妥的冤大头。
        “不会……吧？她也是个苦命人，哥哥下煤矿死了，妈妈出车祸死了，她爸爸没工作又得了这个病……三婶你不知道，她为了挣钱给她爸爸治病，她连坏男人都联系好了，准备卖……”
        林溪表示她都管理不好表情了，这会应该用同情还是怒其不争。挣钱的方式有很多种，偏偏用的是最没有尊严的那一种。
        由韩大宝指引，车子停在了大路边上，两个人七拐八拐才进入一个简陋的小院。
        “凌丽叶，凌丽叶……”怕屋子里有不方便的地方，韩大宝站在院子里喊了几声。
        林溪打量了一下小院，说是小院其实和窄胡同差不多，一间房的院子能有多大？逼仄压抑。
        没有人应。
        “她爸爸在屋里，我进去看看。”
        韩大宝弯腰进屋，林溪随后也走了进去。
        炕上勉强支棱起一个人来，这要不是韩大宝在，林溪可能要夺门而出了。因为这个人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嘴唇青紫，胳膊瘦的像火柴棍一样。
        就起身这点小动作，人就呼哧呼哧喘不过气来，让林溪好担心他下一秒会窒息而死。
        “大宝，快看看有没有药，先喂药。”
        让林溪动手是不可能的，她的声音都打着哆嗦。
        韩大宝答应一声，立马熟稔的在炕席边上找到药，让病人服下后，又慢慢的躺了回去。
        凌父这才慢慢的有了好转。
        “丽叶出去了，她说一会就回来。”
        凌父的声音低若蚊蝇。
        “那我们再等等，不着急。”
        林溪从屋子里走出去，来到院子里才觉得呼吸通畅了许多。
        韩大宝随后也走了出来，语气有些不耐：“她爸爸都病成这样了，也不在家守着，还到处瞎窜窜……”
        不了解情况，林溪不予置评。话音刚落，大门响了。
        “这不回来……”
        林溪的后半句咽回了肚子，推门而入的肯定不是那个凌丽叶，因为这位是老妇女，得有六十多岁的样子，明显有点来者不善。
        “凌月久他闺女呢？”
        韩大宝认识这个人，是租房子的房东，整天哔哔叨叨没个完，所以他也不待见这个人。
        “你找她干什么？”
        “哟，你这就护上了？小伙子，我劝你精神着点，别整天戴着顶绿帽子还觉得怪美嘞，你知道她去干什么了吗？出去拉男人了。”
        “你胡说！”
        韩大宝拎着拳头就要揍，林溪赶紧把他拉开了，这个老妇女嘴再贱，动手也不对。再说韩大宝是个大小伙子，手上没个轻重，再把人家打出个好歹来，后果可就严重了。
        哪怕没打伤，老太太往地上一躺，碰瓷碰的你裤衩子都不剩。
        “有事说事，没事赶紧滚！”
        “我当然有事了，凌月久半死不活的，去那边是早早晚晚的事。我今天过来就一件事，让他爷俩把房子给我腾出来，我不租了，省的人死在我的房子里，讳气！”
        屋子里突然传出一声闷响。
        林溪和韩大宝对视了一眼，想法都是一样的：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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